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對弈
次使的聲音裏麵帶著一絲憤怒,仿佛他剛剛糾纏鍾蒼的事情有多喪心病狂一般,煉藥人也學著他瞪大了眼。
“我與鍾蒼說話,與你何幹?”
鍾蒼稍稍往旁邊走了一步,擺明了不想摻和進這兩個人之間的爭鬥之中,不過心中對於這個煉藥人的身份可是猜測的更深了。
他這段時間也能清楚的摸到一些底細,至少次使在這焚仙門中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曾經聽伺候他的人說,除了焚仙門長使之外,幾乎沒有誰能在次使的麵前保持高傲的態度。
可是這煉藥人不僅保持了高傲,而且次使看起來也對他沒有一點辦法,至少鍾蒼確信自己已經聽見了次使壓抑著的呼吸,證明次使現在的確是十分生氣。
但是次使卻並沒有開口反駁煉藥人,這足以證明長使應當是忌憚煉藥人的,否則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忍耐。
雖然嘴上鍾蒼並不搭理煉藥人,但是實際上他對究竟是誰把他派來的這件事情十分好奇,因為這直接關係到焚仙門後麵站著的那個勢力究竟為何?
這是已經困擾他們很長時間的問題。
次使這邊並不想搭理煉藥人,他之前便去找焚仙門長使商量過關於這煉藥人的事,按照次使的想法,在這煉藥人完成了他應該做的事情之後大可以將這人給直接扔掉。
但是當時長使的回應讓次使確信了自己並不能惹到煉藥人的事實,所以他才會這麽忍耐。
既然不想搭理煉藥人,他就隻能和站在自己身邊的鍾蒼搭話。
“行路這麽久,可還能適應?”
相比於對煉藥人說話時的語氣,次使詢問鍾蒼的語氣可以算得上是和風細雨,鍾蒼頗有些不適應。
於是他也隻能頷首,溫聲回答:“一切都還好,多謝次使掛心。”
次使隻是微微一笑,然後隨即反應過來鍾蒼現在並不能看到他的表情,當即換成了語言來回應。
“你我為同門,你不必客氣。”
鍾蒼因為長使的這句話頗是牙酸了一陣,心中暗道他和次使可並不是什麽同門,而是潛藏他的身邊準備將它的焚仙門一網打盡的無情殺手。
但就算是心中膩歪,鍾蒼也不能表現出來自己心中一絲一毫的真實所想,幸好就在鍾蒼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的時候,那煉藥人再次開了口。
“話說的可真是好聽,什麽同門?我和你亦是同門,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尊敬。”
那煉藥人從煉藥的房間裏出來了之後倒是變得有些伶牙俐齒,次使有一種直接上去將這煉藥人的嘴給撕爛的衝動。
這人在煉藥的時候對他不搭不理就算了,自己稍稍忍上一忍也就過去了,但是如今自己正在和鍾蒼說話,這煉藥人摻和個什麽勁?
在心中不停默念著長使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次使這才忍住了自己並沒有一掌拍過去,但是也不準備繼續和鍾蒼說話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作壁上觀的鍾蒼,扭頭走到了後麵,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都是從焚仙門裏一起出來的重要人物。
九使中在焚仙門內的都在這裏,還有許多有身份的人物。
次使回到了這些人的中間之後,目光落在了鍾蒼的身上。
他不光是在懷疑這煉藥人的身份,而且也在疑惑鍾蒼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在次使看來,這鍾蒼雖然算得上是人中龍鳳,在中原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不過看起來留下來也似乎並沒有太多意義,那一場戲演過之後,其實鍾蒼就可以被殺人滅口了。
畢竟就算現在鍾蒼受到了他們的影響,記憶之中已經相信了他是一個焚仙門人,從前公道閣閣主的身份隻不過是他潛藏的偽裝。
但是當時他們給鍾蒼用的藥並不完善,是以所有人都不確定鍾蒼什麽時候就會恢複記憶,若要是真的如此,恐怕他們會弄巧成拙。
於是他們現在隻能每天繼續給鍾蒼暗中喂藥,讓那種控製鍾蒼的藥繼續控製他,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這樣想起來還是直接把鍾蒼給殺人滅口比較方便,也用不著每天給鍾蒼喂藥。
隻是就像是長使對那煉藥人的特殊囑咐一樣,對於鍾蒼,焚仙門長使曾經也下過命令。
那就是對於鍾蒼可以控製他的心智,但是絕對不可以傷及他的性命。
這個命令讓次使不確定鍾蒼這人究竟是有哪裏入了長使的眼,畢竟曾經鍾蒼的形象,在焚仙門的心中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就是鍾蒼曾經努力搗毀了他們那麽多的分布和據點,公道閣在焚仙門人的心中幾乎罪無可恕。
雖然次使的心中不能確定,不過煉藥人可是知道這其中藏著的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的,比如說鍾蒼之所以會被焚仙門長使給特意交代留下性命,其實並不是焚仙門長使的決定。
而是這煉藥人的主子,焚仙門背後的那個家族的家主做出的決定。
自然這一點煉藥人是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他既然已經決定等鍾蒼自己猜出來主子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提供給鍾蒼任何的線索。
莊子裏。
林眉和莫上先生正在對弈,沒有了岑見這個對手,莫上先生和林眉在棋局上廝殺就顯得輕鬆很多了,一路棋子走勢勢如破竹,林眉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岑見則是和君留山在一邊研究兵法,從邊關那邊送來的戰報在他們兩個的手中變成了相互之間廝殺的工具,也是頗有樂趣。
院中為了他們二人特建了個沙盤,其上用砂石細細將北境的一山一水全數複製了過來,站在沙盤前,山河關隘一目了然,地勢蜿蜒險峻也清晰明了。
君留山的指尖順著一座山脈而下,將手中代表一邊勢力的小旗子插上,岑見則是在一旁含笑看著,眼神卻像利箭一般鋒利。
君留山將小旗子插上後便退到了一旁,將沙盤旁邊的位置留給了岑見,一邊淡聲將他剛剛對軍的行動一一言明,自然省略了若幹隱秘的打算。
岑見手中的小旗子和君留山的顏色迥異,孟明黏著他也湊到了沙盤旁邊,好奇地擰眉看過去,那砂石堆成的山河讓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很想伸手去觸碰插在上麵的旗子,但是又顧及岑見,並未真的伸手。
岑見思考了一會兒,就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手中旗子插在一處,那旗子在一片君留山的旗子裏顯得有些矚目,君留山了然一笑,岑見收回手淡淡道:“孤軍深入,看似不可為。”
君留山一笑:“但你卻偏偏使孤軍深入。”他順手將旗子插在了早就已經謀劃好的位置,正好堵住了岑見行軍的退路。
林眉記得他們兩個似乎是在午飯之後就一直在那裏了,岑見總是那一副指揮若定的樣子,從來不大聲說話。
君留山在岑見的麵前也一直沒有過在戰場上應該有的那種激動的樣子,兩個人的廝殺非常淡定,充滿了殺人不見血的交鋒。
真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就能有這麽大的興趣,自己和莫上先生在這裏對弈也就罷了,至少兩個人還是坐著下棋,但是君留山和岑見兩個人可是一直站在那沙盤旁邊,也不嫌累。
難不成真的有這麽有趣?林眉難得對他們兩個人的遊戲產生了興趣,準備去湊一湊熱鬧。
但是這一邊剛剛在棋局上把林眉殺了個片甲不留的莫上先生可不樂意了,他這段時間沒事的時候就和岑見在一起下棋,雖說他的棋藝也算是頂尖的了,不過和岑見相比起來仍舊有些不夠用。
雖說他為人豁達,從來都不懼於承認這種事情,不過輸的多了,還是會稍稍有些心理不平衡的。
尤其是除了岑見以外,莫上先生幾乎找不到另外一個和他一起下棋的人,就算是心中憋屈也不能換換新鮮的血液。
今天終於來了一個林眉,莫上先生怎麽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雖說聽起來有些卑鄙,不過他還是笑嗬嗬的把林眉給叫住了,不住手的收拾著棋盤上的棋子,語氣格外緩和。
“側王妃做什麽要湊那個熱鬧去,再說兩軍對弈,自然是要王爺和侯爺兩個人做出決定,側王妃您若是過去了,恐怕會顯得有些欺負人。”
實際上哪裏有這樣的規矩!
莫上先生隻不過是想把林眉留在自己的麵前罷了,但林眉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思考了一下之後居然也重新坐了回來。
莫上先生笑眯眯地拿起了一顆棋子。
“上一局老夫有幸勝了幾子,這一局便由側王妃先執棋。”
林眉也一點不謙讓,直接就拿起棋子落在了棋盤上自己看好的那一處,然後便收手等待著莫上先生的落子。
那一邊岑見和君留山的戰鬥正好到了難解難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軍隊正纏鬥在一起,一時之間竟也猜不透誰才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岑見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對君留山說:“表兄剛才派的那一支小部隊,恐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君留山麵無表情,對於岑見的話也沒有半點反應,隻是伸手點了點沙盤上的某一處。
岑見的目光順著君留山的指尖看過去,眉頭微微一抖,隨後暢快地笑了開來,孟明抬起頭來好奇地看他。
“表兄果然是表兄,這一局我輸得痛快。”
聽到了這邊的聲音,林眉在落子時悄悄勾了勾嘴角,小聲說了句:“果然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