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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向禦史

  小家夥的手還抬不太起來,這也出生一個月了,從看著還沒個巴掌大的像個小耗子一樣的早產兒,變得白白胖胖,一雙眼睛水靈靈的,跟著鼓墜滴溜溜地轉。


  君後辛把撥浪鼓放低,逗著他來咬,又在馬上就要咬到的時候往上一提,樂此不疲地重複著這個活動。


  “人都回去了?”


  “回陛下,都被接回去了,鬧騰了好一陣。”


  “向軒音呢?”


  馮喜一愣,小心用餘光看著君後辛,試探著問了一句。


  “陛下問的是向禦史?”


  滿朝數起來,姓向的有三個人,但今天能引來關注的,隻有最先離開的向亭了。


  君後辛眉頭微皺看了他一眼,又想起來他以前是沒有見過向亭的,這一點上那些宮中老人就要比這些新提拔上來的人好多了,說的誰他們都能極快反應過來,心裏還把人的生平記得清楚。


  馮喜躬身陪著笑,連忙回稟。


  “向禦史離開宮中之後徑直回了向宅,沒去其他地方。”


  “行了,朕知道了。”


  君後辛把撥浪鼓放到繈褓上,冬奴兩隻小手立刻扒住了那有他大半個身子長的東西,林善眼疾手快地在大皇子把嘴啃上去之前拿了起來。


  馮喜上前替君後辛擦了手,陪著君後辛去了前麵看奏章。


  林善和老太醫兩個在寢宮裏守著冬奴,沒一會就把人哄得張開小嘴吐了個泡泡,咂巴著睡了過去。


  冬奴是個很好帶的孩子,除了生來有些體弱又被一番折騰,現在要好好養上兩年以外,很少哭鬧和在半夜醒過來,也很少發脾氣。


  也可能是沒有人會委屈到他,君後辛安排的人足夠將他照顧得很好,一天到晚都有人陪著他。


  但每日留在他身邊時間最多的還是林善和老太醫兩個人,這是君後辛的意思。


  林善對於被從君後辛身邊調走這一點,似乎沒有一點意見,馮喜也越發喜歡這個會做事又聽話的小徒弟。


  老太醫對於林善這樣年紀小的能當他曾孫的孩子也有天然的喜愛。


  林善一邊輕輕握著冬奴的一隻小手不讓他不自覺地含進嘴裏,一邊理好了繈褓緩緩拍哄著讓他能睡得更為安心。


  老太醫站起來活動了一會,見皇長子睡得沉了,坐過去叫了林善喝些茶。


  一人一盞熱茶,在這殿中還有些喝不住,老太醫喝了微微冒了些汗出來,他一邊用手帕攢著汗,一邊閑聊似的提起了一個人。


  “林長隨見過向禦史嗎?”


  “並未,聽師父說是這兩日剛提上來的,之前丁憂了三年,連師父之前都是沒見過的。”


  林善有些奇怪,老太醫突然說起這一位做什麽,陛下剛才是隨口提了一句,但他們也不該因此在背後妄議,特別是這裏還是皇帝的寢宮。


  在宮中,這裏是最危險又最安全的地方,眼睛和耳朵無處不在,唯獨嘴隻有一張。


  “太醫可是累了?您去休息一會,這裏讓我來守著就好。”


  “不用擔心,隻是想提醒林長隨一句而已。”


  老太醫收起手帕,把茶盞添上新水,捧在手裏和藹地笑了笑。


  林善眉頭微微一皺,拍著皇長子的手也一頓,隨即低下了頭看著小小的孩子,聽著老太醫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林長隨是常在禦前行走的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遇上這位禦史大夫。”


  “長隨需要記得一點,岑家的兩位,和向家的這一位,都是難得留下的世家子弟,任何時候都要以禮相待才行。”


  世家和勳貴一樣,在仁宗和先帝兩朝被打壓了下去,隻有碩果僅存的幾家,而岑家是世家和勳貴、宗室中共同的特例。


  守在寢殿的暗衛隱晦地打量著殿中的老太醫,和不知聽沒聽進這番話的林善,在之後,這句話會被轉述給君後辛。


  老太醫多年鬱鬱不得誌,但也是的的確確的四朝之臣,親眼見證過許多被遺忘在史書中的事。


  不論是暗衛還是之後得到轉述的君後辛,和其他聽見這句話的人,都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點到為止,不再說話,林善低著頭手上動作不停,心念急轉。


  在從行宮來宮裏之前,他的義父有好好地給他說過朝中的關係,幾乎讓他將整個京城的朝官和高門都背了下來。


  還有三代以內的宗室,還遺留的已經落魄的勳貴,和他們之中複雜的關係網絡。


  他能不假思索地說出任何一家的情況,但他沒辦法將這些和人對應起來。


  當時他也曾心驚,他的義父在行宮之中從不離開,也極少有外人能夠進入行宮,這些消息都是從哪裏來的。


  林老太監拿著竹鞭守著他背,背錯了就有一鞭子落在手心或者背上,等他終於背完的那一天,林老太監也告訴了他答案。


  “要想在皇帝身邊待住了,就要時時刻刻把能放到腦子裏的東西放進去。”


  “當初我從宮裏離開時挑中你來服侍,就是看你是個機靈的小子,是能做事的。”


  枯瘦的手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林老太監眯著清明的眼,在他頭上拍了一下。


  “這些不過是教給你的基本而已,要想能做事,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學成了,以後才能有好日子過。”


  他被送到宮中,就是為了一口飯吃,為了給家裏換口飯吃。


  年紀還小的他隻知道自己將一生都在宮中度過,還沒想過要有什麽好日子。


  對於被困在一個抬頭隻能看見四方形天空的地方,從生到死都不能離開的人,什麽樣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但他還是很努力地學習林老太監教給他的一切,因為後來林老太監告訴他,學不好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會在宮裏被啃掉骨頭的。


  林善暗暗歎了一口氣,把皇長子睡偏的小腦袋擺正過來。


  他當然是知道岑家和向家的,連上賀家、徐家、狄家,是從許多個朝代以前,就存在並且僥幸在清掃中延續下來的家族。


  岑家身份不同,又人員稀少,成了現在結局最好的一個家族。


  向家向來善於明哲保身,也好歹保全了家人。


  因著向家在仁宗朝時期就已然退避出了京,向亭在京中的居所隻是東城一處小院,年後回來打掃了幹淨,時隔三年又迎來了住戶。


  向亭現在就在家裏如他所說用著膳,吃完了人也清醒了,讓人將東西撤了下去,他漱口洗手,轉去了布置好的小亭下,踢了木屐收起腿來坐著賞雲。


  天上的雲擁在一處難以動彈,灰黑的顏色像是誰家被雨衝刷落了白灰的牆壁,看得剛清醒一些的人又昏昏欲睡了起來。


  向家的老奴走進了亭子,驚醒了向亭,垂首端著木盤的下仆跪到了他的身側。


  “公子,剛接到的消息,岑家侯爺已經去和使團匯合了,想來能一起回京來。”


  “恩科推遲,剛好夠他們趕回來的,這場雪災也是湊了巧了。”


  向亭由著下仆卷起褲腿替他在膝蓋上抹藥,在大殿上跪了那麽一下,他的膝蓋就有了青紫,落在瑩潤的皮膚上看著頗為嚇人。


  他自己看著也皺起了眉頭來,下仆更是小心了再小心,生怕用上丁點力氣就把自家公子的膝蓋又按傷了。


  今天回來因為膝蓋疼,他連飯都比平時少用了半碗。


  向公子向九郎,人早及了弱冠,臉還留在十五六的年齡,白淨得一團稚氣。


  偏生人也生得“嬌小”,慣有留楚之地的溫潤,世家公子要挺拔如竹,他就是被剝了殼還沒長成竹子的白白嫩嫩的玉筍。


  “您初入京那年,也是下了這麽一場大雪。”


  “岑家世子來邀您玩,結果雪太厚,您在雪地裏摔了一骨碌,氣得三天沒踏出房門。”


  笑眯眯的老奴抄著手,看著他們那邊少見的雪,想起了當年團子一樣在雪裏翻滾的向亭。


  “哭起來還把岑家小郎給嚇了一跳。”


  流著鼻涕也要跟在哥哥後麵出門玩的岑識沒見過有人哭起來能這麽大陣仗,嚇得他也在雪地裏摔了一個屁股墩。


  向亭慵懶地橫了一眼過去,揚起下巴用滿是威脅的眼神看著他家的老奴。


  但從小看著自家九郎長大的向家老奴才不怕,隻是顧及九郎已經長大了,又好麵子,笑著閉上了嘴。


  向亭又扭回了頭,頭上灰色的雲層也被金光像切紙一樣切開了幾條縫隙來,威懾住了張牙舞爪的寒風。


  膝蓋上藥抹好了又將鞋襪穿回,再給綁上一層的護膝,他下地走了兩步試了試,抱著手爐讓人備車。


  “給刑部遞帖子去,本官要上門拜訪。”


  刑部尚書陸柮的府門自從臘八以來少有被人敲響之時,今日接了帖連他自己都是稱奇。


  “請向禦史去花廳稍待。”


  陸柮合上看到一半的陳年檔案壓在了手邊散亂的案卷最底下,起身一絲不苟地將袖角衣襟整理平整,走到了書房門口他像是又想起什麽,回案邊拿起幾張被寫滿了的紙放進袖中。


  再出門時向垂手侯在門邊的隨侍吩咐了一句。


  “給禦史上茶之外,再用蜂蜜煮了牛乳送去。”


  “是。”


  花廳在冬日被厚布簾圍著,隔絕了外麵吹來的寒風,擋不住從地上升起的冰冷之意,哪怕隔著靴底仍舊直直往人骨頭裏鑽。


  陸家冬日從不燃碳,向亭裹著自帶的兔裘,手捂裏裝著兩個小巧的手爐,棉袍裏麵還加了一層絨毛掛裏,坐在空蕩蕩的花廳裏還是冷得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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