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離開桐城
薛淨悟寄人籬下，不敢多言，乖乖地坐在石桌旁。
石桌旁有幾個凳子，林眉幾人圍在石桌旁坐下。
暗衛們將茶水端來。
薛淨悟還抓了把瓜子磕著。
“到現在白青奕應該也沒有什麽消息吧。”薛淨悟問道。
“能查到的東西十分有限。”林眉如此回答道。
今日朱和來時，將青衣傘鋪的消息帶了過來。
“這青衣傘鋪，確如假朱七所說的那樣。”
林眉說起青衣傘鋪，“白青奕是都水縣人，也是以都水縣手藝人的身份在桐城開店。”
“但桐城人皆知，手藝人不善經營，故青衣傘鋪的經營是交給一中年男子所打理的。”
林眉說到的中年男子，便是那日迎接他們的店家。
“但那日白青奕也說，她是青衣傘鋪的東家，這點是不會有錯的。”
林眉如是說道。
白青奕也是薛淨悟今日所說的重點。
“之前小生說，白青奕將孩子作為藥引吃下。”薛淨悟刻意忽略了段無影的名字，眾人也權做不知。
“小生之所以肯定白青奕將那胎兒吃下，是因為當時盛放那血肉的碗，是一個青底蓮葉紋瓷碗。”
“當時的白青奕便十分鍾愛青色，她對青色的熱愛深切到一個十分病態的程度。”
“之所以說她吃下了胎兒，是因為那天晚上，她便當著老頭子的麵，吃下了一碗血紅的湯羹。”
薛淨悟雖說得平常，但仔細一想，此事並不能深究。
若是白青奕真的當著段無影的麵吃下了自己的孩子，那他們便需要重新估量白青奕心狠手辣的程度了。
“白青奕雖是如此，但老頭子走南闖北，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並不會輕易被白青奕所蠱惑。”
“有一次，老頭子應是與白青奕吵了一架，十分生氣，卻又十分悔恨。我當時問老頭子，老頭子應是也被氣得不清，故隻說了一句話。”
“白青奕執迷不悟。”
聽到薛淨悟的話，林眉便陷入了沉思。
按說那時候段無影已經撿到了薛淨悟。
對焚仙門的事情參與度不高，那又是因為什麽原因，使得段無影與白青奕吵架呢？
林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當時你師傅知道白青奕與焚仙門有關嗎？”
林眉問薛淨悟。
薛淨悟的表情看起來似是有些難看。
“我知道老頭子與焚仙門有關，但白青奕是焚仙門人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聽說，老頭子一向禁止我接近焚仙門。”
“我更傾向於，老頭子並不知道白青奕的身份。”
“老頭子從那陵墓中出來後便開始疏遠焚仙門，之後收養我後，便更是對焚仙門能避則避。”
薛淨悟這話中，透露的信息有很多。
林眉便對此有所理解。
“我記得你之前說，段無影自從陵墓出來後，便斷了尋找長生的想法。”
林眉提出一個假設，“有沒有可能，是他在這陵墓中發現了什麽，既斷了他對長生的追求，又被有心之人盯上了呢。”
岑見認可林眉的想法，“既然段無影沒有主動接觸過焚仙門，那他的死若是與焚仙門有關，那必然與他之前的經曆有關。”
“老頭子.……他沒有說過。”薛淨悟似是有些難過。
“若是段無影之前的經曆與其他人並無不同，那必然是他去陵墓的事情走漏了風聲，被其他人聽了去。”林眉如是分析。
其實林眉說得已經很明白了。
段無影因為曾前往焚仙門背後的神秘家族的陵墓，出來後被白青奕所知，白青奕以女子之身接近段無影。
但段無影並非尋常好色之徒，因此白青奕並未得手。
唯一得手的……可能便是薛淨悟口中不知真假的不成型胎兒吧。
一通分析下來，薛淨悟不得不承認。
這是唯一能說的通的解釋了。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做的.……”
林眉伸出一隻拳頭麵朝眾人，然後伸出一根手指，“一是查清楚段無影從神秘家族的陵墓中究竟發現了什麽秘密，或者他從中帶出了什麽東西。”
“二是，”林眉伸出第二根手指，“調查段無影，看看他當年究竟與焚仙門有什麽過往是薛淨悟所不知道的，我們分析的線索到底有沒有錯。”
“三……”
林眉的第三根指頭要伸不伸，顯然並沒有想好。
有人伸出手將林眉的第三根指頭豎好。
“三是都水縣，調查白青奕和焚仙門之間的關係。”君留山將林眉的話補充完。
林眉點頭，“暫時就這三點。”
“都水縣位於桐城的西部，過了都水縣，我們便可坐水路前往西夷。”
林眉指出他們最終的目的地。
“西夷的大漠中有神秘家族的陵墓，這是我們最終的目的。”
“西夷人大多崇拜戰神，戰神殿中有祭祀，我們或許可以前往神殿詢問碎片一事。”
岑見如是道。
是的，還有碎片。
君留山的壽命已經寥寥可數，他們需要快點找到辦法去延續君留山的壽命。
林眉看向君留山。
君留山亦在看著她。
不知多少次，在林眉說話的時候，他都是這樣望著她。
或許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宿命，便是為了你吧。
林眉心中想道。
第二日清晨，君留山一行人的車駕便從驛館中緩緩離開。
朱和已經跟城門口那邊打好招呼。
君留山亦不希望大動幹戈，故一行人走得很是低調。
因著路上沒什麽人，林眉便將車簾掀開。
她靠在君留山身上半眯著眼，看著窗外的景象似睡非睡。
雖知道今日今日要啟程，但是有些人就是比較不知節製。
折騰了一夜的後果，便是林眉靠在車上，身子軟軟的，一點也不想動。
罪魁禍首倒是脾氣很好，抱著林眉看著窗外的景象。
林眉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坐了起來。
她把頭探向窗外。
薛淨悟便在一旁懶洋洋的騎著馬。
“我記得之前朱七說過，桐城西邊便有湘水神女的雕像。”
聞言，薛淨悟點頭。
“因著當年永安帝姬便是在城西的難民營施救難民，那湘水神女便立在城西城門口。”
“每個從那裏出去的人都可以看到。”
林眉聽到這裏，便放心了。
在城中不便行走，故君留山一行人的馬車走得很慢，臨近巳時一刻，他們才到達城門口。
即便是剛過冬食，出城的人依舊很多。
馬車停靠在城門不遠處。
林眉從馬車中走出。
“那便是湘水神女的雕像。”
薛淨悟指著不遠處一座一丈高的雕像對林眉道。
那雕像十分高，自遠處便可以看得十分清晰。
林眉幾人上前。
這雕像是用石頭雕刻而成。
但不知用了什麽手法，這麽多年來的風吹日曬。
湘水女神的容顏依舊清晰可見。
那雕像上的女子身著便服，頭發梳的男子的發飾。
肩披鬥篷，一手拿書，一手背向身後，目光看向前方，麵露微笑。
似是前方有什麽東西般令她開顏。
“很多人說，永安帝姬看的地方是後梁都城，當年諸侯攻城，是永安帝姬率領軍隊，守住了都城，所以在很多前朝遺民心中，永安帝姬當得起後梁末代的一道光，隻是可惜生不逢時。”
“那曆史中，有關永安帝姬的記載如何？”
林眉忍不住好奇道。
薛淨悟搖頭，“曆史上關於永安帝姬的最終歸宿眾說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永安帝姬自那一戰後，便再也沒有出現，之後後梁便如同失了獠牙的獅子一般，被諸侯占領，後梁的都城因此就變成了九蠻的都城。”
林眉聽著這段曆史，雖然知道這些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還是會為此感到惋惜。
後梁的覆滅是大廈將傾，曆史所望，但在這樣的末代出現永安帝姬這樣的人，卻依舊令許多人不由產生這樣的想法。
若是她生在盛世，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林眉看到湘水神女的雕像旁立著一石碑。
石碑上寫著關於永安帝姬的生平。
……
生為女子，卻不屈於男子之下，及笄後於桐城、萬縣、榮和鎮等各地賑災，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喜著青衣，閑時喜持一青傘漫步蓮池，梁休曾因此有感而發，作詩《蓮趣》。
路過湘水神女的雕像後，一行人的馬車從桐城中離開。
出了城後，拴著韁繩的馬便加快了步伐，拉著馬車向都水縣跑去。
林眉坐在馬車中反複思考關於湘水神女的事情。
不是她多想，白青奕喜著青衣和喜用青傘的習慣，與雕像旁的石碑上記載關於永安帝姬的事情都十分相似。
排除偶然的可能性，那白青奕必定與永安帝姬有關。
“還在想白青奕的事情？”君留山問她。
林眉點頭。
冬食那日的花車和舞女的裝扮與白青奕很是相像，當時林眉便懷疑白青奕與永安帝姬的關係。
因著青衣青傘最近出現的頻率實在有些高，再加上潛伏在九蠻各地的暗衛們都傳來情報。
各地的青衣傘鋪皆是小鋪經營，即便經營十多年生意很好，卻依舊不見其有所擴大。
因此林眉懷疑這是白青奕故意掩人耳目。
誰料待她再去青衣傘鋪時，傘鋪的店家卻告訴她，白青奕已經離開了。
經營傘鋪的店家隻是白青奕用來掩人耳目的桐城人。
而據店家所說，白青奕並不是時常來巡店。
她隻是碰了個巧。
但她真的隻是碰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