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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蠻皇傷

  顧明玨帶著不變的笑意欣賞著眼前的一幕,榻上落下的血已經成了暗紅近黑的粘稠顏色,被錦袍裹住的那具枯骨咳得幾乎要把自己給震散架了,但執著地向他望來的眼神很難說是還想要和他說些什麽。


  不過他也沒有興趣去聽就是了。


  “唯嚴,還不快去請太醫過來,陛下抱恙至此,太醫們都是怎麽給陛下調養身體的?”


  宋唯嚴轉身就出去將守在偏殿戰戰兢兢的太醫領了回來,蠻皇終於露出了深刻的苦痛和恐懼,可剛才那些咳嗽和嗆血將他本就不堪重負的喉嚨幾乎撕裂了,他已經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連想要求饒、想要求死都說不出來了,以往生死被他說得輕易,看得無足輕重,但臨到了頭來,才發現自己連個死字都沒有辦法說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太醫打著顫在床榻邊跪下,卻死死埋著頭,對掙紮著伸到他麵前的那隻手視而不見,沒有半點為蠻皇診脈的勇氣。


  顧明玨睨了他一眼,甩袖抽了他一下負手退開兩步,冷下了臉來。


  “還愣著幹什麽,沒見陛下都這麽難受了,你還要等著陛下或是孤來求你不成。”


  “要是你不會看病,那孤就換個人過來照顧陛下,身為太醫卻連本職都做不好,宮中還養著你幹什麽。”


  太醫被那一袖子抽得摔在地上,不等他的話音落下就爬起來撲到了床邊,沒留力氣地扯住了想要往回縮的那隻手,一句話都不敢說地抖著手指在那隻手腕上亂摸。


  誰都知道,和皇長子殿下求饒是最沒有用的白費功夫,你做他手中的傀儡都比撲在他腳下祈求管用。


  號沒號上脈不知道,反正很快就出來了結果,太醫跪向顧明玨重重將頭砸在地上。


  “臣無能,陛下這是急火攻心又久病在床,已經藥石無醫了,為今之計隻能靜心調養,還能留下一段時間的命來。”


  “行了,人有命數如此,天意不可違,孤和陛下都不會怪你們,且去再開個靜養方子來。”


  太醫如今對這些事情很是熟練了,從蠻皇突然就徹底病倒起不來的那一天起,太醫院上下就知道該怎麽做,不知道的都已經不在太醫院了。


  他伏在地上又往地板上砸了一下頭,忍著頭暈眼花應了是,被顧明玨輕巧放過了,隻揮手讓他出去。


  蠻皇不知道什麽時候暈死在了榻上,也沒有人去扶他一下,退出殿外的內官們又被叫了回來,顧明玨想著自己也有好些天沒有來了,是該將人再敲打一下了。


  “陛下是九蠻之君,君主臥病,爾等若不能悉心伺候,讓陛下出了什麽事,就是害得九蠻的天柱塌了,到時便都為陛下陪葬吧。”


  殿中瞬間跪了一地的人,背影和昏暗的地麵融成了一體,就像他們本來是殿中陰影的一部分,而不是該站在殿中的活人。


  每個人都順從又麻木地將額頭貼在地上,隻有那個大內官還恭恭敬敬地向顧明玨回話。


  “請殿下放心,奴婢等一定盡心伺候好陛下。”


  蠻皇每日的藥被從門外小心翼翼地送了進來,濃臭的藥味讓顧明玨掩住了口鼻,說話的聲音都在飄起的白霧中含混了一些。


  “罷了,這次就不和你們追究了,陛下該喝藥了,孤在這裏等著你們喂完藥再走。”


  大內官站了起來,端過那一碗每日都要給蠻皇喝的藥,兩個內官也站了起來,習以為常地一人按住了昏睡中的枯敗老人,一人將他的頭抬起來把嘴捏開了方便喂藥。


  現在人睡著了還方便一些,醒著的時候蠻皇總是不肯好好喝藥,每次一碗藥都要灑出半碗去,隻好又送一碗過來,喂上兩次才能湊夠一天的量。


  “陛下,喝藥了。”


  大內官拿著勺子輕聲細語地通報了一聲,喂藥的動作也小心翼翼極了,但對於昏睡中的人來說,每一口被強行喂下去的藥,都像是餓鬼吞下碳火。


  本是針眼大小的喉嚨被硬生生燒開了一條通道,火焰落進胃裏,灼燒著五髒六腑。


  這都是太醫院在顧明玨的指示下精心調配出來的藥,每一道藥材都是為了保住他的命,也為了催他去死。


  顧明玨當真看著那一碗藥被全數灌下去之後才離開,殿中所有的人都被從敞開的殿門和窗戶中吹來的夾雜著水汽的春風吹得打了個冷戰,不用互相看都能知道對方和自己該是什麽樣。


  明明身處最華貴的宮殿,卻像被丟在殘垣破敗的廢殿之中,上無瓦可遮,四周無牆可擋,外頭落著春風細雨,他們在殿中卻被驚雷暴雨澆了個透心,幾乎要將他們溺斃在這殿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顧明玨到底不是以濫殺無辜為樂的人,他們雖然過得艱難了些,但還能留得命在,待遇比前朝的那些個朝官們要好得多了。


  聽聞顧明玨去了宮中那座高樓,不得不說很多朝臣都在心中隱秘地期望顧明玨也犯下錯來驚醒詛咒,讓他就此死在無可違逆的命數之下,將他們都解救出來。


  之後哪怕是從旁支中再找一個孩子出來,扶持那三個懦弱又窩囊的皇子上位,都比眼睜睜看著朝堂落入顧明玨的手中好。


  文臣中服氣顧明玨的不多,但也有被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年輕官員在,武將裏宋唯嚴一人便可掌天下兵馬,沒人敢掠其鋒芒。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這些個老臣遲早都要被他給逼死,那些個年輕的可都盯準了我們的位置,還有從大嶽來的那些人也還等著隨時接受這個朝堂。”


  “我九蠻的朝廷,怎能讓嶽人得手,如此叛國貳臣,怎能立於明堂之上!”


  九蠻的朝官都已經不怕這些話被暗地的人聽去,再傳進顧明玨的耳朵裏了,反正都是要有一死,依著顧明玨的行事,即使他們服了軟,最後也不會放過他們和他們的家人的。


  沒能力和他魚死網破,不如暢所欲言,以免死得太過憋屈,死後都不能瞑目。


  “當初顧連成為太子,為一朝儲君,我等跟隨儲君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如今也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我等坐視前太子殘暴,無親無仁,如今不過是叫同樣的手段落在了我們自己身上,有什麽好叫喚的,真心中不服,且將他拉下馬去。”


  顧明玨自然能聽見這些話,他曾很奇怪地問過宋唯嚴。


  “孤真的看起來有這麽的不近人情?還是因為托了前太子的福?怎麽所有人都覺得我會大開殺戒?”


  “他們自己沾過太多的人命,心中有鬼,如今自己一朝成了任人宰割的那一個,自然覺得殿下手段也會如同他們那般。”


  宋唯嚴一板一眼地答了顧明玨,說出的話讓顧明玨不由失笑,搖著扇子在他肩上敲了兩下,又覺得沒意思極了。


  照著這樣下去,等他上了位,想要不血洗朝堂都是不成的,沒幾個能用的人,反而都一肚子的小心思。


  對於王安齡等人,顧明玨也沒有什麽重用的心思了,還好他以前培養起來的那些年輕官吏挑挑揀揀,還能找出些有用的來,要不然他當了皇帝就要麵對一個空空的朝堂了。


  “如此想來,孤還真的有些羨慕君後辛了,朝中君留山給他的可都是肱骨之臣,地方上更是不用他來操心。”


  “哪裏像孤這般,手下無人啊。”


  坐在馬車裏顧明玨拿著條子揉成了一團,這些人裏要是能找出兩個有膽子逼宮的他都能欣慰一些,可惜都隻敢在嘴上叫罵,其他什麽都不做地等死。


  宋唯嚴對近來朝中越發抑鬱激烈的氣氛並不在意,但那些明裏暗裏指著顧明玨罵的話讓他沉下了臉。


  “和這些人沒有什麽好生氣的,不過是拿著這些話來掩蓋發泄他們的恐懼罷了,他們越恐懼孤看得越高興。”


  顧明玨擺手,馬車剛好停了下來,他站起身彎腰出了馬車,宋唯嚴慢了一步,跟著出去了就已經在將軍府內了。


  將軍府本就清冷,自從顧明玨住進來之後宋唯嚴不放心,更是將人又打發了不少,隻留下能護得住主子,現在還能信任的那一些,一半多都是他的親衛。


  這些人本就是宋唯嚴為他家主子準備的,這些親衛對顧明玨很是恭敬,顧明玨用著他們也還算順手。


  “去將那位客人請過來,孤要問他幾個問題。唯嚴你也和孤一道去聽聽。”


  “是。”


  將軍府的前廳建得疏闊,陽光能照亮整個前廳,顯得明亮又和煦,顧明玨又換了一身舒適的絲袍,頭上的發冠也拆了,隻用一根發帶束住,懶洋洋地坐在上首喝著茶,和一命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們來了之後,顧明玨並沒有親自見過他們父子,反而被幾個文臣模樣的人不由分說地捉了動了私刑,隻為從他們的口中問出更多關於君留山的情報。


  也換了一身輕便黑袍的宋唯嚴腰間佩劍侍立在旁,側首打量了幾眼進來的男人。


  為了瞞過焚仙門的人,一命在出大漠之前就換下了門中的黑袍,身上的陰鷙之氣沒法收斂,他幹脆就在臉上畫了幾道疤,又將身上的皮膚都塗黑了幾度,遮蓋住常年在地下養出的蒼白。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布衣,看著更加的凶神惡煞了,像是被捉住了押送進京的土匪。


  但在顧明玨麵前他不敢造次,進來將廳中情景掃視過一道,納頭便拜。


  “參見顧王爺。”


  “免禮,前兩天手下的人不懂事,讓你受了委屈,孤向你道歉。”


  一命站了起來又拱手看了眼顧明玨,雖說現在身上還帶著當時被打出來的傷,這時候也隻能說不在意了。


  幸好當時那些人更多是衝著他來的,否則換成他的父親,怕是半條命都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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