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探虛實
雖然隆安帝得到的可靠消息是徐國公已經不治身亡，徐家為了權勢不倒，暫時沒有公布死訊。可隆安帝乃是各多疑多思的人，沒有親眼看到，怎麽也不會死心。
如今到了徐家，果然徐家設了重重障礙阻止他看徐國公。
當然，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隻聽他對蘇菡道：“既然不能隨意出入，那嘉禾，你每日都要進去醫治，難道你就不怕身上的什麽菌感染？”
對於蘇菡，這個明顯就是吃裏爬外，和蕭景臣和徐國公一家狼狽為奸，和他對著幹的女子。隆安帝其實感情很複雜。既覺得離不開她，又對她恨的牙癢癢。
蘇菡道：“回陛下，臣進入前會給全身消下毒，然後再穿上無菌防護服，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感染。”
隆安帝道：“既如此，朕不是也可以消毒後穿什麽防護服進去？”
蘇菡默了默，道：“陛下確定？確定要全身消毒？那是要在全身都噴灑一遍消毒噴劑，雖然對皮膚無害，可若是不小心進入口鼻中，可能會產生些不好的影響。”
她沒有說具體是什麽不好的影響，但是隆安帝顯然遲疑了。如果隆安帝不是貴為帝王，他大概不會多想。但是皇帝當得越久，就越是惜命如金，容不得定丁點閃失。
他開始猶豫了。一個徐國公還不至於讓他拿命去犯險。
“小全子！”他吩咐道：“既然嘉禾郡主說了，朕不適合進去。不如就由你替朕去探望一下徐國公吧。”
小全子立刻道：“是，陛下！”
然後抬起頭來，笑眯眯地對蘇菡道：“有勞郡主帶奴才進去了。”
“陛下！”徐瑞臉色頓變，正想再說什麽，隆安帝道：“怎麽了？莫非裏頭有什麽秘密不能看？”
一句話就堵得徐瑞說不出話來。
蘇菡也頗為無奈，隻能帶著小全子進去。到了鬆柏院的內院裏麵，先給小全子周身都噴了一遍消毒水，然後又拿出了一套雪白的無菌服讓他穿上。
穿了一身雪白無菌服的小全子還遙遙回眸看了眼隆安帝，然後進入了徐國公的臥房裏。
那一刻，那個白色的身影看在隆安帝的眼裏，像極了穿著喪服的人——為徐國公而服的喪。
小全子此刻穿著無菌隔離服，頭上帶著帽子，嘴上還有口罩。除了眼睛之外，其他地方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鼻腔裏一股子濃重的消毒水味，已經分不清是自己身上噴的還是房間裏的味道。總之，很不好聞。
跟著蘇菡進到裏麵之後並沒有立刻就看到徐國公，而是看到一個簾子，透明的顏色，能隱約看到裏麵的床榻。
他正要走近，蘇菡忙道：“你確定要進去？”
小全子問：“怎麽？”
蘇菡道：“裏麵的消毒劑更多，進去之後眼睛容易沾染上。會對眼睛不好。”
小全子笑了笑：“怎麽不好法？郡主您不也會進去？難道您就不怕沾染上？”
蘇菡道：“自然也會沾染上，不過我一般不會在剛剛消完毒，氣味最濃鬱的時候進去，且通常會戴上護目鏡。不過今日護目鏡壞掉了，最好等到晚上再進去。”
她這些話當然是唬人的。無菌病房裏，病入才是最脆弱的，探視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麽影響。隻是她不想讓小全子靠近徐國公，探出虛實來。
雖然她的謊話有些拙劣，但是蘇菡的醫術早已得到普遍的認可，且小全子也早知道她的藥品和醫療器具稀奇古怪。對她的話便也有些半信半疑來。
而對於蘇菡來說，隻要他有三分相信就夠了。隻要信三分，他就可能有所顧慮，就不會那麽輕易、隨便的靠近了。
果然，小全子猶豫了一刻後，問道：“若是眼睛沾上了會怎麽樣？”
蘇菡道：“眼睛乃是極為脆弱的器官，即便是進了一粒沙子都會感覺道不舒服。消毒水這樣強烈的藥物進眼睛，傷害當然不會小。輕者視力下降，嚴重的話會導致失明。”
“會失明？”小全子下意識地後退。他是服侍隆安帝的太監，眼睛對他來說格外重要，要不然怎麽去察言觀色？怎麽服侍周到？哪怕這次因公負傷，可一旦自己不好用了，皇帝對他的態度就大為不同。李英的下場如何淒慘，他至今難忘。
蘇菡見他猶豫，催促道：“勞煩公公快些。外間這裏的消毒成分雖然不高，但是長時間處於此地也不太好。”
小全子問道：“既然我們長時間在這裏都不太好，那徐國公豈不是？”
蘇菡歎息了一聲：“徐國公傷勢過重，能撿回一條命已經不錯了。至於以後會有什麽樣的後遺症，如今也說不好。”
“那咱家就在外頭看看就成了，以免驚擾了徐國公養病。”小全子一邊說，一遍靠近那個透明的簾子。走得近些了方才能看到床上的人，隻見徐國公渾身都捂得嚴嚴實實的。身上是蓋著厚實的被子，隻露出了一隻手。臉上帶著氧氣罩，遮住了大半個臉，看不真切五官。
小全子看著看著，目光忽然定格在了徐國公的手上，正要再細看，蘇菡不動神色的擋住了他的目光，“公公，時間差不多了，再下去不太好。”
小全子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卻隻摸到了口罩，“確實不太好，這裏頭的味道實在太衝，再呆下去咱家的鼻子受不了咯。”
等到他們出來之後，隆安帝略顯關心地問了幾句情況，然後又安撫了徐國公的家人幾句話，最後賜了些東西，打道回宮。
回到了宮裏，隆安帝一邊喝著茶一邊問小全子：“你可進去看清楚了？徐國公情況如何？”
小全子當然不會說自己害怕傷眼就沒湊近，隻道：“看清楚了！陛下，奴才可以肯定徐國公已經死得透透的！”
“如何這般肯定？”隆安帝在聽到小全子的回話時候，心裏已經有些高興了，但是他肯定不會輕易相信，還是要多加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