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凶手
幾日後。
魏王韓王一早就被叫到了福寧殿。
建文帝坐在龍榻上,見魏王韓王到了,龍目沉了沉。
“來了?”
“兒臣見過父皇。”
魏王韓王同時行禮道。
建文帝看著兩個兒子,眸色中閃過了一抹複雜,深幽如潭水的眸子看向兩個兒子,緩緩道:“今日找你們倆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繼位人選。”
韓王聞言一驚,魏王則是皺了皺眉,伏地一拜:“父王,太子離世,理應由太孫接替儲位。”
韓王卻是眉頭一皺,看向建文帝,道:“父王,兒臣認為不可,太孫年幼,而且性子過於溫和,做儲君,得心狠,恐怕難當大任!”
“心狠,是啊,你夠心狠,所以害死了你哥。”
建文帝微微抬了抬眼,看了韓王一眼。
昨晚在椒房殿陪伴崇德皇後時,他突然接到慎刑司的消息,說是那個宮女招了。
“那個宮女招了,說她是你派去勾\/引你哥的。”
建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股火自心頭湧入了喉嚨裏。
建文帝看重血緣關係,雖然在政上殺伐果斷,但是對於自己的親人,卻是懷著仁愛之心。
韓王方才那“心狠”二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卻聽得建文帝淡淡道,韓王聞言一震。
“汙蔑!這……絕對是汙蔑!”
韓王說著話,轟然跪在地上,“父王,兒臣遠在藩地,怎麽可能害兄長?而且,兒臣又有什麽理由去害兄長!”
“為了皇位。”
建文帝看著麵前跪著的兒子,目中卻是露出了一抹寒涼,隨著看了一眼旁邊的李銳:“去,把那個女人帶進來。”
看見來人的一刻,韓王麵如土色。
這是他臨走之時,安插在帝京的人。
他知太子好\/色,於是,特地為太子準備了這個女人。
“父王明察!兒臣,兒臣隻是讓她在太子兄長身邊做探子,但是並沒有讓她下毒害死太子兄長啊!”
韓王驚懼出言,建文帝眸色終於變得陰冷。
隻見那個女人緩緩跪下,看向了韓王,目中淚水流下:“陛下,確實是韓王殿下讓我勾\/引太子,這都是我貪圖錢財,鬼迷了心竅,這與我的家人無關,求陛下放過我的家人。”
“哦?隻讓你勾\/引了太子?”
建文帝看向跪著的女人,聲音沉沉。
女人身子莫名抖了抖,似是害怕,畏畏縮縮地看了韓王一眼,又縮回了脖子。
“你若是不說實話,你的家人,也活不長了,謀害皇子,可是死罪,株連九族,若是你現在說出實情,還可以放過你的家人!”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過話的魏王突然之間開口,看向跪著的女人,眸中充滿了怒意。
“還……還有讓我須得用他給我準備的藥膏塗抹在身上,說是可以讓太子更迷戀我……”
女人似乎是被魏王嚇到了,立刻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魏王冷峻出聲:“那種藥膏呢?”
女人顫顫巍巍取出了藥膏,呈於建文帝麵前,“陛下……魏王殿下,這就是韓王殿下給我的藥膏。”
韓王麵色灰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見韓王神色,建文帝已然明白了一切。
就是韓王,毒害了太子殿下,而那毒藥,恐怕就藏在這青\/樓女子塗抹的藥膏中。
建文帝沉沉出聲:“傳江家江畫意。”
不多時,江畫意便是趕到了福寧殿,依照建文帝的吩咐,江畫意上前仔細查看了藥膏之後,答道:“陛下,這藥膏裏有催\/情之物,除此之外,還有……淩毒。”
建文帝早就料到了此事,找來江畫意,隻是讓韓王無法辯駁。
“韓王……你還有什麽話說。”
江畫意見狀,暗暗退出了福寧殿。
她隻是奉命查藥,剩下的事情,就不歸她管了。
福寧殿內,韓王緊緊捏著拳頭,大概是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看著建文帝,眸色中竟是出現了一抹怨氣。
“父王,說起來,這還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把儲君之位給了蕭鼎文,我會這麽做?”
“他蕭鼎文,要文無文,要武沒武,不過就是一個廢柴,可是父王你,居然把皇位給了他!我恨啊!”
韓王字字句句皆是從牙縫中擠出來,充斥著巨大的怨氣。
對,就是他毒害了太子,隻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本來這事不會被暴露出來的,若不是江畫意,誰都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無嫡立長!這是規矩!”
建文帝全身都在顫抖,他是氣極了,他沒想到,韓王竟有如此大的野心,而就為了這一份野心,他害死了自己的兄長!
“太子無德,本王弑之,亦乃天道!”
韓王冷笑出聲。
既然一切都暴露出來了,那他不如,將他自己最大的野心也暴露出來!
你看看吧,父王,這才是我的真麵目!
你看看啊!
建文帝看著兒子,目中沉痛,一口心頭血將欲噴出,卻被他狠狠壓下。
“傳令下去:韓王蕭鼎祥,殘害兄長,削去王位,發配邊疆!”
大齊,熙和二十七年,太子蕭鼎文暴病身亡。
緊接著不久,建文帝發布聖旨:韓王被削王位,韓王一府上上下下一千多人,皆發配邊疆。
死者停靈四十九日,才可下葬。
靈堂裏,滿眼縞素,白壓壓的一片,看著讓人心生壓抑。
在這本該熱鬧喜氣的春節,一國儲君離世,舉朝皆哀。
前來吊唁的官員絡繹不絕,男女老少,無不痛哭流涕看著十分傷心。
可是真正傷心難過的,恐怕隻有太子妃及太孫了。
江畫意跟隨定北侯府眾人上前,上前跪拜。
死者為大,太子死前,關於他縱情聲色的傳言不少,可是死後,那些都消匿了。
出了靈堂,江畫意卻是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吳婷殊。
她看起來神色很不好。
黑眼圈極重,一雙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韓王落馬,韓王世子自然也跟著遭殃,得知韓王世子也會被流放邊疆,吳婷殊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隻是醒來之後,還得繼續來太子府吊唁。
見到江畫意,吳婷殊隻是淡淡行了一禮,便直往靈堂而去。
不知為何,江畫意突然想起了蕭少晗那個眼神,然後,她便想起了那藥膏。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稍縱即逝,這一次,卻是被江畫意抓住了。
留下來的,就真的一點罪也沒有嗎?
江畫意的背上滲出了冷汗。
看向一旁的宋嵩陽,江畫意急急問道:“少晗大哥呢?你知道他什麽時候來嗎?”
宋嵩陽看了江畫意半瞬,雖然不知道江畫意為什麽會這麽著急,還是用眼神示意江畫意看向了前麵:“這不來了嗎?”
來人不僅有蕭少晗,還有其父魏王和側妃秋藍韻。
再也顧不得什麽禮節,江畫意急急上前,看向蕭少晗,道:“我有事找你。”
“我也有事要找你。”
這是第一次,蕭少晗的臉上沒有笑容。
江畫意的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塵埃落定了,落得她麵色如灰,麵色蒼白。
跟著父母進去吊唁完後,蕭少晗便是離開了靈堂。
秋藍韻看著蕭少晗,眸光微微深了深。
太子府後花園。
江畫意身著素白衣衫,卻依舊掩不住她身上的仙氣飄飄。
蕭少晗看著江畫意的背影,向來溫潤的目光裏卻像是攏上了一層陰雲,叫人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