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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醉醒後

  林眉好笑地在她的額頭上屈指彈了一下,酒兒被解除了不能動的咒語之後蹲下來扒著桌沿,把腦袋擱在上麵眼巴巴地看著林眉,萬分的委屈。


  “就算側王妃你不舊傷複發,也本來就是需要靜養的,師父說了,至少半個月,你和王爺都是哪都不許去。”


  “酌情還可能會延長到一個月,你肩上的傷也才好了大半,接下來正是需要休養筋骨的時候,也不能大意了。”


  折思帶著幾個暗衛將午膳送了進來,君留山看著他們也是若有所思。


  院中隻有他住著,沒有丫鬟還好,暗衛就能做了所有的事,但林眉如今還要在府中留上一段時間,有些事不能總讓酒兒來代勞。


  “確實該調幾個回來了,傅夫人這兩日也要到京城了,前來找你也不能讓暗衛跟著。”


  “而且微之找皇上求了恩典,請了姑姑和著之回來,被姑姑看見,也是要念叨本王的。”


  丁越羅之前為了方便,並未同他們一道走,而是自己騎了馬帶了兩個人,輕裝簡行地上了路,說是中間還要繞道去個什麽地方,會比他們晚上兩天到。


  傅家在京中沒有置辦宅邸,林眉是打算將人留住在王府的,到時候也不能沒個使喚的人去照顧她。


  不過君留山的姑姑,還和岑見有關,林眉隻能想起曾經提起過的一位。


  “王爺是說,安怡長公主和永平郡王要回京?”


  不知怎的,雖說和君留山都成親一年多了,林眉卻突然生出了要見家長的別扭。


  以君留山在宗室的身份,太後雖是該算長嫂為母,但以太後和君留山之間的關係,和她對林眉的態度,林眉也從來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過。


  而安怡長公主不同,看君留山和岑見就知道了,這才是真正親近的親人,而安怡長公主也是正正經經的長輩。


  “是,正是家母和幼弟。”


  岑見拉著換了一身淡紫色的新袍子,正好奇地研究著布料花紋的孟明進了前殿,笑著和君留山、林眉行了一禮,在凳子上坐了,暗衛給他們兩人送上擦手的布巾再擺上碗筷。


  林眉和君留山都看向了他,岑見無辜地對自家表哥眨了一下眼,拉過孟明的雙手給他擦幹淨,自己也擦拭著,聽君留山接著他的話向林眉解疑答惑。


  “姑姑在宗室中輩份大,實則今年才四十有餘,是位很溫和的人。”


  “當年下嫁給姑父,早早離開了宮中,本王也同姑姑相見不多,隻是總會收到姑姑讓姑父和微之帶來的禮物。”


  君留山舀了一碗湯端給林眉,說起當年之事,懷念中也有尊敬。


  “著之性格和微之比起更為跳脫,隻是他小了微之八歲,本王出宮之時他才兩歲。”


  “之前本王就在想,什麽時候有機會叫你見他們一麵,想讓你……也見見本王的家人。”


  他低著頭,用勺子攪動著林眉的那碗湯慢慢吹涼,淡淡垂下的眼睫擋住了眼中的思緒。


  “你我成婚之時未能有高堂親友,當時姑姑就寫信來狠狠責罵了本王一頓,隻是她也不能擅自進京來。”


  林眉臉上帶著暖色和笑意,心中有一塊石頭悄然化為了泡沫,最後的一點顧慮也在此時放下了。


  不論她還能不能回去,最終兩人又會走向什麽樣的結局,她在這裏,都找不到比君留山更能讓她喜歡的人了。


  喜歡這樣東西,是連跟自己都不講道理的,因為這個人生出的多少顧慮糾結,最終都敗給了這兩個字。


  “自然是要好好拜會才行,隻是不知道長公主和郡王會不會喜歡我了。”


  岑見在君留山掃視過來的目光中,一本正經地點頭向林眉保證。


  “這個表嫂可以放心,家母和表嫂會合得來的,至於著之,他這次回來還有得煩惱,不過見表哥有了歸屬,他隻會更是歡欣。”


  君留山也附和著頷首,半點不擔心林眉和他們有可能會出現什麽相處問題,安怡長公主並非太後那樣的人,岑識也不是以前的君後辛。


  林眉看了一眼岑見,和比她還要滿臉好奇的孟明,突然想到了什麽,上下打量起淺笑溫然的岑見。


  “岑侯同郡王的名字,合起來是否該是‘見微知著’?郡王怎的名‘識’,而非‘知’?”


  “先父言:‘識,知也,辨也。’比之知字,跟重識字的辨明之意,不辨不明,不明不正,望他得辨明正,以明正立身。”


  岑見摸了摸孟明湊過來的腦袋,那頭灰發軟軟地服帖在掌下,還主動蹭了兩下。


  莫上先生從外麵匆匆進來,一邊走一邊理著袖子,袖角一片深色的痕跡,還在往下滴滴答答落著水,折思連忙給他遞了一張布巾。


  酒兒也跑過去幫師父擦袖子,她皺著眉看莫上先生,莫上先生訕訕笑了笑。


  “出來的時候在想事情,不小心掃到水缸去了,快走到了才發現。”


  君留山幾人都無言地看著他,莫上先生咳嗽了一聲,一邊把袖子挽起來,一邊挨個看回去,將“再看就喝藥”擺在了臉上。


  人到齊了終於能用膳了,這一頓用得格外平靜又沉默,連孟明都閉著嘴,就著岑見給他夾的菜埋頭扒飯。


  用過膳,莫上先生要給君留山和林眉把脈開藥,特別是酗酒的攝政王殿下受到了嚴厲的批評,連帶據說給人灌酒的侯爺都被按著頭罵了一頓。


  “宮中是怎麽說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莫上先生,本來沒有半點不適的君留山揉著額頭,眉峰微微攏起壓低,突然覺得頭疼了起來。


  “我離開之時說因著側王妃身體不適,王爺宮門剛開就離了宮,也讓人駕著王爺的車駕從宮中離開,應當不會有人有什麽懷疑。”


  岑見也是半夜被暗衛緊急從熟睡中叫醒,能灌醉君留山,他自己也喝了不少,被叫醒都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出宮之前我去見了諸位先生,陛下留幾位先生在宮中暫住,先生們托我向王爺轉達,一切都好,請王爺不用掛心。”


  “昨日的宮宴,看起來頗為熱鬧啊,早知道,我也該去湊一個熱鬧的。”


  林眉漱了口,桌子也被暗衛收拾了幹淨,她倚在桌邊撐著頭,刻意挑了抹笑出來看著君留山,看得君留山低下了頭不知怎的兩隻耳朵就一起紅了,冷白的玉躺在了烈焰裏一樣。


  岑見拉著孟明也從容告退,折思帶著暗衛將東西收拾下去就沒有回來,沒了其他人在,林眉探身過去,用指腹在微燙的圓潤上輕捏了一下。


  就像在火裏加了一把柴,火焰騰地衝天而起,指下的肌膚燙得險些將她的手指燙紅。


  林眉被燙得要收回手攏進袖子裏,卻被君留山一把扣住了手腕,她也不在意,隻新奇又奇怪地看著君留山,欺身近了他的耳邊,笑意在舌尖滾,說的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不過是下了床,怎的,王爺就如此好逗弄了?”


  “本王堂堂的攝政王,就是給你逗弄的嗎?”


  君留山咬牙牽著她一路回了東景苑,剛進了院門就被林眉反拉著推到了昨晚的那棵樹下,白日顏色更為鮮亮幾分的細花一叢叢的蓋過了青草。


  “似如攝政王這樣的美人,不就該在花團錦簇裏,受人傾慕的嗎?”


  “可惜,本王從來隻會在高堂明殿裏,讓人畏懼臣服。”


  幾乎是縱容地放鬆了背脊靠在樹上,今日他身上沒有那身玄色王服,隻是一件墨綠素色的錦袍,被人抵在樹上,也像是居高臨下在俯視著人。


  林眉看了一眼某人熱度還沒褪的雙耳,多少還是給攝政王留了一些顏麵,沒有再點破。


  她也卸去了抵在他胸前的手的力道,君留山順勢就眯著眼抬起手將她擁進了懷裏片刻,才一起進了屋坐到了軟榻上,煮起茶來。


  過了午時氣溫又往上升了一些,林眉被從窗外紮成一束送進來的陽光照得暖洋洋的,早上下了小雨,吹來的風還帶著雨後的涼爽,她坐著打了一會瞌睡,再換上一身薄袍,茶湯也煮好了。


  今日君留山給她煮的不是平常的清茶,而是加了各種香料煮出來的花茶,沒了清香,將一春一城的花香都裝在了裏麵。


  兩碗花茶置在案邊,林眉摩挲著碗沿,聽君留山同她說昨日的事情。


  “太後和皇帝如今關係越發冷淡,昨日宴會太後以身體不適拒絕主宴,聽聞自去歲臘八後,皆是如此。”


  “昨晚宮宴,也不算太平。”


  昨日他是同君後辛一道去的明章殿,禦駕到時,諸臣皆至。


  他的席位被安置在君後辛的側邊,共在高台之上,在京中幾乎不露麵的三個宗室在下方右首,左首是沈士柳的席位,沈士柳之下便是羅有恒。


  岑見以侯爵位和長公主之子的身份坐在了宗室之後,朝中數起來竟然沒有其他封爵者了。


  武將文臣分坐兩邊,向亭老老實實地回家閉門思過,禦史台其餘人也各有處罰,一個都沒有來。


  幾位老先生因為身份特殊,又是君後辛親邀赴宴,故而在台上又為老先生們加了六個席位,和沈士柳、羅有恒同坐,狄素陪坐重穆先生身側。


  “微之他們來向本王敬酒,本是想著讓宮宴能順順利利過去的,可惜總是有人想不開。”


  皇帝和攝政王都擺明了不想在宮宴上鬧出事來,但大嶽或許和九蠻真的是一脈相承的,心懷鬼胎的都不肯放過宮宴這麽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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