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岑見上門
君留山也覺得有些無言以對,但不管怎麽說,誤打誤撞林眉今晚也達成了她的目的。
畢竟這座城裏的秘密比他們想的還要深,無功而返也是正常的。
至於荊家的那個地道,或許不是屬於荊家一家的。
林眉出門去叫跑堂的送熱水來,岑見和孟明將新得來的那盆淬月草抱著出去了。
等林眉沐浴更衣收拾好了之後,跑堂的又送來了給他們的吃食,一邊往桌上放著一邊打量著兩位客人的臉色。
他剛剛還想起了一件事,昨晚他們來的時候,這屋子裏隻留下了一個客人。
“小的恭喜兩位客官昨晚贏下了慶典的擂台,昨夜的熱鬧小的也聽說了,客官如此不俗之人能在我們店中落腳,小店也是蓬蓽生輝。隻是不知道客官是否知道城裏的慣例?”
“今日會有不少商隊掌事前來拜訪,希望能買下這盆淬月草,若是客官覺得不耐煩應付了,也可以將這件事交給我們店裏,我們替客官去同那些商隊管事商談。”
跑堂的看了眼那邊被移到了陰影處的淬月草,知道這恐怕遇上的還不是個不懂行的,加上昨晚君留山在擂台上太過出彩的表現,跑堂的是若無必要,並不願意得罪這兩位。
“當然,我們店中也對這盆淬月草有興趣,若是價格合適,不知客官能否考慮將東西賣予我們店中?”
君留山淨了手,拿著白巾細細將手指擦幹,隨手甩開了髒了的巾子。
“錢財對本公子沒有多大用處,這是本公子要拿回家給家中幼弟的,不賣,若是有人來了,勞煩傳個話,本公子一律不見。”
“這般……是,小人明白了,兩位還請慢用。”
跑堂的沒有同他們糾纏,笑著躬身退了下去。
林眉戳了一下君留山的手臂:“你說一會我們還能出城嗎?”
“微之出去吸引城中的注意力了,今日我們在這客棧中表了態,隻要還在城中,那些人就不敢真的對我們動手,我們坦然離開就是。”
“等離了城,再想動手的,生死就可以不論了。”
這個客棧的人有眼色,不會來隨意招惹他們,但那些商隊中總會有那麽一兩個不長眼的,正好還能將人擒住了問一些事情。
說起這個來,林眉想起了昨晚上她遇見的那件事,之前實在太累了,也沒有來得及和君留山他們說。
林眉將昨晚上在那個小院裏見到的事情和君留山說了一遍,末了點著桌麵有些不解。
“那人昨晚在慶典之上沒看出什麽特別來,但昨晚看起來,他在城中的地位當是獨一份的,能成為製定規則的那個人,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來這邊的人也提到過裕安先生,隻是沒有細說,本王也聽得不是很清。”
君留山舀了一碗溫熱的湯遞給林眉:“這些事情放到後麵去想吧,先將飯吃了,一會就要涼了。”
這家客棧做菜的手藝倒是真的不錯,君留山和林眉好好地吃了一頓,就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不過就是將那一盆淬月草用黑布包起來,再放進竹簍裏遮好帶走而已,兩人來時本來也就沒有帶什麽其他的東西。
跑堂的和樓裏樓外的見他們兩人下來,都是一愣,跑堂連忙上來,眼神不著痕跡地瞥過君留山背後的那個竹簍:“兩位客官這是要去哪裏?可能找到路?”
“我們要走了。”林眉將甲六的牌子拋給跑堂,“勞煩去將馬替我們牽出來。”
“客官這麽快就要走了?若是擔心之後遇上商人麻煩了,小店一定不會讓他們上去打攪到客官的。”
“並非為此,隻是此次出來,偶然得了這麽一樣藥,急著給家中幼弟送回去而已。”
林眉這麽說了,跑堂的也就不好再攔,不顧那邊幾個商隊掌事的臉色,當真讓人去將兩人的馬牽了出來,好生生地將人送出了門。
其餘人還想上去說上兩句話,都被客棧裏的人給攔了下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朝城門而去。
……
荊家昨晚亂成了一團,雖沒聽說丟了什麽東西,但荊家家主還是大發雷霆,並且將家中人手都派了出來,和城中衙役士卒在一起,勢要找出賊子來。
岑見讓孟明帶著那盆淬月草先出城去,路上不小心泄露一點蹤跡,將城裏盯著的人都引過去,自己上了荊家的門。
“在下昨晚下了台才聽說還有淬月草這樣的藥草,小侄前些年生過大病,傷了心神,至今頭發都不似常人顏色,麵上也活動艱難,實在讓家中憂心。”
“昨晚不慎錯過,聽聞荊家還有兩棵,今日特地前來,想要求取一棵,錢財寶物都不是問題。”
岑見半是無奈半是期盼地看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的荊家家主:“不知家主能否成全?若是還有其他這般效用的藥物,在下也想要一並看一看。”
荊家家主勉強一笑,朝岑見拱了拱手:“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昨夜……家中遭竊,淬月草丟了一株,如今隻剩了一株在手,在下並不打算買掉。”
“至於其他的類似藥物,雖說並不如淬月草記載的功效神奇,倒也還有那麽幾種,閣下若是有興趣,稍後便讓犬子帶閣下去看看。”
岑見雖說有些失望,但還是感激地起身向荊家家主一禮,荊家家主避過不受,讓下人去將少爺叫來,又朝岑見歉意抱拳。
“在下還要去處理一些家中的事務,請恕在下招待不周。”
“無妨無妨,今日本就是在下冒昧了,家主請。”
岑見見他也是真的著急,自然滿口不在意,目送著人匆匆離去了,那邊的下人已經去叫人,隻留了一個人在這邊陪著岑見。
留下來的下人給岑見奉了茶後就閉口不言地站在一邊,岑見也就安穩地坐在了那裏,耐心等著,時不時往外麵看上一眼,沒有什麽其他的舉動。
他心中思量著剛才荊家家主說的話。
昨晚林眉下了地道的事情看來還是被發覺了,東西丟了的事他們也知道了,但是這樣的事情本該是個秘密,這位家主卻在他麵前半點沒有遮掩地說了出來,就為了保下最後一盆淬月草。
想要得到淬月草的人比他們想象的要多,昨晚那些人本來就已經不少了,若是那些人在他家表哥表嫂那邊沒能討得好,為了淬月草也定然轉頭就要找上荊家。
但既然之前這邊還有兩盆淬月草的事是其他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們為什麽不直接到荊家這邊來先試,而是全部擠到了他家表哥那邊去?
這在不同人手中的淬月草,有不同的得法,但這些方法之間的差別會有這麽大嗎?大得讓所有人第一時間的選擇是舍近求遠?
岑見一邊思索著一邊不知不覺將茶喝下了大半,喝到這個時候,他的舌尖突然從茶中品出了一點與眾不同的味道。
他心念驟轉,麵上不動聲色又細細的品了一口,嚐出了其中那一絲藥味,並非殺人的,但能將人迷暈過去,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竟然要給他下這個藥。
所謂的荊家少爺久久未來,岑見估算著這藥的藥力,並非那種讓人一喝就暈的,而是讓人慢慢感覺不舒服,最後暈過去了也隻會以為是自己生了什麽突發的病。
以他喝下去的量,普通人要暈也要半個時辰,他是不懼這個的,也不好一點反應都沒有。
岑見放下了茶盞,抬手按住眉心揉了揉,似乎有些不舒服地皺起了眉。
在後麵站著的家丁關切地走上前來,詢問岑見出了什麽事,岑見搖了搖頭,隻說自己略微感覺有些不適,但並沒有什麽大礙。
門外的家丁高聲通報了一句:“少爺來了。”
一個青年人走了進來,看見是岑見就先眼前一亮,快步走了過來向岑見一揖:“原來是閣下,昨晚沒能請教到閣下名姓,沒想到今日還能有緣見到,實在讓人高興。”
岑見也笑著拱手:“荊少爺昨夜一曲高山流水,在下也是記憶深刻。”
“閣下這就是取笑我了,後麵上台的那位先生才是琴藝高超,為了閣下能與之一比,我等在你們兩位麵前,都是班門弄斧罷了。”
荊家少爺搖了搖頭,熱情地請岑見落座。
“這點自知之明我們還是有的,讀書人豈能認不起輸。”
“不知閣下今日前來,是所謂何事?”
“在下姓李,單名一個未字,未央的未,今日前來,是為家中侄兒求藥的。”
岑見將之前同荊家家主說的那些,又與這位少爺說了一遍,荊家少爺沉思了片刻,點頭要帶岑見去看藥草。
“家中藥草我全都是記得的,倒是真有幾株李兄或許用得上的,且隨我前去看看吧。”
荊家少爺和家仆說了一聲,就帶著岑見往外走去,荊宅的門外已經等了一輛馬車,要載他們去城外的藥田看。
“不知李兄可會岐黃之術?”
“略通一些,當初侄兒出了事,大夫都是束手無策,在下不甘心,就自己很是苦學了一陣子的醫書草藥,還去藥鋪當過一陣子學徒,雖說沒有學出個什麽來,但也能照顧小侄一二。”
兩人對坐在馬車之內,看得出來,這位公子是當真很喜歡岑見的,找著話地同他說,岑見也耐心地一一回複。
“不知李兄從何處來?”
“吉淮郡吉安縣,縣裏年頭遭了災,雖說家中平安,但家裏還是遷到了郡城去,又將在下同侄兒一道趕出來散心,說讓今年過了才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