第三十一章 撐船老漢江子餘
仙玉帝國重建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實施著，百姓們自然不會知道那罪魁禍首此刻可是在皇宮裏吃香的喝辣的…
重建自然不是朝廷的人，隻是用著仙石雇傭百姓們，倒也算是讓一眾窮人們發了筆小財了…
城中某處巷子卻是不怎麽富麗堂皇，一般頭次到這裏的人可是不太相信這裏是仙玉城中，畢竟是泱泱大國，都城中自然不可能出現這樣破敗的房租，而且是整整一條巷子了…
記得幾年前仙玉皇帝李應可是出錢修繕了不少破敗房租，不過這一條巷子卻是明麵是多年的老房子了，可不想是近幾年修繕過的…
牆上倒是有不少爛泥…
撐船老漢便是住在這裏，住了有三十來年…而他也是在仙玉湖撐了半輩子的船…
天下人若是不修行便是活個五六十歲便可算作長壽了，而說來也奇這老漢便是六十有餘，身子骨依舊硬朗，整日還是去那仙玉湖撐撐船，回來便是喝些燒酒。
不過這兩日城裏正在重建，所有人都是將注意力集中到這裏便是，哪裏有人還閑的無聊去遊湖、觀景…老漢依舊每日去那仙玉湖也隻是枯坐一天…
老漢自然是不缺錢的，平時生活還算拮據，因此也是讚下不少的棺材本，平時最奢侈也不過是買些城裏最差的湖水釀了，就是此刻隻進不出多半也是夠的…
不過老漢依舊是日複一日，就連鄰居家與自己同樣撐船半輩子的老王頭都是去了北城區，掙些朝廷的錢，畢竟報酬可是不錯的…
這日老漢又是從那仙玉湖回來了，路上買了兩壺湖水釀，尋思著找那老夥計老王頭好好喝上一頓…
但走到門前卻是邁不動步子了，久久沒有動，此刻院子裏卻是有不少人，卻不見老王頭的身影…
老王頭家裏有三個閨女一個兒子，閨女們都嫁了人，不過也是都在這仙玉城中，平時倒也見過。
而那個兒子也是在今年結了婚與老王頭一塊住在這陋巷之中…
都算是孝順，不過老王頭依舊出去掙著錢，可能是年輕的時候苦日子過的多了，不想讓兒女受製…
昨日兩人喝酒時老王頭還勸老漢和他一起去朝廷那幹些活計，比他撐船強太多了，說的時候還是眉飛色舞，什麽中午吃的飯裏有多少肉，給了多少仙石…
老漢愣在那裏，便是被老王頭家大閨女看到了，多年的老街坊自然是認識的，哭哭啼啼的便是迎了出來…
“江叔，我爹他…”老王頭大閨女嫁了戶好人家，家裏是做木匠手藝的，日子過的不錯，時常來看她爹時都是帶些好酒，倒也讓老漢也沾了不少光…
“也好，省得冬天挨凍…”說著江姓老漢便是將手中湖水釀遞了一壺給這大閨女…住在這陋巷之中，冬天可是挺冷的，雖然燒上一爐火也還算過的去…
老王頭的大閨女接過湖水釀便見江姓老漢轉頭走出了陋巷…
江老漢本名江子餘，出生在一個貧窮的村子，打小便是沒教過什麽世麵，出來闖蕩便是在這仙玉城遇到了這老王頭…
老王頭帶著江老漢撐船，一晃便是三十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那湖水上或是陋巷裏，也沒有怎麽看過這仙玉城，年輕的時候總想著還早，還有世間，這一晃便是隻剩自己了…
老王頭打小就是在這仙玉城長大，就是住的房子都是祖宅，好幾代人的記憶，記得那年朝廷整修城中房屋，便是這老王頭第一個不同意，說什麽都不讓人碰他家…
江老漢自然也是相隨，兩個老夥計大半輩子都是在一塊，哪有不站在一塊的道理…
某次醉酒老王頭便說自己從小就有個大俠夢…
不過到今天可是一次遠門都沒出去過，想來是想多攢些錢，怕路上人生地不熟沒了錢回不了家…
不過攢了一輩子，卻也花了一輩子，娶了媳婦，養了四個孩子，孩子娶了媳婦，他都沒能走出去…
江老漢自然記得，想起昨日老漢說話時牙縫裏還在露風，便是有些傷感，想著自己是不是也快了…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小巷，自己從來就沒逛過這仙玉城…
想著這幾日應該好好逛逛了，可不能學那老王頭到死都沒能做想做的事…那樣走的有多麽遺憾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麽多年的老夥計可是沒剩幾個，能像他這般硬朗的走在大街上的更是沒有…此刻一向身體不錯的老王頭也是走了…
江子餘沒有去看那些老夥計，應是怕看到現在的光景，又會難免的神傷…
沒什麽目的地，但不知為什麽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仙玉湖，沒有上自己的船，而是靠在湖邊的樹坐了下來，葉子都是落光了，已是入秋有些時日了…
打開那壺湖水釀，便是聞到了酒香，不知自己還能喝到幾壺…
但他此刻卻是沒有喝，隻是那麽舉著，看向了遠方，沒有具體看哪，隻是有些愣是，人老了哪裏能看的那麽遠…
江子餘想起了早年鄰村的少女，第一眼看到便是覺得好漂亮，不過人家沒有相中自己…
此刻那女子的長相已經模糊不清了…
不過還是忘不掉…
老王頭娶媳婦那天，喝了個酩酊大醉，便是摟著自己老夥計的脖子勸了又勸，隻不過江老漢心中那個位置可是換不了人…
想著想著便是不再想，隻是看著仙玉湖，一輩子都是在這湖上，便是早就有了感情，像是那多年前的女子，一樣烙了進來，可是擦不掉、抹不去…
江子餘感覺自己有些困了，便將湖水釀放到一旁，就這麽靠著樹睡著了…他感覺自己做個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自己回了村子，看到早就倒了的老房子，又去了鄰村見到那村口眺望遠方的老婦人…他去了很多地方，也見了很多的人，不過都是自己去過的，看過的，就像又走了一遍自己的一生，最後他回到了仙玉湖，又是撐起了他的破敗小船…
他很開心，不知道下一站是哪，但他確實依舊撐著船往前，湖上漸漸起了大霧，便是隱約可以看到船頭站了一人…
江老漢走過去，想要看清是誰，卻怎麽也走不過去，卻怎麽也看不清楚…
“你是誰？”江子餘開口問了聲，這身形看著很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從哪裏見過…
“我就是你”這話剛一出，湖上的大霧便是想有人故意撥開的一樣，散到兩旁，終於看清了這人卻更不理解他說的話了，這人可是不像自己…
“你就是我？”江子餘長相便是很普通，要不然也不會被鄰村女子瞧不上眼了，但這站在船頭的男人卻是有些眉宇軒昂，更是有一雙劍眉星目…
“我就是你”這次這聲音卻是就像是從江老漢耳邊發出，聲音很大，就是他用雙手捂住耳朵依舊清晰的很…
而聽到這話的江子餘卻是感覺腦子裏出現了好多事情，自己分明不記得發生過，卻是那樣的曆曆在目…
他有些害怕，大聲呼喊了幾聲，卻隻感覺周圍空蕩蕩的，哪裏有人…
記憶像是洪水泛濫，大壩決堤更是一股腦出現，江老漢頭痛欲裂，更是跪倒在船上，那男人的話還在回蕩，不過更像是在他的腦袋裏回蕩…
“我不是你，我不是…”江子餘大吼了一聲，緊接著便是聽到了一聲歎息…
大夢初醒…
但若是真的是夢為何如此的真實，就是最後那聲歎息都好似還在流轉、還在回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