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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新帝

  以皇位起誓……


  魏王深幽的眸子猛地一縮,建文帝這是怕他死後自己就會對太孫下殺手啊……


  魏王沉默了片刻,終是緩緩道:“兒臣以皇位起誓,一定會善待親人,絕不會對他們主動出手,有違此誓,兒臣即便坐上皇位,也不得長久,不得好死。”


  這麽重的誓言,魏王說完,自己心中都忍不住跳了一跳。


  建文帝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太孫。


  “你也是。”


  太孫本以為自己必然沒什麽好結果,畢竟韓王毒害了太子,可是連累全家被流放。


  聽到建文帝有心讓魏王放過自己,眸色微動,淚水湧出:“孫兒在此起誓,絕不會對皇位再生出謀逆之心,定安分守己,有違此誓,天打雷劈,永無來世。”


  建文帝聽得兒子和孫子都發下了此誓,麵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一生少子少福,如今皇家血脈更是稀少,便是到了地下,也無顏麵對祖宗先列。


  因此,他不能再讓皇家血脈流失。


  卻是突然聽得蕭少晗道:“皇祖父,孫兒還沒有起誓。”


  魏王眸子一跳,他敢如此放心立誓,就是想著他雖然不能出手,還有蕭少晗啊。


  可蕭少晗已經起完了誓。


  罷罷罷……魏王心中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也無可奈何。


  反正他起的誓是不主動出手,隻要太孫安分守己,他放過太孫便是。


  建文帝看著蕭少晗,眸中一片動容。


  而後看向了一旁的李銳,“請尚方寶劍。”


  魏王麵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暗色。


  尚方寶劍象征專斷權力,意思是可以先斬後奏,建文帝,這是不相信他,要奪他的權嗎?

  不多時,尚方寶劍便被請了出來。


  劍身花紋細鑿,圖紋清晰,劍身一麵刻著騰飛的蛟龍,一麵刻著展翅的鳳凰,而且劍身上還紋飾著北鬥七星。


  “孫兒——遵旨。”


  蕭少晗眸色平靜,接過了尚方寶劍。


  而魏王心中滋味如何,卻是不得而知。


  反正建文帝臉上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安心地溘然長逝。


  明瑞,哥哥來陪你了。


  娘,你恨了兒子那麽多年,兒子終於死了,你也能好好生活了吧。


  建文帝的眼角,隱隱流下了一滴眼淚。


  一百零八聲喪鍾敲響,不論官員還是平民百姓,皆是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下,一時之間,帝京,哭聲震天。


  至此,大齊這場可笑的內亂,以太孫之敗,落下帷幕。


  熙和二十七年,建文帝逝世,舉朝哀痛。


  慈寧宮。


  一直在佛堂中禮佛的慈銘太後聽聞建文帝噩耗,手中木魚墜落,雙目圓睜。


  建文帝……真的去了……


  李嬤嬤上前握住慈銘太後如骨柴一般幹瘦的手,問道:“太後娘娘,您可要去看看陛下?”


  慈銘太後的眼角,卻是緩緩出現了一滴眼淚。


  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是,在自己的親生兒子出生前,他卻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側。


  若說對建文帝沒有半分愛,是不可能的。


  她恨了這麽多年,到現在,建文帝終於死了。


  她心中的那一份恨意,仿佛隨著建文帝的離世而消散了,而她眼中的那一點精氣神,也仿佛慢慢脫離身子而去。


  李嬤嬤看著慈銘太後,雙目猛睜。


  慈銘太後的手緩緩垂下,一雙眼睛中的亮光也漸漸消失。


  “太後娘娘!”


  同年,慈銘太後,壽終正寢。


  同年,蕭鼎成登帝,改國號為元慶,人稱——元慶帝。


  元慶帝的確好好善待了曾經的太孫,賜府宅,賞金銀珠寶,封為烈王,隻是,烈王出行,時時刻刻身邊都跟著一大群人。


  名為保護,實為監視。


  而且,元慶帝下旨,為遵照先帝遺言,讓烈王可不必上朝,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眾人心知肚明,元慶帝,這是想徹底控製住烈王,可是,沒一個人敢說話。


  同年,尊先後陸明嵐,為明德太後,封前魏王妃柴氏為靜安皇後,封前魏王側妃秋氏為淑貴妃,封嫡長子蕭少晗為靖王,封庶子蕭少遠為雍王。


  新皇登基,按理來說,應當大赦天下。


  可此前有太孫謀逆之事,眾大臣心中皆惴惴不安,特別是太孫一黨的大臣。


  但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元慶帝並沒有處罰他們,反而是遵循建文帝曾經的安排,繼續讓他們留任。


  除了江儀予。


  江儀予私藏火銃,犯下大罪,本應株連九族,但念及新帝登基,不宜大開殺戒,著令,江家大房,流放南疆。


  當宜安郡主收到聖旨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是半瘋狀態了。


  自當日火燒火銃之後,江清歡便是消失了,府裏人都說,江清歡逃了。


  可是她不相信她的女兒逃了。


  老夫人當場暈死了過去。


  “本郡主是當今太後娘娘的侄女,你們誰敢攔我!”


  她聲嘶力竭,淚流滿麵,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理她。


  江儀予則是麵如死灰,一切……都毀了。


  “你們……你們……”


  宜安郡主你們了半晌,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牆倒眾人推,如今,她成了人人嫌惡的謀逆之人,而江清歡也失蹤了,而這一切,都怪江儀予!

  宜安郡主被官兵推搡了一把,心中更是憤怒,轉頭拔出頭上發釵狠狠刺向一旁的江儀予。


  江儀予肩膀上被宜安郡主紮了一下,立刻血流如注。


  ……


  定北侯府。


  江畫意在練功。


  奎陰心法在手上,江畫意始終覺得不好,畢竟這心法人人趨之若鶩,而她現在,卻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它。


  日日觀看,江畫意已經將奎陰心法中的內容都記了下來。


  而給白嶽樺的那本奎陰心法,的確是真的奎陰心法,隻是,是被江畫意加工過的奎陰心法。


  因為自己沒有試過,她也並不知道會出什麽岔子。


  江遲月知道此事,圓目睜了半晌,才開口道:“姐姐,你太毒了!但是……我喜歡!”


  “你說,江清歡她……失蹤了?”


  江畫意緩緩收起手,內力緩緩變得平穩,雙目微微睜開,看向麵前的江遲月。


  江遲月點了點頭。


  此時,距離江家大房流放,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正是春至。


  放了一顆點心在口中,江遲月小嘴一邊嚼著點心,一邊道:“你說這江清歡,怎麽就這麽厲害,當時官兵去抄家的時候,她人影都不見了。”


  “你說,江清歡是不是會什麽邪術,可以未卜先知?”


  幾束暖陽落在門檻,江遲月咂巴了一下小嘴,看著江畫意麵色如常,眨了眨眼睛,自顧自訕笑道:“……哈哈哈哈,姐夫這麽厲害,蕭成翰怎麽都不可能贏得了姐夫嘛,這事隨便動動腳指頭都能夠想到。”


  江畫意看著江遲月沒心沒肺的樣子,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不過,江遲月沒有為江家大房流放之事傷心,她也應該高興才對。


  隻是,江清歡的突然失蹤,讓江畫意覺得很是蹊蹺。


  但其中有哪裏蹊蹺,江畫意也說不上來。


  “姐姐,我最近煩死了。”


  卻是見江遲月突然嘟起了小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怎麽了?”


  江畫意的神思,被江遲月給拔了回來。


  江遲月卻是一下子跳了起來,淡粉襦裙輕曳如流水,如明珠生輝一般的眸子瞪著,充滿了憤怒。


  將嘴裏的糕點一口咽了下去,江遲月小嘴便是跟開了機關槍似地叭叭叭地說道:“還不是因為那個老太婆,我說我想來定北侯府玩,她指責了我老半天,我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無理取鬧的老太婆!”


  “姐姐!你不知道,自從那老太婆到了我家,我日日都得早起向她請安不說,還得聽那什麽教習嬤嬤講課!我真的是頭疼死了!”


  江畫意聞言,眸光倏地深了深。


  新帝登基,因此也並沒有太為難江家,江家大房做的事不牽扯到其他幾房。


  而老夫人,也正式從將軍府搬到了二房居住。


  老夫人恪守規矩,對江遲月多般挑剔在所難免,隻是,請教習嬤嬤是為了什麽?而不讓江遲月來定北侯府……


  江畫意的眸子,猛地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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