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籌備
先帝去的時候他們都還小,最小的那個才三歲,最大的也就十二歲,比君後辛小了兩歲,君後辛登基後按例將他們封了王,打發去封地上後君留山也沒有怎麽在意過他們了。
那時朝中局勢不穩加上他身體不好,暗衛也不像現在這樣已經完全培養了出來,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那些侄子,隻要人不死就行了。
岑見倒是暗中讓人盯了一段時間,也有些人懷著異心找上過其中一些小王爺,不過都被岑見手下兩衛的人暗中解決了,也用他們的死威懾住了那些還小的孩子和他們背後不老實的人。
“本王記得,一共是有五個的,現在最大的那個應該有二十一歲了,最小的也有十二歲了。”
“他們之中不安分的是誰,還是都覺得能趁機來為自己拚上一把?”
給他們封親王的事是君留山在先帝去後以攝政王的身份來做的,那時候君後辛也願意聽他的話,因此給這幾個弟弟的待遇不算差。
雖說比不上君留山直接將邊疆五郡三大重關收歸手中,也比不上安怡長公主手中三代皇帝的封賞,和岑見坐擁的岑家曆代積累的底蘊。
但也至少是封在還算富庶之地,生活富足無憂,比沒有封地傍身的三個在京宗室好上太多,和岑識相比也沒有差上多少。
他們若是安分,君留山和君後辛都不會動他們,他們的後代也不會落到前兩朝那些宗室的地步,與皇位沒有緣分,但也有別人一輩子享受不到的富貴榮華,在封地上也能逍遙自在。
折思想了想暗衛送上來的消息,小心看了一眼君留山,不確定他們王爺聽了之後會不會生氣。
“回王爺,暗衛雖然還無確切消息傳來,但依他們所見,幾位親王中,有兩位受製於母親與外戚,一位有弄臣在側,可能會對沈相許出的好處心動。”
沈士柳找上了他們,想要威逼無非是說君後辛因為皇嗣的問題,對他們動了殺心,就像先帝一樣,而想要利誘他們,許下的最大可能就是皇位,其次就是權勢。
有君留山在前,他們身邊的那些蠢人做一做什麽攝政監國的夢也不奇怪。
“隻是幾位親王是什麽態度還不得而知,有些信並沒有落到他們的手中。”
“另外還有其他的幾位也收了信,那幾位……是之前仁宗和先帝兩朝的幸存者,他們似乎已經在暗中籌備了多年。”
這是君留山曾經告訴過林眉的一個秘密,當初那些宗室被仁宗與先帝清理之時,除了被貶為庶人的那些,還有一些年幼的孩子被送走了。
孟寺,也就是君後縉當年不是偶然被放走的,這是君留山在知道他的事情之後去讓人順著查出來的。
仁宗和先帝不知為何對他們網開了一麵,但前提是他們自此以後必須如孟寺一樣活著,完全拋卻他們的出身和姓名,忘記所有的一切。
孟寺父親在送走他之前告訴他不要去報仇,應該就是想要讓他好好地活下去,什麽都不要去管了,這也是仁宗和先帝最後的仁慈。
這些人實際上是受到隸屬皇帝的暗衛的監視的,他們之中有些或許知道,但更多的還是選擇了沉默地活下去。
當年的孩子被放過的都是在五歲之下挑選出來的,孟寺在其中已經算是年長的了,一些更為年輕的卻是籌謀多年,也不知是為了報仇,還是權勢動人心。
“皇帝的暗衛呢?”
君留山當初也沒有被先帝告知此事,知道之後再要想一個個去找出來就有些太難了。
這些人他一直擔心會成為隱患,又因為當年之事其實還想著若有可能,至少還他們父輩一個清白,也讓他們能正大光明地活著。
安怡長公主並不看好這件事,但她還是默認了君留山想要她來幫忙的打算,若是在這種關頭其中的一些人做出了不好的事,那麽對於孟寺他們這些安分守己的人來說,就是毀了他們的所有希望。
就算是君留山,也不能在他們之中有人行了謀逆之舉的情況下,再為他們平反,再將更多安分活著的人暴露在惡意之下。
“先帝時暗衛一直在盯著他們,但皇上登基之後因為您和皇上並不清楚當初的情況,是以監視他們的人已經許久不曾更換,脫離了皇上的掌控。”
“屬下懷疑,當時就已經有人找上了他們,讓他們在先帝死後做出欺瞞之事。”
雖說不知道聯係他們的人是怎麽做到的,但君留山和君後辛都確實在之前並不知曉這些事,隸屬皇帝的暗衛從來不曾主動匯報過有關於那些被藏起來的宗室血脈的情報。
君留山手下的暗衛從折思和折寧開始,雖然現在遍布天下勢力龐大,但他們始終都是在九年之間才建立起來的,一些更為久遠的秘密不是特意去查,平時他們也很難注意到。
“王爺,岑侯從山上送來了信。”
有暗衛突然出現在了院子的拱門之外,遠遠向君留山他們這邊稟報,亭中的人也聽見了他說的話,折思在君留山示意後走過去拿來了信。
送來的隻有一張被折起來的紙,似乎是岑見隨手扯了一張紙就寫了讓人送來,上麵也隻有寥寥一句話。
——“西夷三日後犯邊,有探子潛入關,已擒。”
登宿關是西夷和大嶽唯一相接的大關,也是一座易守難攻的險關,多年來在九蠻與突厥不安分的時候,以登宿關為中心延伸出去的與西夷相接的地方是難得安寧的邊疆。
遇上好的時候,還會開放互市,兩國之人在此交好,且還有不少通婚的人在。
但現在,這樣的安寧也要最先被打破了。
君留山甩袖起身,將那張紙拿給了折思和折寧去看,大步向外走去。
“備馬,本王要入宮,折寧,讓人去查,再去向微之問清楚,給諸邊軍傳本王手令,全體備戰。”
“折思,收拾好東西,明日就離京,讓人給側王妃傳信,先去找她,之後北上去封地。”
“是!”
折思和折寧都看清了紙上所寫,兩人肅然應聲,折思跟上了君留山的腳步,折寧在送走君留山後立馬安排了人手去查探邊關之事,自己帶著兩個人縱馬出京,直奔鹿還山而去。
攝政王今日出門去京郊見了從大漠回來的軍隊,又將兩個少年將軍帶回府的事,京中的官員都是知道的。
這幾日攝政王又不上朝,特地出門去接人完全顯示出了他對那兩個少年的重視,也讓更多人關注起了這支從大漠前來的隊伍。
隻是君留山吩咐了周浩坤照顧,他們也不敢隨意窺探軍中事。
少年的身份更好查一些,稍微回想一下當初攝政王擬定的發去大漠的旨意,就能對上人。
一個是林家子,側王妃的胞弟,一個是孟家子,再追查一下,當年的孟侯之子,勳貴之家。
孟家雖說失了爵位,但也是從漩渦之中全身而退的,當年的兩代孟侯對局勢把控準確,而現在才過了多久,孟家的人又重新得了當權者的青眼。
“雖說在大漠吃了幾年的苦頭,但王爺一直在關注著大漠,他們倒是趁機讓王爺對他們有了更多的好感,也不虧了。”
“隻是王爺這般急匆匆地入宮去,你們說是為了什麽?難不成大漠那邊有變?”
在衙門當值的一群人從繁重的公務中出來歇一口氣,一邊揉著手腕一邊討論著事。
主要是這一次君留山又有許久將朝政甩手不管了,今天見了從大漠來的人後就進了宮和皇帝在殿中關上了門議事,怎麽看都是和大漠有關的。
“別的不說,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朝中軍隊的調動他們也是看在眼中的,那兩封國書,他們誰都在說本就是在向九蠻和西夷示威,一言不合打起來的可能性太高了。
那時候九蠻和西夷犯到了大嶽國威之上,誰在那個時候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勸阻皇帝和攝政王,簡直就是在給史官在史書上罵他們的機會,而且他們自己也不容大嶽國威被如此侵犯。
因此在國書問題上,誰也沒有出聲反對,但真要打仗了,這些人還是忍不住地皺眉。
“這要是打起來,西夷動了手,九蠻不一定能忍得住不動手,突厥本身就與我國邊疆衝突不斷,也一定會抓緊時機,到時候邊關全部都要亂起來。”
“去歲今歲天災不斷,國中還有這麽多的問題沒有解決,哪裏經得起這麽勞民傷財地大動幹戈。”
君留山門下官員喝著茶沒有參與進他們憂心忡忡的討論之中,他悠悠掀起眼皮來看了那些人一眼,並不奇怪他們會有這樣的態度。
寒門出身的文人士子與以前的世家不同,世家之人君子六藝學文習武才是常事,文臣武將都多是出自世家,不少風雅名士還是沙場上的一方大將。
像岑見、孟末、向亭這些人這樣的,才是以前朝中最常見的存在,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向亭不通武藝,不代表他不通軍事。
後來寒門士子代替了世家子,勳貴又在不停被打壓,攝政王手握兵權促成了文武對立的狀態,寒門難修軍事,文人自此輕武事,文官更是想要同武官爭權。
長此以往,國家必出禍患。
是以當初君留山挑選門人的時候,對他們的各項考察都頗為嚴格,武將是跟著君留山從戰場上闖過來的不說,文臣都基本上是能文武雙全的人才,不能上陣殺敵,當個軍師也綽綽有餘。
最為主要的是,都要有遠見以及該有的胸襟,這樣才能在君留山需要的時候,為大嶽撐起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