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感謝
徐洛前腳剛進馬車，腦袋就不安分地從車窗裏透出來，喊著蕭景辰：“表哥表哥，快跟我說說這兩個月去下灣發生的趣事。”
蕭景辰沒好氣地道：“本公子乃是去抗疫救災的，哪有什麽趣事？”
“那你是怎麽抗的疫，如何救的災？”
“且先回去再說！”
蕭景辰揚鞭抽馬，很快邊與襄王妃的馬車拉開了距離。徐洛則在後麵高喊：“哎，表哥等等人家啊！”
蘇菡站後頭，遠遠地看著被大隊人馬簇擁著蕭景辰往王府而去，一路繁華似錦、榮光無限。
看著看著，她忽然之間便生出了些許的悲涼。
他們在中水村的兩個月朝夕相處中，早就淡漠了身份。如親如友，甚至連他的住所都能隨意出入。
而今回到襄城，自當各歸各位。恍然回神，她才發現身份的鴻溝是如此巨大。那個有著明媚笑容的俊逸男子，終還是與自己分道揚鑣了。
也說不上來心中那一絲傷感到底因何而起，好在當她回到別苑的時候，那絲異樣的情緒便已消失無蹤。
管家徐伯早就接到了蕭景辰的指令，熱情地將蘇菡迎了進去。早有丫鬟放好了溫水，帶她去沐浴更衣。
一番梳洗過後又用了晚膳，總之一應待遇有如大家小姐。
用完了晚膳，蘇菡又喊來了管家問些城裏的情況。
據管家所言，自從下灣縣的村民跑出來後，城裏先後有百餘人被傳染。
蘇菡聽完很是意外：“徐伯，城裏怎有如此多人傳染？”
襄城曾短暫地爆發天花之事，她是知道的。
當時，她身處下灣，獲知情況侯，經過與蕭景辰的商議侯，還指派了兩名跟她學習過的大夫，帶著藥品回城裏支援。蕭景辰也向襄王匯報了種痘的技術，提議讓全城百姓接受種痘。
兩廂結合之下，襄城的天花很快就被控製住了，按理說不應該有那麽多人被傳染才是。
管家道：“本來城裏隻有四五十個人。但誰也沒料到，前任知府郭世榮家一下子就爆發了五十人感染，裏外一合計可不就有上百人？”
蘇菡更加意外：“郭府怎會鬧得如此嚴重？”
“據說，一開始是府內一個姓劉的婆子的兒子曝出了天花。按理，一發現就立刻隔離起來，事情也不至於如此。可那老婆子糊塗啊！害怕兒子去了就回不來，便私下裏去找大夫看。城裏有本事的大夫都去下灣支援了，她能找到的也就是些神婆子，隻讓喝香灰。最後，病沒治好，還迅速地傳染開了。最先被傳染的就是那劉婆子，劉婆子又傳染給了其他的丫鬟、婆子。後來連郭府的小姐、夫人都被傳染了。此事才被曝出來。”
“襄王殿下得知後，又驚又怒，隻能趕緊派大夫入郭府救治。但那時為時已晚，郭府染病的有五十人，最後死了二十多人，其中還包括郭夫人。”
“郭夫人……她死了？”
在蘇菡的印象裏，郭夫人為人自私狠毒，沒想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那麽郭清兒呢……就是郭家的大小姐。”
“這個……老奴倒是沒聽說過。”
管家畢竟是外人，對郭家的事情也多是源自於聽說。蘇菡也沒在繼續打聽，反正郭清兒早已與她無關，死活都不在相關了。
就是不知道白姨娘怎麽樣了。她是郭府裏唯一對自己懷有善意和感激之情的人，且又於不久前才生了孩子。那孩子還是蘇菡親自接生的，如今算來也才兩個多月，比永悅也大不了幾天。大人間的恩怨如何，暫且不論，可孩子總歸是無辜的。
說完了郭家的事情，管家又像蘇菡匯報了下陸阿三的情況。
蘇菡在去下灣之前，提前給陸阿三留了藥品。他本就是輕症患者，按時服藥，注意防護，很快也就康複了。
由於封城的緣故，康複之後的陸阿三也沒別處可去，就在別苑裏當個幫手。他是農民出生，能吃苦耐勞，幹活也很利落，徐伯對他讚不絕口。
正說著，就有丫鬟來報，說陸阿三來謝小姐的救命之恩，已在外等了不少時間。
蘇菡正好也想看看他的身體情況，便喊了他進來。
陸阿三一進門，不由分說，跪下就是“咣咣咣！”三個頭磕得又重又響。
蘇菡道：“誰叫你磕頭的？頭磕破了還得費我的藥。”
果然，陸阿三頭上紅了一大片，他也不知道疼似的，隻道：“阿三謝小姐救命之恩。若非小姐，中水、下水兩村村民必將全部死絕！”
蘇菡笑了笑，讓丫鬟給陸阿三搬了凳子坐，然後親自給他把了脈。
“到底是年輕力壯，身體恢複的很快，已無大礙。襄王已經下令，免去中水、下水兩村三年稅賦，並且各家各戶還給予糧食，以助大家渡過此難。你家人雖已不在，但家中應該還有田地……”
不等說完，陸阿三便聽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讓他回去。他又跪了下去，“阿三不想回村去，想留在小姐身邊報恩，求小姐不要趕阿三走！”
說著又是咣咣咣三個響頭，磕的蘇菡心驚肉跳，實在擔心他的頭給磕破了。
“我是醫者，救人治病理所應當，算不得什麽。若是每個被我救過的人都要跟著我，那我身後得綴著多少人。”
陸阿三道：“阿三願意為奴，隻要小姐不嫌棄。”
蘇菡搖頭歎息：“給人做奴，事事都有規矩束縛，哪有自己守著幾畝薄田自由自在地好？你休要犯糊塗！”
陸阿三不再說話，隻執拗地跪著。
蘇菡隻好道：“那等世子來了，問問世子可否讓你留在別苑做工再說吧。”
自己是前途無保之人，說走便要走了。別苑的一切還是該由蕭景辰來定。
而蕭景辰這邊，也不太平靜。
剛回到王府，襄王夫婦的屁股才挨到椅子，隱約聽到外麵似有嬰兒啼哭之聲傳來。
不等襄王妃開口詢問，蕭景辰便喊了起來：“寒冰，永悅為何一直啼哭？可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