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擔憂
“陛下到時定然是要設宴款待四家之人，這件事情也不必太過著急，陛下且先同他們慢慢接觸著，待到合適的時候，老身再讓著之請了人來府上，試探一二。”
“是，此事徐徐圖之就好，姑祖母也不用太過掛心。”
現在的朝廷與之前不同，雖然這件事情畢竟是立後的大事，沒有瞞著朝中的人，但朝中對這件事情也沒有多大的關注。
相比起來，在世家重返朝堂的消息前，這隻算得上是細枝末節了。
“賀家這次來的是家中的嫡長孫，也是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徐家則是家主帶著家中人親自來的，還要同朝廷細細商談一下商路的事情。”
“向家的人，軒音父親心中有氣，這一次也沒有親自來，隻派了軒音的長兄和二兄入京，狄家的人如今之後就未曾離開，這些日子隻是一直留在老先生們的身邊伺候。”
岑見拿著京中傳來的消息，給君留山和林眉說著現在的情況，大病初愈的孟明坐在他背後的窗戶上，望著外麵的景色，有些好奇地探頭。
“皇帝要選皇後，這些人都不會做一做準備的嗎？”
“他們如今都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真的回歸朝堂，這一次來不過是試探而已，就算皇上想要迎世家姑娘為皇後，這事怕是也要許久才能定下。”
岑見把孟明給推回去讓他坐好，將那些雜亂的消息收了起來，隻留下幾條重要的遞給了君留山。
“最後成不了，當再從官員府上選擇，這是以前的慣例了。”
當年一是因為世家確實勢大，二來世家上下的姑娘，在那些年間，多是優異非常，也撐得起母儀天下的風範來，皇室也樂意與世家結親。
現在他們並不想將這慣例續起來，但又確實是世家姑娘在現在最為合適，中間還有許多事情都需要磨合。
不過這些就不用和孟明細說了，但孟明卻突然想到了什麽，跳下窗戶趴到岑見的椅背上，眨巴著眼看著他。
岑見還在疑惑之中，君留山就先喝了口茶，很是淡定地笑了一下。
“微之不會娶妻，也不會在世家之中尋找結親的對象。”
“岑家向來以個人的意願為主，想要和微之結親的人，在他當年小的時候就多，但都被姑父和姑母回絕了。”
孟明不知道為什麽，聽見君留山這麽說，神色奇怪地看了岑見好幾眼，被岑見抬手在頭上敲了一下。
“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是小叔叔會有孩子的話，是不是也和小叔叔小時候一樣。”
他突然還挺想看一看的，十分好奇他家小叔叔小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岑見無奈，君留山在林眉的注視下，漸漸就黑了臉，畢竟當年的小岑見，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作為深受其害的一員，他覺得再來一個還是算了。
不過等到岑識與唐佩盈成親，有了子嗣之後，似乎也好不到哪裏去。
總歸都是岑家的人，哪怕並不是岑見的親子，像了岑識，也足以讓人頭疼。
攝政王越想手捏得越緊，林眉眼看茶杯岌岌可危了，輕咳一聲拍了拍君留山，讓他不要那麽激動。
京中沒有什麽大事，說完了世家的事，又聊了兩句官員的安排和大漠的消息，岑見就先帶著孟明走了。
林眉托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君留山：“王爺也開始擔心起了以後的事情了？”
君留山不答她的話，將林眉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反握住，抬眼去看她。
林眉被他握著手，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九蠻那塊碎片，我們都希望那是最後一片，如今王爺倒也被我們帶得一起期望起來。”
“但誰都知道，如今這些事情都還說不定，王爺怕我們到時失望，我們也怕王爺到時失望，自從拿到焚仙門手中的那塊碎片之後，倒是誰都絕口不提這件事情了。”
林眉歪了歪頭，看著君留山，伸了另一隻手去碰他的臉。
“王爺，以後不管怎麽說，現在大家都還有這麽一個念想在，若是王爺想了些什麽以後的事，都盡管說出來，就算最後真的不成了，那我也幫王爺一樣樣去做過。”
“必然不叫王爺的念想落空了就是了。”
君留山側臉上貼著她有些涼的指尖，也說不好現在他們兩人的心裏，是誰的心思更為難以言喻。
今日不過是隨著岑見的話，偶然生了些感慨罷了，林眉卻是不由自主地多想了這麽多，弄得君留山也不知該這麽接話。
他沒有辦法勸，也沒有辦法給林眉一個心安。
之前他還能和林眉坦然說起這種事，還能多向林眉保證一些，想方設法讓她安心。
現在手中的希望越來越大，他們兩人卻都反常地出現了一些膽怯，隱隱懷著對失望的準備，所謂近鄉情怯，或許也是類似的。
“當初本王說了許多，現在也不想再與你反複說那些話。”
“碎片數量不定，但現在我們的手中也確實有了六片，最初不過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也有這麽多的撞到了你手裏，如今盡了全力去尋，老天看起來也是要給我們這個麵子的。”
別的不說，焚仙門手中的那一塊，之前想得再多，但拿來的過程也不得不說是格外的輕鬆。
鍾蒼都不曾怎麽動作，碎片就自己從那個人手裏掉了出來。
“九蠻的碎片，顧明玨是不會輕易交出來的，隻要他知道我們想要，他就一定會把碎片牢牢攥在手中。”
“當初焚仙門想要從他手裏取碎片，他沒有給，本王或者你同他開口，他不一定不給，但不知道會給出什麽樣的條件。”
“隻是本王想著，一定是本王不願意答應的。”
顧明玨與他們的仇太深，他想要的東西也無非是那一些，君留山從沒期望過他能將碎片交出來。
以往當真都是碎片自己落進他們的手裏，要是給焚仙門和那個家族的人知道，或許都要對他們橫生嫉妒了。
但也順利得讓君留山自己都有些心生不安，到了九蠻這裏攔上一攔，也能叫他們所有人都更為安心一些的。
“若是這真的是最後一片了，本王倒是希望他能攔得更久一些，否則你們這樣惴惴不安，本王也心中沒有底。”
林眉沉默著握緊了君留山的手，他們也確實需要緩一緩心緒了。
這些日子，趕路趕得急，連岑見都失了一些沉穩，讓孟明出了這麽一出事，她更是幾乎沒有心思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孟明病倒之後，岑見已經意識到了問題，君留山直接停下了行程，無非是想讓所有人都好好地安靜上一下。
“我們說著是要去西域處理那個家族的事情，但更多的心思還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九蠻，這樣過去，要是不留神，可能真的要出些什麽事來。”
“王爺擔心得對，也說得不錯，之前的碎片得手得太過輕易，走到了這一步，就難免有些冒進和急躁，是該被攔上一攔了。”
林眉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從君留山的手中抽了出來。
“後日就要啟程，這兩日我出去透口氣，王爺不用擔心。”
君留山沒有攔她，目送著她走出了門，很快不見了蹤影，折思進來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他收回視線垂下眼，潑了涼茶重新倒了一杯。
“不必讓人跟著，讓側王妃自己去透透氣就是了，該走的時候，她自己會回來的，你們將該打理的事打理好便是。”
“是，王爺。”
折思領命，沒有再打擾他們家王爺，很快退了出去。
林眉出去後也沒有牽馬，沒有回去取什麽東西，就直接離開了院子，漫無目的地隨意撿了一個方向走。
她知道暗衛沒有跟上來，心裏反而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陌生的風景，沉沉歎了一口氣。
他們現在落腳的地方是一處郊外的莊子，出了莊子就是一片山林之地，之前孟明就是闖進了林子裏，後來暗衛反複檢查過林子，林眉一個人進去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林眉這時才發覺了，她實在是被最近的事情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離京之後，事情一遭接著一遭，幾乎沒有片刻的安寧，心中又掛念了太多的事，到了現在，還一邊念著君留山的事，一邊擔心鍾蒼那一邊。
“唉，還是懷念以前逍遙的日子啊。”
雖說她在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君留山，決定留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準備，但現在這樣的日子，也確實不是她所喜歡的。
君留山一直在試著教她怎麽去應付這樣的日子，她也學得很快，但一口氣鬆下來，她還是得承認，學會了不等於接受了，如果有機會，她還是想要離開，去過自己的江湖逍遙。
當然，這一次的離開，她是會帶上君留山的。
林眉漫步在林間，走著走著停下來，選了一根隆起的樹根坐了，仰頭從層層疊疊的樹葉縫隙間，看著被框成零散碎片的藍天白雲。
“跟過來了就出來吧，我現在不想和你打架。”
薛淨悟從後麵的樹上跳下地，覺得沒有意思地撇了撇嘴。
他也不是故意的，隻是剛巧看見林眉一個人往外走，還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有些擔心才跟了上來。
走到了一半他才發現不對，居然沒有一個暗衛跟過來，林眉看著也是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樣子。
“怎麽了？你和王爺吵架了？”
薛淨悟也沒有見過林眉這個樣子，蹲在林眉身邊小心翼翼戳了戳她的肩。
林眉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莫名讓薛淨悟有些心驚。
“你就不能盼著我一點好的嗎，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