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章 蕭景辰的小報複
蕭景辰的眼神很淡,彷佛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可是孫鶴銘卻從中看到了幾分寒意。
孫鶴銘莫名地顫了顫,敏銳地感覺到有滴冷汗自額間滑落。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麵前這個人和自己年紀相仿,可是那種強勢的氣場,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他垂下了頭,說話也磕巴了起來:
“真,真的……”
蕭景辰嗤笑一聲:“不好意思,本世子記錯了,福安公主她……好像沒有什麽舊疾病。”
孫鶴銘猛地抬起了頭,目光撞進蕭景辰波瀾不驚的烏眸裏,又急忙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下官還有事,先,先告退!”他說著急忙轉身要離開,蕭景辰的聲音又將他的腳步給定在了原地:“你根本就沒有見過福安公主吧?作為使臣,不去覲見本國公主,卻滿口謊言。孫少卿,你失職在前,欺瞞在後,該當何罪?不知道明日早朝,若有禦史參你,你這鴻臚寺少卿之位可能保得住?定安侯府又是否會受到牽連?”
孫鶴銘急忙回身,“不,下官沒有失職,也並非存心欺瞞,隻是……”
話將出口卻又嘎然而止。
蕭景辰眯了眯眼,“怎麽?難道是有人刻意不讓你說?是誰?”
孫鶴銘當然不會說出是誰,但是蕭景辰已經猜到了。能輕易下封口令,另堂堂的侯門公子,堂堂五品外交官如此的忌憚的,除了隆安帝,不做他想。
“若是明日捅到朝堂上,不知道那個讓你禁言的人,會否會願意保你。”蕭景辰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虐。可是孫鶴銘卻對他的話,毫不懷疑。
襄王世子雖然不在朝堂任職,每日也無須出席朝會。但隻要他說一聲,有的是人在朝堂上替他發聲。這就是襄王府的勢力,哪怕沒有太用心經營,依然不容小覷。
孫鶴銘的腦海裏不由得就想起來他剛剛回到京都複職那天,隆安帝和藹可親地對他說:“愛卿辛苦了,此事朕已知曉。”
孫鶴銘問:“陛下既然已知曉,那公主那邊……”
他的話被隆安帝打斷了:“福安公主乃是我們大周的公主,理應為大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何況如今,她已身在高位,無須過多擔心。”
頓了頓,他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福安乃大周的公主,不光需要擔負起大周的利益,還有大周的體麵。你可懂?”
“臣……懂了。”
“真的懂了?”
隆安帝的語氣平和,可是孫鶴銘卻覺得膽顫心驚,跪在那裏連頭都不敢抬地道:“臣明白,臣絕不對外吐露一個字!”
是隆安帝讓他不要對外亂說,是隆安帝要保留福安公主的體麵,更要維護大周的體麵。可一旦此事搬到朝堂上,那麽無論孫鶴銘是否說出什麽,隆安帝都會讓他永遠閉嘴。
想到這個後果,孫鶴銘冷汗透衣。
“世子!”他憑借著最後一絲勇氣抬頭回視蕭景辰:“既然世子心中都能猜到,何必要為難下官?”
其實蕭景辰本不需要如此逼迫孫鶴銘,他想問的話,想知道的事情有更多更委婉的方式,但是他就是討厭孫鶴銘。那是從一進鄭府的大門,從孫鶴銘看向蘇菡的第一眼起,蕭景辰就本能地厭惡他。他就是想嚇唬嚇唬他,讓他知道身在官場的殘酷。
於是他笑著說:“本世子若偏要為難你呢?”
孫鶴銘撲通一聲跪下來:“世子,求您放過我吧!”
蕭景辰微微俯下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如看著腳下的螻蟻一般:“告訴我福安公主的真實情況,本世子就放過你,並且保你無礙。”
他說話的時候,笑容一直未離開唇角,就好像隆安帝總是一副仁慈對人的模樣一樣。乍一看都是極好相處的人,可是往深處交談,才會發現他們其實都是冷傲的人,擅長用最無害的外表來腐蝕催化你的心防。
孫鶴銘就這樣被蕭景辰摧開了心防,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福安公主的事情說了出來。
夜色深濃,更夫的梆子聲一下下地在巷道裏傳出,提醒著人們舊的一天已將結束,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在新舊交替的時刻,定安侯府的馬車緩緩地駛離了鄭府。
孫鶴銘有些心力憔悴地靠在馬車的車廂壁上。
坐在他旁邊的定安侯夫人卻是一臉的歡喜,一直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開始是說了鄭家小姐如何溫婉賢惠,後又說了嘉禾亭主怎麽風姿綽約。聽得孫鶴銘有些心煩意亂。再後來她居然又說到了蕭景辰的身上去:“那位襄王世子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聽聞諸王世子中他是最有可能被立為儲君的。兒子,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趁著他還未做太子,好好與他結交。”
“娘!”孫鶴銘語氣不悅,不想再聽她說下去。
定安侯夫人卻是說到了興頭上,根本不願意打住:“兒子,世子可是對你格外不一般啊。今日一天,他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與你談話,你們都在談些什麽?”
談些什麽?
談些什麽其實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孫鶴銘實在不想再和蕭景辰打交道了。
“母親,我想辭官了。”
“什麽?”定安侯夫人的笑容一僵,忽而又笑開了:“無端端的怎拿這個說笑?你如今已是五品官了,隻需好好做,再有襄王世子的垂青,相信不久就能平步青雲。”
孫鶴銘卻有些頹廢地歎息起來。平步青雲?哪有那麽容易?!光是和那些心思深沉的人說話,他都覺得要丟掉半條命了。更何況,襄王世子從一開始就不是看重他,而是想套話,僅此而已。
……
嘉禾縣主府內。
蘇菡一回來就立刻揮退了仆人,並讓朵兒和花兒守在廳外,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完全清場之後,她才對蕭景辰道:“坐下慢慢說。”
蕭景辰挑了挑眉,明知故問:“說什麽?這會不和我避嫌了?不怕旁人說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
話裏話外都透著幾分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