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寶藏乎?
林眉沒有力氣再說話,隻能安撫地在他手背上拍了兩下。
“姐姐先喝藥吧。”
林興修勉強笑了笑,拿走杯子,把剛好溫熱的藥端給林眉,低眉斂眸地守在榻邊。
見他雙手都是緊張又局促地放在膝上,偷偷折磨著自己的衣擺,林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屏了呼吸一口氣把藥全部灌下。
今天的藥格外的苦,林眉被嗆到彎腰咳了好幾聲,林興修給她撫著背順氣,沒有開口。
溫水這次遞到了唇邊,林眉淺淺地呷了幾口就搖頭不喝了,林興修扶著她重新躺好,給她拉好被子。
林眉這才發現自己應該是在君留山的房中。
“昨晚發生了什麽?王爺呢?”
林興修掖好被角咬牙切齒地把昨晚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王爺護著姐姐站在院子裏,死了五個黑袍人和兩個暗衛,折思大人身受重傷,後來王爺也暈倒了。”
林眉想要撐起身去看君留山,林興修連忙按住她躺回去。
“姐姐你有內傷在身不要亂動。酒兒姑娘已經給王爺醫治過了,雖然還在昏迷但已無大礙。”
“隻是王爺和姐姐都需要修養一段日子了。”
林眉心知君留山的身體不好,酒兒應該也沒說實話,但這話不好對林興修說,隻好歎了口氣躺好。
“昨晚是王爺及時回來,才救了我一命。”
那些黑袍人先是殺了兩個暗衛,她聽見動靜出來就被襲擊,兩個人上來圍攻她一人。
在打鬥之中,其中一個黑袍人的匕首在她手背上劃了一刀,之後她就開始四肢沉重神智不清了。
最後隻記得君留山的手伸了過來。
“城外也是多虧了折寧大人他們才擋下了襲擊。”
“但卻因此累得王爺和姐姐重傷。”
林興修雙手攏著杯子,直視著林眉的雙眼。
“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
林眉認真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
“不,你做得很好。”
“你做到了你該做的事,姐姐很高興,王爺也會覺得欣慰的。”
林興修弓著身子,把臉埋在了被角,他沒有哭,隻是想要哭而已。
看見林眉癱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的心跳幾乎要嚇到停止了,一瞬間頭腦完全空白,連該邁出那隻腳才能去看一看林眉到底怎麽了都不知道。
是君留山掃過了一眼,淡淡告訴他林眉沒事,他才吸進了那口氣,眼冒金星地撲到了林眉身邊,摸到她微弱的脈搏。
等林眉能下床活動時,薛淨悟才跟著暗衛從大漠回來。
薛淨悟進了院,先抄起桌上茶壺“咕嚕咕嚕”地裝了一壺到肚子裏,然後癱到了凳子上。
林眉看著他,眉梢都快飛進鬢角了。
距那日已經過去了六日,大家的傷都在陸續恢複,暗衛開始往返於地宮和金沙關。
地宮之內遺留的東西不多,暗衛把裏裏外外都摸了一遍,又找到了幾處圈養蝗蟲的地方,已經全部被清理了。
薛淨悟還找到了幾處密室,但都隻剩燒毀後的灰燼和殘塊,勉強分辨後都是一些手記。
所有帶不走的東西都被毀得一幹二淨。
他們蹲在那裏五天,薛淨悟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別提了,地宮又大又幹燥,還沒有水,那些人連最後一口小小的水源都給毀了。”
薛公子臉上肉眼可見的起了皮,手上都幹裂出了幾條口子,說著話嘴唇還在撕扯著疼。
盡管已經簡單梳洗過了,薛淨悟還是覺得自己滿頭滿臉的都是沙塵。
“嗚呼,小生可真是佩服他們,是怎麽在那裏活下去的。”
林眉讓人再去打壺水來,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慢慢坐下。
“鼠蟲之地,你操這個心作甚。”
“說得也是。”
薛淨悟摸了摸自己的臉哀歎了一聲,轉頭去打量林眉。
“你的傷怎麽樣了?”
“還好,內傷要慢慢養,身上已經好了大半了。”
林眉被酒兒天天壓著喝藥紮針,過得也不比薛淨悟輕鬆。
這個結論得到薛淨悟一個哀怨的眼神。
誰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變故,知道消息的時候薛淨悟都把手裏的幹糧嚇掉了。
薛淨悟倒是沒有怎麽受傷,後來想想,應該就是大部分的好手都被派到了金沙關這邊,才讓他們鑽了空子。
世間多巧合,巧合多了就成了命運。
薛淨悟當時把幹糧撿起來拍了拍沙,撕了一大塊塞進嘴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攝政王還沒醒嗎?”
林眉趕在薛淨悟又把茶壺提過去之前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搖了搖頭。
“王爺一直在昏迷,酒兒也說不準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比起上次那半月之久的昏迷,現在林眉和其他人還能穩得住。
酒兒每日的表現也並無異樣,長時間的昏迷都被她歸結為了神思消耗過大,身體疲累不堪,受傷之後需要大量時間來恢複。
林眉這幾日也天天會去看上一眼,君留山臉色確實一日好過一日。
而酒兒這兩日還能抽出空來繼續研究蝗蟲和行屍,給君留山施針的時間也在減少。
沒有壞的消息也就讓人還能安下心來等待。
“看來我們隻能暫時先待在城裏了。”
薛淨悟又是一茶壺水下肚,倚在桌上摸了摸下巴。
“現在這樣,你也沒辦法放心和我出去。”
“你找到什麽東西了?”
林眉確實沒辦法離開,但也不由提起了一點好奇。
薛淨悟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暗衛不在,也沒有其他人靠近,才神神秘秘地從懷裏摸出半卷殘稿。
小羊皮上還留著燒焦的痕跡,攤開來還沒有巴掌大,林眉拿過來撚了一下皮角,做工十分的粗糙,保存得也並不用心。
泛黃髒汙的表皮上淩亂寫著一些還能勉強分辨出來的字句,林眉看不懂,幹脆把東西拍回薛淨悟懷裏。
“寫了什麽?”
薛淨悟把東西小心折起來,笑眯眯地湊近了她。
“一個寶藏。”
林眉意外地看向薛淨悟。
薛淨悟眼睛都在發亮,燃起了十二分的興趣。
“這上麵隻寫下了地宮和機關還有那個地宮的龐大和大概位置,寫的人應該是在金國覆滅之前去的。”
“當時還有著重兵把守在外圍,內裏又有重重機關,他沒能闖進去,隻好退走。”
林眉指尖輕點著桌麵,輕“嘖”了一聲,在薛淨悟的注視下,她也有些被勾起了探究欲和挑戰欲。
她還沒能認真見識過這個世界能工巧匠的手藝。
薛淨悟拿著那張小羊皮在她麵前晃了晃,勾著唇角笑得得意。
“想要去看看嗎?”
林眉兩指夾住那張殘稿,按到了桌子上。
“你覺得,焚仙門的人就沒有去過嗎?”
薛淨悟倒是真的不覺得他們去過。
“這東西是用我們這一行特有的文字寫的,外人很難看懂。”
“而且這個又和碎片沒有關係,雖然不知道怎麽落到焚仙門手裏的,但他們應該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否則這東西不會留到現在,還落到了我的手裏。”
要知道,焚仙門的人可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珍藏。
薛淨悟都要感慨自己的好運氣了,羊皮比紙張更耐燒,那些人匆忙點火之下,居然讓他及時把這卷東西搶了下來。
忙活一趟雖然沒能找到碎片的消息,撿回一份前輩的饋贈,也不算做白工了。
“金國當年強盛之時,比之大嶽更為奢華,大漠綠洲之內,奇物競出,機巧小玩也是數不勝數。”
“重地之內,必有大師手筆。”
薛淨悟眼睛黏在那張羊皮上,一時技癢難耐。
林眉剛要說話,突然肋下一痛讓她驀然弓起了背,氣息又有些不穩了。
握拳抵住痛處緩慢調整了幾下呼吸,她才緩了過來,放在桌上的指尖都有些發白。
薛淨悟連忙起身去扶她,收斂了激動的心情,擔憂地擰著眉看著她。
“我去給你叫酒兒姑娘來?”
“不用了,一時氣息有些走岔罷了。”
緩過來林眉就直起身擺了擺手,但也有些無奈。
薛淨悟把羊皮收起來放回懷裏。
“這事先不急,我也要休息兩天再說,等事態穩定了我們再商量吧。”
“也好。最近焚仙門恐怕把大漠看得很緊,你我二人貿然前去也不安全。”
林眉撐著石桌站起,伸展了一下身子,肋下還在隱隱作痛。
暗衛敲門,端著木盤進來送午飯。
薛淨悟看了一眼之後立馬瀟灑拍拍她:“那你先養著,我都幾天沒能好好吃口東西了,就先走了找好東西吃去了。”
說完就晃悠著走了。
留下林眉對著白粥和藥咬牙。
而折思才剛從軍府看完姚遠山回來。
姚遠山和三個親衛也是足足昏迷了四日才醒過來,中間還在鬼門關前走了不止一遭,酒兒每次都是不情不願地拖到最後才去救人。
小姑娘還記著他們讓君留山身陷流沙的事,要不是這次他們在守城之時出了大力,她都不想理他們。
折思勸過兩次後酒兒更不高興了,確定人死不了就把藥方丟給城中的醫師,自己甩手不管了。
折思隻好代替他家王爺多上心看著一點。
今日過去是想要和姚遠山商量先送他們出大漠的事。
畢竟城池內現在藥材不多,他們又傷得太重需要調養,離開大漠去外麵修養才是最好的。
“王爺呢?”
“王爺如今還在昏迷,若出城,必然會受到賊人襲擊,在城中才是最安全的。”
折思扶著自己的斷骨歎了口氣。
“我等現在也無法保護王爺。將軍在外,還能幫著城中處理收購藥材之事。”
“我等王爺醒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