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患難見真情
隆安帝已然通紅的眼睛忽然轉向了蘇菡——蘇菡雖然早有準備，可還是嚇了一大跳。待反應過來時候，隆安帝已經掐著她的脖子，在她的耳畔吼著：“藥！給朕藥，快給朕服藥！”
這個時候，即便蘇菡拿的是毒藥，隆安帝也會毫無戒備地吃下去。事實上，蘇菡真的很想用毒藥結束這個瘋狂帝王的性命。
可是她不能。
且不說她自己會如何。一旦隆安帝死了，整個京都必定會亂。各地藩王會衝著帝位，揮刀入京。最主要的是，蕭景辰還在刑部大牢裏。刑部和京都衛一直都是隆安帝的直屬權利範圍，隆安帝若是突然駕崩，蕭景辰和永悅也在劫難逃。
就這麽神思急轉的一瞬間，蘇菡就覺得脖子被越掐越緊，呼吸完全被抽離，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先一命嗚呼了。
“我有……藥，鬆……開！”
隆安帝聽到“藥”字才恍然回過一點神，慌裏慌張地鬆開了蘇菡，生怕自己將她掐死。
“藥，藥呢？”他語氣急促，努力地忍者痛苦。
“陛下稍安勿躁，且讓下官給您把把脈。”蘇菡緩過氣來，從容地道。
“安個屁！朕的頭都要炸了，你讓朕怎麽稍安勿躁！”隆安帝雖然在暴怒著，可是到底還是把顫抖的手臂生給了蘇菡。
在蘇菡給他把脈期間，很明顯地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在極力地忍耐著。
蘇菡把了一會脈搏，然後從藥箱裏拿出了注射器：“陛下，熬製湯藥需要時間，為了減緩您的痛苦，下官先給你打一針鎮定劑，您可以先睡上一覺。”
隆安帝狐疑地看著蘇菡手傷的針，顯然不太相信她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蘇菡解釋道：“裏麵是鎮定劑，就是一種能讓人暫時安睡的藥品。不會影響身體健康，當然您要是能熬得住頭疼，也可以不打這個針。”
隆安帝毫不猶豫地道：“朕不用其他的藥。你快些給朕配置頭疾的藥！快！”
“是，陛下。”
蘇菡收了注射器和藥品，背起藥箱道：“下官先回太醫院給陛下您配藥，大約一個時辰後就好了。在此之前還要辛苦陛下您耐心等等。”
隆安帝也聽說過，蘇菡治療疾病的手段特殊，可是現在他根本不信任蘇菡。至於一個時辰……他咬了咬牙，隻能硬頂著。
蘇菡是被幾十個侍衛還有四個太監簇擁著回到太醫院。明麵上是為了保護郡主的安全，十分排場。
周如虎聽說了襄王府的事情，以及蘇菡被傳召入宮，急得不行，一直在太醫院等蘇菡。
此時看她身後跟著一大堆人回來了，急忙迎上去：“師傅，你還好吧？怎麽那麽多人跟著你？”
蘇菡輕輕一笑，“你師傅已經榮升郡主了，自然需要多前呼後擁方才顯得氣派不是？”
她扭過頭對那些人道：“行了你們這裏等著，本郡主要給陛下配藥。”
眾人倒是站住了，領頭的太監小心翼翼地道：“郡主，讓奴才陪您進去抓藥，有個什麽問題奴才也能搭把手。”
話說得很殷勤，但是意思很明顯就是不讓蘇菡單獨進去。
蘇菡冷笑一聲：“禦藥房裏又沒有後門，最多有幾個窗子而已，怕本本郡主飛了，你們大可把禦藥房圍了就是。反正本郡主不喜歡外人在旁邊礙手礙腳，若是影響心情，忘記應該如何配藥了如何是好？陛下若是問責起來，公公您可能擔責？”
那太監立刻退開三步：“郡主請便。奴才等人就在外頭等候！”
蘇菡嗤笑一聲，帶著周如虎進到禦藥房。
在他們進去之後，侍衛們就急忙散開，把整個禦藥房都給包圍住了，隻留了大門供蘇菡出入。
進到裏頭，周如虎急急追問：“師傅，我聽我舅舅說襄王府被查抄，世子被削去爵位，下到刑部大牢了。到底怎麽回是？還有你……你怎麽莫名其妙當上郡主了？您這官也升得也太快了吧？”
周如虎的舅舅是吏部侍郎，官場的老油子，消息格外靈通，也十分懂得趨吉避凶。一得知此事，立刻就來找了周如虎，讓他千萬不要惹禍上身，最好和襄王府的一幹人等保持距離。
蘇菡一邊從密密麻麻的藥櫃裏挑藥，一邊簡單地和周如虎說了下事情的大概：“……事情就是如此，陛下本就疑心很重，如今又認定了襄王是離間他和太子感情，最後害死太子一家三口的凶手。若不是還想用阿辰穩定住襄王手下的兵馬，隻怕早就讓人給誅殺了。至於我的封號嘛……”
她苦笑一聲：“因為他準備讓我給他當孫媳婦，又嫌棄我身份太低，就給了郡主的封號。”
周如虎道：“孫媳婦？他不是早斷子絕孫了嗎？哪來的孫子……”
說到這裏他猛地反應過來，大驚失色：“不是吧師傅？讓你嫁給那個……那個已故的……太孫？”
蘇菡點了點頭：“我也實未想到，他居然從一開始就打得是這樣的主意。”
周如虎又問：“老家夥準備什麽時候給你們辦婚禮？”
蘇菡道：“十天後。”
“那……要殉葬嗎？”
一般冥婚分為兩種，活人和死人成婚，或者是死人和死人配對。
後者自不必多說。前者又分為兩種情況，守節但不殉葬。還有一種就是死殉，成婚當晚，活人就會被釘入棺材裏下葬。極其殘忍，民間都很少沿用。
蘇菡點了點頭。
“他瘋了啊！都死了那麽久了，還成個屁的親！”周如虎頓時急得不行：“不行不行！得趕緊想辦法把你弄走……但是京都今日開始封城了，想要離開也不容易。要不然我還是去求求我舅舅。”
蘇菡無奈地聳了聳肩：“隻怕我如今是走不得了。
周如虎是急得團團轉：“哎呀師傅！不管走不走得了，都得想辦法走！要不然十天之後你就是個死啊！活活被釘在棺材裏，死也死得太慘了！那皇帝真不是個東西！”
周如虎平日裏雖然莽撞，當時從來不敢說大逆不道的話。此刻卻什麽都顧不得，連皇帝都敢罵了。蘇菡聽著倒是微微有些感動。這種時候，能如此幫你的人，世間又有幾個？
“如虎。”蘇菡轉頭看向周如虎，認認真真地道：“其實你應該乖乖聽你舅舅的話。”
周如虎眨巴了下眼睛，一副不太明白的意思。
蘇菡道：“襄王府被削爵，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過程必然殘酷。你是在蜜糖罐裏長大的，如今葉兒又有了身孕，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告假在家，等事態過去了再出來。我想，這也是你舅舅的意思。”
周如虎歎了口氣：“我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師傅，不瞞你說，我也想過龜縮在家不出來最安全。但是……哎，我就是擔心你們啊。蕭景辰是我老表，你又是我師傅，我看著你們有難卻束手無策，我……我著急啊！要讓我憋在家裏，我指定得瘋！至於葉兒嘛，我本來想送她和我娘先離開京都，但是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京都都封城了，想出去也出不去。我幹脆就把他們都送到了我舅舅府上。我和你說啊，我舅舅別的本事沒有，但是保命技術一流，他又當了多年的吏部侍郎，大部分官員的升遷任免都要過一道他的手，所以人情麵廣。”
人情麵廣？蘇菡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問道：“你舅舅什麽時候進的吏部？”
周如虎雖然有點搞不懂她為什麽忽然問這些，卻也如實答道：“大概有十年了吧。我舅舅雖然也是世家大族，但起初在官場上的人脈並不多。族中人入仕也就是做個五、六品的小官。要不然當初我娘也不會擠破頭要進侯府。我娘嫁入侯後，靠我爹爹的一些人脈和巨資疏通，才給我舅舅在吏部謀了個職務。我舅舅少年時期和我一樣，有些不學無術，可一旦認真起來，很快就改頭換麵。再加上他世故圓滑，很快就升了吏部侍郎。據說，老尚書很快就要退了，他已經開始代理尚書的職務了。師傅，你問這些打算作什麽？”
蘇菡思忖了一陣子才道：“如虎，你當真要幫我們？”
周如虎道：“師傅你就別說這些廢話了！老表那邊我幫不上忙，但是你我還是能想想辦法，比如找我舅舅走走欽天監那邊的關係，弄出個不詳的事件，讓皇帝打消冥婚這個事。”
蘇菡道：“隻怕沒那麽容易打消。何況，我若是沒有這個作用，知道了皇家的隱秘，又牽連如此深，定然也活不成了。”
周如虎一聽此話，更加著急：“那怎麽辦？難道坐以待斃？不行！就算你真被埋到地下了，我也想辦法把你挖出來！”
相比於周如虎滿臉焦急的神色，蘇菡倒是顯得平靜多了，“我這邊倒是不急。他需要我給她治病，在鄭子澄回來之前，我都能安然無恙。現在你需要幫我做兩件事情。”
“師傅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