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費武之死
京都的府尹乃是正三品的官,且能坐上此位置的都是皇親國戚。現在這位府尹乃是先帝朝大長公主之孫,和蕭景辰是同輩,論起來乃是陛下的表外甥。如此身份,在涉及到官員的案件時,也頗能鎮得住場,
很快蘇菡和費武就到了,他們是一起被從太醫院傳喚過來的。
費武一開始聽說林大嬸把自己告了,還十分生氣。覺得那婦人太不曉事,明明她兒子得是肺癆,自己倒黴接到了這個病人,差點害的濟世堂停業。不想她居然掉過頭來告了自己。
不過他並不慌亂。處理肺癆,最主要的就是預防傳播。特別是京都重地,對於傳染性疾病尤其重視。自己的做法雖然有些不太近人情,可也說不出大錯來。
隻是看到蘇菡,他頗有些氣憤。若不是她背後唆使,單憑林大嬸那一介無知婦人怎會想到來狀告太醫?
既然你不叫我好過,我便也不叫你好過!費武思索著,等這事情了結必要想個法子好好整治整治她。
到了府尹衙門,費武還自恃身份,抬頭挺胸,連正眼也不看一眼林大嬸,隻向府尹行了禮。
府尹道:“費太醫,今有林李氏告你誤診害命,你有何可言?”
費武道:“大人容稟。那孩子確實是經過下官診治,經診斷得的是肺癆無疑。為防止擴散,遂將他轉送至城外義莊醫治……”
不等他說完,林大嬸便情緒激動地打斷道:“你是送我兒去等死!無醫無藥,叫什麽醫治?可憐我兒在義莊兩天,連口飯都沒得吃!你是什麽大夫,你就是個劊子手!殺人害命還謀財!”
這話說得很重,且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上。費武頓時就惱了:“本官醫治的時候你未看到,便以為本官沒有醫治。本官既然診治了,收取一些費用也是合情合理的。當初也早就告知過你,來濟世堂看病費用極高,恐非你能承擔得起。是你自己非要自不量力,賣了房子求本官,本官也是出於好心。至於直吃飯的問題,那是因為他病得太重,根本吃不下飯,怎可怪旁人故意要餓死他?”
林大嬸見他如此顛倒黑白,恬不知恥,氣得渾身都抖了,還欲理論。蘇菡暗中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冷靜。
林大嬸回過神來忙道:“府尹大人,民婦有人證!這位嘉禾郡主也是太醫,醫術高超,她能給民婦作證,證明我兒並非肺癆,那費武也不曾給我兒醫治。”
府尹便讓蘇菡站出來說話。
蘇菡道:“稟報大人:我起初也以為林鐵柱得的是肺癆,但是一查之下發現孩子隻是普通的肺炎。且因沒有及時醫治,病情十分嚴重。於是便給他用藥,然後接回襄城醫治。這裏有我所有的用藥記錄,和孩子的診治記錄。大人可有查看。費太醫口口聲聲說給那孩子醫治過,但是據我所知,那孩子送到醫館的當晚就轉送到了城外義莊。而後來的兩天裏,費太醫不曾出過城,也沒派人送過藥。這些義莊裏的奴仆皆可為證。”
府尹聞言立刻就傳了義莊的人到場做證,果然如蘇菡所言,林鐵柱自被送到義莊後就再沒其他大夫來過,也無人送藥。他們隻以為孩子得了肺癆,必死無疑,所以也不敢接近。
費武狡辯不得,便又開始在肺癆上做文章,非說自己沒有誤診,那孩子得的就是肺癆。而蘇菡的用藥奇怪,主要是無人見過,也不能證明那些藥和肺癆有無關係。
蘇菡道:“眾所周知,肺癆傳染性極高,可是林鐵柱發病一來接觸過不少人,可是至今沒有一個人被傳染。當時我親自給他做了詳細的檢查,確定他不是肺癆,所以才帶回城。這些天包括我在內,不少人和他接觸過,也沒有發現有被傳染的。林鐵柱得的就是一般的肺炎,我用了幾天的藥後,現在他已經基本康複。懂醫者皆知,肺癆即便僥幸康複,也會有些後遺症。特別是嚴重著,肺部受損,稍稍強烈些的活動便會氣喘。”
府尹遂又另外找了一名大夫給林鐵柱診治,並且還當著眾人的麵讓林鐵柱跑了幾圈。林鐵柱跑起來精力十足,連著跑了三圈也沒有出現氣喘的現象。而大夫給他診治過,確實不象得過肺癆。
案情至此已經可有說十分明朗。但是那費武卻抵死不認,非一口咬定就是肺癆。而且還搬出了鄭子澄為證。
如此一來府尹可就有些為難了。
鄭子澄乃是三品醫正,按規定三品以上大元並不是府尹能隨意傳喚的。於是,府尹隻好暫時退堂,好將此案上奏給朝廷,或討得特令,或移交給更高級別的刑部。
然而另人意外的是,此案一奏上去,隆安帝不僅沒有令刑部接管,也沒有特令府尹衙門繼續審理。
隆安帝朝堂並沒有發飆,但是一下朝就立刻傳召了醫正鄭子澄,斥責他未能管理好下屬,以至於宮內隱私居然淪為民間談資。且還出了誤診之事,讓百姓以為太醫都是貪財無能之輩,有損太醫的顏麵。
鄭子澄惶恐不安,跪下連連告罪。
隆安帝平息了一下怒火,道:“念在你日常服侍朕盡心盡力的份上,朕不予降罪,但是你那個什麽濟世堂裏不得再有禦醫兼職,以免再有類似事情發生。至於那費武,哼,此人既是無能之輩,又管不住自己的口,便不必再開口了。”
一日之後,費武在家中上吊自盡。濟世堂所有禦醫撤走,隻聘用民間大夫。雖然也有許多名醫,但是那些奔著禦醫的名望而來的達官貴人們,便不再覺得濟世堂是個香餑餑,轉而流去了其他的醫館。京都醫館眾多,別家醫館也有名醫,收費還低廉。失去了禦醫光環的濟世堂,自此淹沒在眾多醫館之中。
濟世堂的沒落以及費武的死自然離不開蕭景辰和蘇菡在幕後做為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