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淬月草
林眉稍稍歎了口氣，她原本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鍾蒼和次使他們剛剛逃入密道口沒有多長時間，伊路·哈亞司就帶著他的人打道回府了。
原來是他自己知道對次使打出的那一掌有些過了？林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看著手中的布條哭笑不得。
“不過幸好次使的死並沒有產生什麽影響，看來還讓他們對翁葫提早產生了懷疑。”
君留山站在林眉的身後，盯著她手中的布條緩緩開口。
林眉點了點頭，將那布條重新纏在了鴿子的腿上，放飛到了空中。
雖被子彈射中，但是由於子彈材質特殊，鴿子隻是有了一瞬間的失力，等緩過來後也能繼續飛翔。
那鴿子被放到空中之後便撲扇著翅膀飛遠了，林眉將手放在眉骨處，目視著那鴿子越飛越遠，嘴角笑容輕鬆。
“看來我們過不了多久就能將鍾蒼接回來，翁葫那邊也的確是時候要解決了，總是讓他蹦躂著，我這心裏始終不舒服。”
“罷了，還是先離開吧，看來他們應該會在密道裏藏上一段時間，我們還是回去養精蓄銳。”
林眉和君留山帶著剩下的人也離開了，就隻剩下在密道口監視著的兩個人繼續隱藏在陰暗處，時刻觀察著那密道口什麽時候再次開啟。
密道中，將布條送出去了的焚仙門人扶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不然我們多送幾條消息出去？”
唯恐這單獨送出去的一條消息不能順利到達長使的手裏，有人擔憂著再次提議。
“放心，咱們焚仙門的信鴿從來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隻要中途沒有人為攔截，就絕對會將消息送到長使的手裏。”
“隻盼長使能夠盡快看出翁葫的真麵目，將江湖中的事情換一個人處理，否則真是夜長夢多。”
“說起來，讓鍾先生在江湖上身敗名裂還是翁葫的建議，此時想起來若是真的為焚仙門好，直接就讓鍾先生在江湖上一統江湖人士，豈不是更好？”
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話，事已至此，他們就算是再說什麽也沒有辦法改變事實，現在說的更多是悔歎，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在給翁葫訂上更多罪名。
鍾蒼終於聽不下去了，他雖然並不太在乎這個公道閣閣主的身份，不過這世上的人有哪一個會真的對自己的名聲沒有絲毫介意？
他站了起來，往那幾個人相反的地方走去。
“我去尋一下人。”
他撂下這話之後便往前走過去了，那幾個人反映了一下之後這才明白過來，他是去找煉藥人。
“剛剛鍾先生那是不開心了吧？都怪你，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好好的提起那件事做什麽。”
“這也不怪我，我剛才說的不也是事實嗎？翁葫他做的事情為什麽不能提？我剛才不也是在為他打抱不平。”
“算了算了，總之這是人家心裏的傷疤，沒事還是不要提了。”
鍾蒼走遠了，他原本隻不過是想邊走邊靜一下心，沒想到心緒繁雜之下，他都已經走到了煉藥人的身邊，卻仍舊平靜不下來。
煉藥人看著鍾蒼臉上難得的複雜表情，咽下了口中的一口食物。
他剛剛一路往這邊走過來，尋找曾經被他隨手丟在行走路上的食物，食物是找到了，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他走了這麽一會兒，再加上今天精神緊張，在找到食物的那一刻，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他幹脆就直接在找到食物的地方盤腿坐了下來，對著那些找到了的東西大快朵頤，沒想到吃著吃著就被鍾蒼給找過來了。
他有些心虛，遞了兩塊點心到鍾蒼的手裏，然後看著他的臉色。
“有些餓了。”
他語氣有些虛弱的解釋，不知道為什麽，鍾蒼這個沉默的樣子讓他莫名其妙有點不敢囂張。
鍾蒼本能的轉過頭來向他那邊看了一眼，雖然目光遊離不能聚焦，不過卻像是真的能夠看到他一般，煉藥人咽了咽口水。
感受著手上那兩塊點心的重量，鍾蒼沒有解釋什麽，隻是沉默的咬了一口，那點心已經有些不新鮮了，吃到口中有些發澀甜膩，他隻是一口一口將點心吃了下去，然後便拍了拍手上的殘渣。
“不想和那些人繼續待在一起，你找到多少？一起。”
他簡短的交代了兩句，讓煉藥人放下了心。
煉藥人這個時候也吃飽了，他百無聊賴的和鍾蒼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不自覺的又把目光放在了鍾蒼的眼睛上。
鍾蒼敏銳的感覺到了煉藥人的目光所在，皺眉偏了偏頭，他不喜歡被人注視自己現在目不能視的眼睛。
煉藥人並沒有避讓，他從來就不知道照顧別人的情緒是什麽意思，而是大咧咧的敞開腿，換了一個坐著的姿勢。
“我記得之前好像就問過你一次，你還想不想重新看到？”
他的語氣吊兒郎當，但是卻也帶著幾分認真。
“若是你想重新看到的話，和我好好說一說，說不得我哪一日就幫了你。”
鍾蒼還記得曾經莫上先生也對他說過，他的眼睛並不是沒有辦法治愈的，隻是可能有些麻煩，而他則是為了不引起焚仙門的注意打草驚蛇，選擇了暫時不去治療。
當時莫上先生對他說的是，碎片或許有將他的眼睛治好的功效，鍾蒼驟然想起現在這煉藥人的身上也藏著一片碎片。
這是上天為自己送來的機會？
鍾蒼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唇角微微蠕動，半晌沒有說出一句拒絕的話。
煉藥人倒是變本加厲的朝鍾蒼湊過來，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那雙沒有焦距的瞳孔。
“嘖嘖，隻是可惜小爺的藥箱被那些人給打碎了，否則就在這密道裏，我就能讓你的眼睛重見天日。”他有些可惜，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研究研究鍾蒼的眼睛當做是消遣。
鍾蒼剛剛有些激動的心情驟然平息下來，左右他的眼睛都是能被治好的，倒是也不急在這一兩天裏，更何況相比於這煉藥人，他還是更相信莫上先生的手段。
鍾蒼自然是不能在煉藥人的麵前將這話給說出口的，他麵上微微有些不快的樣子，似乎是因為煉藥人的話而失望。
就連吊兒郎當的煉藥人都因為鍾蒼這樣子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他拍了拍鍾蒼的肩膀。
“你也不要太失望嘛！等回去了之後，給你治病的東西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不過就是這一路上你可能還要等些時日。”
他語氣也輕鬆，拍了拍腰間。
“這碎片現在還在我這裏呢，隻要有了這碎片在，就一切都好說。”
他又往鍾蒼的手裏塞了兩塊點心，看著他吃下去，就像是在看著自己難得的練手工具一般。
“而且你也別不開心，等帶著你到了主人那裏之後，我說不得還能從主人那裏替你要來淬月草來入藥……淬月草你聽說過沒有？”
鍾蒼搖了搖頭，他是真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藥草的存在，就算是從莫上先生那裏也沒有過。
可能是某種比較不常見的藥草吧，鍾蒼心中思量著，畢竟自己不是此道中人，有什麽沒有聽說過的草藥種類也是正常的。
煉藥人興奮了起來，他往鍾蒼的身邊又湊近了一些，興致勃勃地對鍾蒼進行解說。
“這淬月草可真是好東西，隻可惜在你們中原早就已經絕跡了，隻有主人的長輩手裏曾經機緣巧合之下留下了一些種子，而且這淬月草就算是有了種子，要讓它長起來也十分不容易。”
鍾蒼瞬間抓住了煉藥人話中的重點。
在“你們”中原之中早已絕跡，那便是說這煉藥人的主人並不是中原人。
而且還和自己有過某種關係，縱然是鍾蒼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還是仔仔細細的思考了起來。
他心中隱隱約約有幾個猜測，不過全部都埋藏在心底，麵對著煉藥人的時候還是之前那波瀾不驚的樣子。
“既然這藥草如此珍貴，要讓這藥草生長出來又不容易，這藥草的主人怎麽可能輕易就將藥草贈送給我來醫治眼睛。”
鍾蒼話裏藏著幾分挫敗和彷徨，試圖從煉藥人的口裏套出更多的消息。
煉藥人卻是一擺手。
“你說這話可真是謙虛了，我家主人全府上上下下長年也沒有病沒有災的，往年種出來的那些淬月草，也有一些還沒用，再說以你和我家主人的交情，主人應當不會連這草藥都不舍得往出拿。”
又來了！鍾蒼的好奇心又被吊起來了。
“你總是說我與你家主人曾經是舊相識，不過我居然什麽都不記得，要不你直接告訴我你家主人是哪位？”
煉藥人卻仍然不上鍾蒼的當，並不是對他心存防備，而是單純想要捉弄於他。
“小爺都已經提示的這麽明顯了，你這榆木腦袋居然還是一竅不通，看來隻有等著你和我家主人親自見麵的時候才能想起來。”
鍾蒼在問出那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煉藥人的回答，這段時間以來他旁敲側擊也不是一次兩次，可是這煉藥人卻每一次都非常巧妙的躲過了他的詢問。
就像一隻槍林箭雨都打不透的銅豌豆一般，在保密他家主人身份這件事情上十分嚴密機警。
煉藥人卻並沒有把鍾蒼剛才的問題放在心上，他已經開始不顧鍾蒼聽不明白，強行給他講解那淬月草在治療他眼睛的時候能夠起到什麽樣的作用。
“若是隻有碎片的話，其實也可以將你的眼睛治好，隻是其中會複雜很多，這淬月草……”
煉藥人絮絮叨叨的聲音在鍾蒼的耳邊像風一樣拂過，鍾蒼卻隻是一麵敷衍著嗯兩聲，一麵繼續思索著煉藥人主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