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真假朱七
見林眉如此問,朱七麵露難色,“此事本為九蠻內政,但王妃是救了父親的恩人,朱七便告訴王妃。”
“九蠻建國之初,百廢待興,上麵確實想要招攬都水縣的手工藝人入宮。但最後好像是因著都水縣的人與皇宮中人發生了衝突,最後雙方達成協議,手藝人回到了都水縣,隻要與尋常縣一般賦稅,但若是皇室有需,亦可尋都水縣人來製作一些工藝品。”
林眉點點頭,卻是對朱七知道這些內幕感到奇怪。
“這些事情怕是連朱大人都不知,你又是如何得知?”
聞言,朱七的神情有了一絲慌亂,“此事父親並不知,隻是小將在記載都水縣的史官處聽說。”
“那這史官怕是也不簡單。”林眉垂眸思索。
“前方便是王妃提到的青衣傘鋪,王妃可要去看看?”朱七問道。
“那倒不必,現在已經……”
正說著,林眉的目光掃向一旁的巷子時,突然看到一片青色。
林眉定睛一看,是身穿青衣頭戴鬥笠的女子。
女子似是看到林眉看到她一般,轉身便往巷子裏拐。
看女子看到她便離開,林眉覺得有些不對。
女子走動間衣袂翻飛,露出身側的青色油紙傘。
是白青奕!
林眉快步跟上青衣女子。
那女子走路無聲,動作很是輕巧。
身後幾人見林眉如此,亦是跟上她。
跟著林眉的除了君留山和薛淨悟,還有一些侍衛。
一行人的動作很大,發出很大的聲響。
青衣女子雖沒回頭,但她的腳步卻是越來越快。
林眉見狀皺眉,隻好加快速度跟上青衣女子。
此舉雖算不上正當。
但她十分確定前麵的青衣女子是在她發覺有人在偷看時才跑的。
看到林眉眼神示意,薛淨悟喊道。
“前麵的姑娘,小生似是看到了熟人,不知可否停下一見?”
不知薛淨悟的哪句話刺激到了那女子。
聽到薛淨悟的話後,女子愈發加快步伐,到最後直接跳上了小巷的牆壁,用上了輕功逃跑。
女子此舉便是心虛,且她的裝扮與白青奕十分相似。
現在正是夜晚,又無下雨,一個拿傘的青衣姑娘著實令人起疑。
看到女子施展輕功,薛淨悟突然慢了下來。
他用氣音對林眉道,“不是她,她不會武。”
薛淨悟說的自然是白青奕。
林眉點點頭示意明白,但腳下的步子卻並未有所放緩。
看這女子的表現,應是認得她的。
跟在幾人身後的侍衛跟朱七並不會武。
薛淨悟也因著發覺不是白青奕後慢了下來。
最後隻留林眉和君留山兩人還在追著女子。
女子應是對這片地方很熟,幾次轉彎想要甩掉林眉和君留山。
但林眉和君留山也非等閑之輩。
一直牢牢跟在她身後。
直到後來,青衣女子似是體力不濟,逃跑的速度開始變慢。
兩方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小。
林眉看準機會,就在她與女子之間不足兩步的距離時,猛地上前將女子戴在頭上的鬥笠掀開。
君留山趁機會上前攔住女子的去路。
女子躲無可躲。
鬥笠被掀開。
林眉本以為看到的即便不是白青奕的臉,也該是張女子的臉。
誰知鬥笠之後,連人的臉都不是了。
女子在鬥笠之下又帶了一張麵具。
這麵具也並非是尋常不願以真容見人的人帶的那種金屬麵具。
更像是從冬食夜市的攤子上買到的麵具。
更奇怪的是,這麵具也非尋常兔子狐狸大老虎等,而是一張醜的出奇的蛤蟆麵具。
這蛤蟆麵具的表情被做的有些人性化。
表情看著似是十分苦悶。
女子帶著這愁苦的麵具看著林眉。
林眉竟有種被控訴的感覺。
女子帶著麵具倒是沒什麽感覺。
她趁兩人不注意之時,舉起手中的傘,正對著林眉。
砰——
傘被打開。
林眉以為女子有什麽招數,嚴陣以待。
卻有什麽東西自傘尖飛了出來。
君留山上前以扇擋住。
啪——
有東西打在了鐵扇之上。
君留山拿開扇後。
林眉才看到落在地上的偷襲之物。
竟是一顆板栗。
林眉抬頭,便見那女子快步跑出巷子,三兩步擠進了人群。
一個呼吸間便不見了蹤跡。
林眉撿起掉在地上的板栗暗笑。
“好有意思的姑娘。”
君留山看著這“暗器”也是好笑。
“怕不知是哪個世家跑出來的姑娘,打人都不敢用暗器。”
林眉將那板栗與剛在集市上買的發笄、人偶放在一處。
“薛淨悟他們怕是要等會兒才能跟上來。”
林眉跟君留山走出巷子。
人潮擁擠。
之前林眉在晗嶽樓看到的那四龍爭鳳的遊行花車便立在不遠處。
“朱七說的那茶館應就在前麵。”
林眉與君留山走進人群。
這花車在樓上看的時候不覺有多大。
林眉湊近這花車一看。
才覺這高約一丈多長的花車,竟是每一處都精雕細琢,並未有絲毫怠工。
即便是這蓮台之下的花瓣,每一處亦是將紋路刻出。
花車附近的百姓很多。
之前那飛鳶和舞女著實令整個桐城的人大開眼界。
故百姓們都上前圍觀。
林眉隻能站在不遠處大致觀看。
這蓮台應是用了‘夾貯造像’的方式進行。
夾貯造像的做法實際上便是先做出泥塑為胎,然後在泥塑之上用麻片一層層貼出塑型,最後脫模,使這造像之間形成中空的空間。
這樣的造像十分輕便,便於移動。
若是用銅和鉛等金屬鑄造,這運送的花車怕是要加固幾層十分承重才是。
當時在晗嶽樓上看時,那仿作湘水神女的舞女便是站在這蓮台中四隻夔龍頂著的繡球之上。
現在花車還在,舞女卻不知去了何處。
林眉在遠處瞧了瞧,想要找找朱七所說的那個茶館。
這時,有一人自遠處招手。
林眉看方向,應是衝著他們在招手。
想著可能是岑見。
林眉便拉著君留山站在原地等著對方過來。
誰知過來的並不是岑見。
“王妃,你們到了!”
朱七湊到麵前才躬身向林眉行禮。
林眉看著朱七,麵色警惕。
剛才在那人偶師的攤子上,他們遇到了朱七。
後來他們一路過來朱七都在身邊。
最後在追趕青衣女子時,朱七因著不會輕功才落了下來。
當時朱七是與他們一同進入巷子的。
即便青衣女子帶他們繞了些彎路。
若是朱七不會輕功,那最終朱七隻能從巷子中出來。
林眉和君留山出了巷子便直奔這裏。
朱七絕對不可能比他們更快到達這裏。
“王妃這是……”
朱七似是對林眉的舉動有所不解。
“小將可是做錯了什麽地方令王妃不悅?”
聽到朱七的話,林眉恍然大悟。
這分明就是兩個朱七!
“我們在晗嶽樓分開後,你去了哪裏?”
林眉看著遠處的朱七問道。
朱七雖是疑惑,但還是認真答道。
“晗嶽樓分開後,小將便跟隨飛鳶來到此地。但今年隻有花車停在這裏,飛鳶卻飛走不知去向,之後小將便一直在此等候王爺王妃。”
聽到朱七的話,林眉想要再次確定,便問道。
“這途中你有沒有遇到本王妃一行人?”
看到朱七搖頭,林眉便猜測此行是又遇到大神官了!
但她不能確定這個朱七到底是不是真的。
“表嫂到了?怎麽不進去?”
這時岑見從朱七身後走過來。
看到岑見,林眉沒有上前。
“微之怎得也這麽快便到了茶館?”
“阿明看到麵具的地方正好與朱七同一個方向,我們便一同來到茶館。”
岑見看林眉神情,問道,“表嫂是遇到什麽了嗎?”
“所以你們是一路過來,朱七並沒有離開你的視線對嗎?”
林眉再次問道。
“朱七這一路來都沒有離開過微之的視線。”岑見確定道。
岑見也是個聰明的,從林眉的話語中已經猜到二三。
“表嫂若不知朱七真假,我們可進茶館確認一二。”
聽到岑見之言,林眉也隻能如此。
岑見直接將他們帶入了茶館二樓。
林眉也顧不得聽一樓的說書,匆匆跟隨岑見進入房間。
房間中隻有一張桌子和兩杯茶,孟明正在其中。
幾人入座後,朱七正滿臉迷茫地站在他們麵前。
“朱七,因為一些事情,我們需要驗明你的身份,故本侯想要借你一滴血。”
岑見站在朱七身側如此說道。
朱七聽到岑見的話,似是明白了剛才林眉為何對她如此警惕。
“不過一滴血,岑侯拿去便是。”
朱七伸出手臂。
岑見拿出匕首,在朱七的指尖輕輕劃上一下。
匕首劃破的指尖中冒出鮮血。
朱七將指尖的血滴入下麵已經準備好的盛著水的小盞中。
小盞中盛放的是桃木枝浸過的水。
其他人或許無法辨認其身份。
但是朱七可以。
朱七是天煞命格。
岑見曾經說過,天煞命格的血呈陰性。
這陰性的血,隻要落入沾染桃木氣味的水中便變黑。
這個做法在最初確定天煞命格時岑見便用過。
林眉看著朱七的血緩緩落入水中,然後慢慢沉下。
雖是心中已有答案。
但小盞中的血真正變黑時,林眉還是鬆了口氣。
因著朱七血的特性,故岑見吩咐人將朱七的血處理好後才進來。
“表嫂遇到了大神官?”
岑見回來後便問了起來。
朱七並沒有跟上來,想是岑見與他交代了什麽。
“是我最近疏忽了,後來想想,兩個朱七的差別其實很大,我第一時間竟然沒能察覺。”
林眉感到十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