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聖旨

  外間裏，寒林也還在。蕭景辰對他道：“你也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


  寒林一走，蘇菡就急不可耐地問道：“阿辰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王爺出事了？”


  蕭景辰猛然轉身，用力地抱住了蘇菡。


  蘇菡驚了一下，正想推開他，就感覺到他的頭依偎在自己的肩頭，好像受傷的貓兒一般，輕聲地呢喃：“菡兒，我沒有爹了……”


  蘇菡的眼淚瞬間就落了出來，彷佛也能感受到他的錐心之痛。她反手抱住他的背，輕輕地撫著：“阿辰莫怕，你還有我，還有王妃在。”


  蕭景辰靜靜地看著蘇菡，有那麽一瞬間，蘇菡彷佛聽到了低泣之聲。溫熱的液體滑進了她的脖頸，彷佛也滴落進了心田，讓她的心也跟著異常難受。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此刻的蕭景辰悲傷的如同無助的孩子。


  蘇菡想勸慰一二，可是再多的話語，此時也隻會顯得蒼白無力。她經曆過喪父之痛，了解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


  父親在時，他所給予的所有的嗬護、關愛，都是那麽理所應當，甚至於習以為常後都不知曉去珍惜。可是某一天某一刻，你忽然發現那個人不在了，從此世間再沒有人能聽你喊一聲：“父親”。也再不會有人威嚴卻慈祥地看著你笑。在你犯錯時訓斥你，在你受傷是給予嗬護。


  周圍的一切，彷佛都沒有變，可身邊少了那個至親之人，就會覺得什麽都不一樣了。


  旁人再多的安慰之語，終然也隻是隔靴搔癢。有時候，非親曆無法明白什麽是痛徹心扉。


  蘇菡就那麽安靜地任他抱著，也抱著他。直到他發泄完了情緒，才失魂落魄地坐會椅子上，木訥而簡單地敘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說到後來，他已經盡量地收斂了情緒，道：“菡兒，我得回襄城去。”


  襄王即便死了，作為兒子的蕭景辰也該給他收斂屍骸。還有襄王最後交代的十一萬兵馬也必須要早日收歸掌心。


  蘇菡道：“你應該要回去！帶著王妃和永悅趕緊走！李英既然對王爺出手，你在京都也不安全。”


  一直以來，蕭景辰都被隆安帝視為最優秀的皇侄，格外的寵溺，有時候甚至縱容。所有人都說，蕭景辰如此受帝王重視，多虧有個好父親。


  可如今，兄弟之情蕩然無存。蕭景辰這個皇侄，越是優秀 ，越是讓隆安帝忌憚！

  想到這裏，蘇菡頓時惶恐起來，“還愣著幹什麽，走啊！”


  “寒冰、寒林，速速收拾東西，我們即刻回襄城！”蕭景辰倉促地吩咐了一聲，扭過頭又抓住了蘇菡的手：“菡兒，你就莫要回去了，我讓人去縣主府幫你收拾東西，然後我們一起離開京都！你要報仇，我幫你報！待我整合大軍，連同我父親的血債一並向那人討回！”


  話音剛落，寒林急匆匆奔來：“世子，京都衛把咱們王府給圍了！”


  蘇菡大驚失色，“京都衛？這麽快就來了？”


  蕭景辰卻是突然就鎮定了下來，冷笑道：“確實，放虎歸山本就不是皇伯伯的行事風格。”


  蕭景辰抖了抖衣袖，大步而去。


  “阿辰！”


  蘇菡喊了一聲，蕭景辰回眸一笑：“菡兒，記住先保全好自己。”


  “阿辰，我陪你一道！”


  他本想說：你留著照顧好我母親。可是回眸處，他看到蘇菡眼眸中難掩的緊張與不安。向來睿智冷靜如她，此時卻因他而不安。


  蕭景辰忽然就覺得，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可隻要有她在，一切就都不算什麽了。


  他略頓了頓步子，蘇菡便跟上了他，攜手同行。


  帶兵圍了襄王府的乃是京都衛的宋珂，隆安帝的心腹之人。也是當年從襄王手裏接過京都衛兵權的宋珂。


  蕭景辰負手走出，臉上是漫不經心地笑：“當日我父親為了避免猜疑，主動交出京都衛的兵權，回到封地。那時的他怎麽也沒想，最後換來的卻是今日被京都衛圍了襄王府。噢對了，宋大人可還記得那日從我父親手裏接過京都衛令符的情景？”


  那一方黑色令符此刻就掛在宋珂的腰間，隨著他的走動而微微晃動。他自然不會忘記，那一天在京都衛的軍營裏，襄王解下了令符，親自掛於他的腰間，“宋大人，本王那幫京都衛的兄弟們就勞煩你多多關照了。”


  可是在自己任職沒多久，那些襄王在京都衛的舊屬就被以各種原因調離打散。


  如今的京都衛隻認他宋珂，不認旁人。


  “世子恕罪，本官也無法違抗軍令。”


  蕭景辰嗤笑一聲，不再多說。


  宋珂神色一正，拿出一卷聖旨：“襄王世子蕭景辰接旨！”


  蕭景辰隻是笑笑，目光移向旁處，全然沒有跪下接旨的意思，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宋珂身後的副使喝道：“請世子跪下接旨！”


  蕭景辰嗤笑：“本世子若是不跪呢？”


  過往多年，他無論是最開始對隆安帝真心實意的尊重，還是後來的裝模作樣，禮數上他向來都做得周全。


  可是現在，他不想跪了。那個殺父仇人，如何配得上他跪？

  “襄王世子，你大膽！”副使還想再說什麽，宋珂抬手止住了，然後抖開了聖旨開始宣讀：


  “奉天承運，大周皇帝造曰：襄王蕭光裕為朕之手足，多年以來，朕禮遇有加從無虧待。更曾感念襄王當日有從龍之功，封地、兵力、財力皆是眾王之首。襄王不知感念隆恩，卻意圖謀反，在家中私藏龍袍、私印國璽，不臣之心久矣。朕顧念手足之情，宣其入京解釋。孰料襄王居然負隅頑抗，兵敗之後，畏罪自殺，****於襄城王府……”


  隆安帝的聖旨一開篇敘述了一堆襄王的罪行，洋洋灑灑囉嗦了一堆之後才轉入正題：


  “……即日起削去襄王親王封號，貶為庶民，其骨灰亦揚去，不得收斂。王妃徐氏削去王妃封號，令其歸於娘家，不得輕易出門。其子蕭景辰削去世子封號，收押入刑部，其餘下屬侍從一並收押。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