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後事之算
現在大家都在一個平衡之中，可以抽出心思來永絕後患，這個時候誰先打破平衡，誰就要承擔失諾帶來的後患。
原本和九蠻打著的西夷可能會在憤怒之下與九蠻、突厥聯手一同將矛頭對向大嶽，君留山命數盡時，就是大嶽覆滅之始。
“現在對表哥而言最為重要的是先找齊碎片讓他活下去，或者在他死之前將內外的隱患清理大半，現在最大的隱患已經不是顧明玨這些人了。”
“打仗一事就算沒有了表哥，還有那麽多的將領在，守成上十幾二十年沒有問題，這些時間足夠接替表哥的人成長了。”
這其實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現在事情的發展與最開始所有人的打算都是相去甚遠的，不過岑識、孟彰他們這群年輕人的出現還是讓君留山鬆了一口氣。
這一代有他帶著王府門下那些人在撐著，而下一代看著隻是有那麽一些人是未來可期的。
以前他獨木難支，是以隻能打算將所有的事情都完結在他的時代，如今卻可以不必那麽的著急了，隻要給他們成長的時間，就算以後顧明玨也成長了起來，也是不懼的。
“但有一個問題在於，那個家族和焚仙門的存在他們卻不一定壓得下去，著之或許也不行，解決掉他們就成為了第一緊急的事。”
“外人不知道表哥壽數的事，所以表哥能用這件事來與他們談判。”
“有表哥在的大嶽耗得起，顧明玨他們卻是不抓緊這一次的機會，就算最後他們在這一次的戰爭中苟延殘喘了下去，也會失去一切。”
此事也不過是君留山與他們玩了一次陽謀，顧明玨他們就算心中再有什麽想法，也要對他們低首聽命。
隻是之後還需去九蠻尋找碎片，現在麵對顧明玨也不能做得過分了，碎片的事宋唯嚴似乎是心中有數的，若是顧明玨出了事，那位宋將軍也不是沒有可能做出過激的事情來。
一旦被他們知曉林眉這邊在尋找碎片，那位說不定會毀了被許多人覬覦的碎片以做報複，或者以此為條件，請人與林眉他們作對，焚仙門的殘孽就是最好的對象。
“現在齊心協力對付焚仙門和那些藏起來的人，是最好的選擇，其他的都能放在之後再去解決。”
“碎片一事他們那邊也定然會有更為詳細的記載，我臨走之前卜過一掛，玉在石中，石在山中。”
“找出藏玉的石來，自此之後心想事成。”
林眉低眼沉思了片刻，想起她似乎忘了與岑見說一件事，從隨身的錦囊中取出了那顆本來藏在玉佩裏的珠子來。
在火光之下，其中如同有血霧流轉，看不出一點平日裏白潤的樣子，紅得妖冶又琢磨不定，如同幻影。
岑見和莫上先生都一下就將目光移了過去，薛淨悟更是人都朝前撲了一下，想要湊上去仔細地觀察。
雖然珠子是他最先發現在玉佩裏的，但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其中不同尋常的血色看得他又有一瞬的晃神，被岑見手掐劍訣指向眉心，輕嗬了一聲：“醒神！”
薛淨悟陡然清醒了過來，甩了甩腦袋抬手揉著眉心，不敢再往珠子那邊看了，這是他第二次中招了，但其他人卻都很正常，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
岑見探究地看了薛淨悟幾眼，隨即拿過了珠子放在掌心，用劍指點在珠子上方，半晌詫異地挑高了眉。
林眉之前就見過了珠子的不同尋常之處，不得不說薛淨悟真的是格外的與它犯衝，弄得她也不敢與這珠子直接接觸太多了。
這些天她也簡單研究過珠子，但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這時就等著岑見來為他們解惑了。
莫上先生沒有受影響，湊到近前去細細觀察被托在掌心的珠子，剛才薛淨悟的表現讓他很好奇，但他也看不出來這個東西究竟是怎麽不對勁，隻能說顏色格外詭異。
不過岑見收回捏訣的手後沒有第一時間與他們解釋，而是轉過頭叫了一個暗衛去叫在馬車上睡覺的孟明來。
“讓他把櫃子裏的那盒東西也帶過來。”
沒有一會孟明就打著哈欠揉著眼睛過來了，他坐到岑見的身邊將一個黑色的盒子遞給他，眼睛睜不開地往岑見肩上倒，還想要繼續睡，去叫他的暗衛一頭冷汗地慢了一步回來。
岑見無奈拍拍他的腦袋，將那顆新得到的珠子拿起來在孟明眼前晃了一圈，任由他一下就精神了起來將珠子搶過去，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拿著盒子打開，露出裏麵的一串舍利和一塊碎片。
玉珊瑚太大，是體積最大的一塊碎片，拆除了纏在上麵的飾品之後，也不方便隨身攜帶，岑見另用了一個盒子裝起，也放在了馬車裏，這一次出來，他是將所有的碎片都帶上了的。
舍利和從碗底剝出來的那塊碎片被岑見從盒子裏取了出來遞給林眉，林眉接過對著火光看了看，這些都是正常的一點淡紅在內，薛淨悟看了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那邊孟明還在看著那顆珠子，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同時又有些微的疑惑。
“這和我在焚仙門長使手中看到過的那一塊碎片是一樣的顏色，但是那難道不是被他們汙染了才會那樣嗎？還是說這就是那塊碎片磨成的珠子？”
“不可能是同一塊，這顆珠子在二十五年前到了王爺的手中後就沒有被人動過了。”
林眉和岑見都否定了這個猜測，孟明見到那塊碎片是在不足十年之前，時間對不上。
不過他說的話倒是印證了岑見的一個猜想，見孟明捏著那顆珠子對著火堆轉來轉去，還試圖將珠子丟進火堆裏去看一看，好笑地攔住了他的動作。
“若是阿明沒有看錯，那或許這一顆珠子，以及焚仙門手中的碎片，原本就是這個顏色。”
“世間陰陽相生，而這些碎片上蘊含著生氣，生氣來自於陰陽之間，缺一不可，孤陰不生孤陽不長，能輕而易舉補足人生氣的神器，或許本身就有陰陽兩麵。”
“白色為陽，紅色為陰。”
這話雖然隻是他的猜測，但了解他的眾人也知道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但為什麽薛淨悟會受到那樣的影響，又為什麽隻有他一個人受到了影響？
薛淨悟更加茫然了，若是說陰，陰者為濁，在某些意義上確實代表不好的那一麵，若說他是受了不好的東西的影響，但他自認陽氣充足，也不該是他一而再地中招啊。
連孟明這個和碎片有著一些特殊關聯的人都沒有事，他身上安著一塊碎片，更應該能感受碎片才是。
林眉和莫上先生都沉思著，孟明盯著珠子，酒兒早拿了一隻烤好的兔子溜到一邊去了，岑見也思考了許久，才試探著將猜測說出了口。
“阿明體質奇特，是因為焚仙門在他身上下過許多藥，也用他做了許多實驗，這般人為折騰出來的。”
“但薛公子你不一樣，你的家族是研究碎片的，而你小時候本就有些體質特殊，並且你是對阿明身上的毒反應最大的一個。”
那一次薛淨悟整條小臂幾乎都腐爛了，愈合也用了很長一段時間，雖說現在沒有留下疤痕，但也確實能證明他是特殊的。
“阿明身上的毒是受到了碎片的影響，那麽說不定你本就對陰性的碎片比之常人敏感。”
這麽解釋倒也說得過去，薛淨悟自己是不明白自己的特殊體質怎麽來的，也不知道當年薛家被焚仙門捉去的孩子裏是不是還有和他一樣的人。
但當年在焚仙門手中的時候，他就是特殊的那一個，這樣的特殊保下了他的一條命。
岑見若有所思地左右看了看，這裏坐著的人裏，就有三個人是和碎片有著不解之緣的，隻是林眉在他們之間又是特殊的，所以其餘的人都是因為林眉的存在而來的，包括孟明在內。
“表嫂，你覺得碎片一共有幾塊？”
“七……嗯？”
林眉本來正在看那串帶著她來的舍利，被岑見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話就脫口而出了。
過後解釋起來能說佛家尚七之數，舍利是七寶之一，但她能確定，在她回答的時候是什麽也沒有想的，但這樣的回答最多就是個玩笑話而已。
她不知道岑見問這個是什麽意思，也不覺得自己隨口一說就是答案了。
岑見卻似乎是當了真，雙手攏在袖中煞有介事地頷首，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笑了一下。
“七塊碎片的話，這麽想如今我們也就是差了焚仙門手中的那一塊，和九蠻手中的那一塊了。”
“離集齊碎片也不遠了，這是件好事啊。”
林眉等人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隻有孟明歪了一下腦袋，很是捧場地讚同了一聲。
“就還差了兩塊，真的不多了，焚仙門手中那一塊，隻要抓住了他們的長使就能得到手，那個人對碎片向來看得緊，都是貼身帶著的。”
岑見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林眉和薛淨悟對視了一眼，莫上先生孤獨地望了一眼丟棄了老師父的徒弟，都覺得要真的有這麽簡單就好了。
被他們所針對的那些人似乎沒有發現他們所有人的動靜，不管是從哪一邊過去的人，都沒有在半路之上遇見什麽阻擊或妨礙，一路順暢得讓人隱隱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