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假桐油
“所以丁主才會將匠人組織那提高精神的法子拿出，來堵歐家兄弟的口。”
分析到這裏林眉倒是有些明白。
但也有了新的疑惑。
“但看歐家兄弟兩人的性情，並不像是會做出威脅別人之事。”
這個君留山倒是有其他的看法，“歐家兄弟此舉可能是無心插柳，怕是有人心中有鬼，才給了歐家兄弟好處。”
意思是說丁懷心中另有算計。
林眉想起之前一夢青女曾說過，宋家老爺子雖然是木工，但實際更喜歡雕偶。
“都水縣的手藝人都隻能繼承家傳嗎？”
林眉換了種說法，“就是若是他們生在建房的木匠世家，但他們更喜歡雕偶，這在都水縣是不允許的嗎？”
君留山能明白林眉的意思。
“在都水縣倒是沒有明文規定，但在都水縣，這家傳手藝就如同家中做的飯菜一般，你不喜歡自家的手藝反而去學別家的手藝，便是有貶低自家手藝的意思。”
林眉也明白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但萬萬沒想到都水縣的手藝人竟是這般的想法。
但也間接說明了若是丁懷真的喜歡寫戲本其實是不能光明正大去寫的。
“所以這丁懷，即便身為匠人組織的首領，他還是跑去偷偷寫戲本，並且這件事情若是被人說出來，便是匠人組織天大的笑話。”
君留山點點頭，“是這樣沒錯，所以在歐家兄弟發現了他戲院丁先生的身份時，他才會極力隱藏。”
君留山這麽一說，林眉卻是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丁懷是戲院丁先生的事情真的不能被匠人組織所知道嗎？”
君留山點點頭，“按理說是如此，但與丁懷相熟之人也有可能知道。”
“我當時在戲院的門口，看到了帶有匠人組織木牌的人。”
林眉奇怪道，“若是與丁懷相熟，為何不進入戲院？”
君留山聞言問道，“當時有看到那個人的臉嗎？”
林眉搖搖頭，但可以肯定那個人身上一定帶著匠人組織的木牌。
因著林眉對那人的印象並不深。
且都水縣帶著匠人組織的木牌的人實在太多。
故兩人再也無法做出更多推測。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
林眉和君留山出門看。
是岑見和歐家兄弟碰上了。
丁主不在歐家兄弟兩人身旁。
林眉算了算時間，應該是看完宋墨。
丁主走了之後，歐家兄弟又返回客棧中的。
“這位兄台手中的東西可以給我看下嗎？”歐鴻雙眼發紅地看著岑見。
岑見手中拿著一玉瓶。
歐鴻說的便是岑見手中的玉瓶。
林眉站在二樓看著岑見與歐家兄弟兩人。
那是她托岑見從之前運送屍油的鏢車上取下來的屍油。
因著屍油與桐油有著很大的差別。
故從歐家兄弟處得知桐油一事時，林眉便與岑見商量了一番。
最後岑見在之前發現的屍油中加入了礬石等一些相關材料。
成功將屍油調製成了與桐油極其相似的一種油。
岑見曾說製成的桐油中帶有很厚重的漆木味道。
與木工在最後木具成品上刷上的桐油十分相似。
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看歐鴻這樣的反應。
岑見現在手上的屍油怕是與她設想中的一樣。
宋墨很有可能其實是想要將屍油運進山洞中做成桐油。
但還需要進一步認證。
林眉與君留山站在樓上。
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岑見與歐家兄弟的對話。
林眉便見岑見皺眉。
“這位兄弟莫要衝動，有話好好說便是。”
歐鴻的眼睛就像是看到大米的老鼠一般看著岑見手中的玉瓶。
岑見見此，瑟縮似的收了收手。
毆進自是也看到了岑見手中的玉瓶。
毆進與岑見解釋道，“剛才我弟弟多有冒失，兄台手中這物正是我們目前所需，敢問可否借我們一觀？”
岑見自是不會輕易將手中的玉瓶借出。
他狀似警惕地看了眼十分急切的歐鴻，之後看向毆進。
“且不說你兄弟看著像是對我手中之物十分垂涎，緣何你們需要我便要給你們？”岑見說完便要離開。
歐鴻見他離開有些著急，“你莫要走！”
岑見被他抓住後轉而反手將他甩開。
他看著歐家兄弟兩人，急道，“看你們的模樣是九蠻人，你們不要因為我是大嶽人便怕了你們，我可是跟縣令認識的！”
毆進也是明白，岑見手中的物什怕是不能輕易查看。
故道，“這位兄台莫急，我們隻是聞到兄台手中之物莫名熟悉，隻是想借此物一觀，或者，或者我給錢！”
毆進從兜中拿出銀兩遞給岑見，“我們兄弟隻是想借兄台的玉瓶一觀，在下是都水縣歐家毆進，掌櫃認得我們兄弟二人，可以為我們做個見證。若是我們將兄台手中的玉瓶拿走，兄台盡可叫縣令去歐家尋我。”
毆進這話說的已經夠誠懇，甚至還將掛在腰上的錢袋都給了岑見。
岑見拎著分量十足的錢袋，隻好勉為其難將玉瓶遞給歐家兄弟。
還囑咐道，“可別弄碎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瓶。”
毆進連連點頭，接過玉瓶，打開與歐鴻查看。
林眉眼見歐家兄弟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化。
便看到歐鴻似是想要將此物據為己有。
卻被毆進一手打掉。
之後恭恭敬敬地還給岑見。
岑見看著毆進態度誠懇，接過玉瓶。
之後從錢袋中取出幾塊銅板後，將錢袋還給了毆進。
岑見看向歐家兄弟，“看你這模樣，怎麽，想要？”
歐家兄弟紛紛點頭，“隻是不知兄台從何處弄到的，這桐油可是不知比之前濃鬱了多少倍啊。”
原來宋墨還把油稀釋了賣。
這油是用屍油做的，岑見自是不能將這油賣給歐家兄弟。
岑見隨意地點了點頭，“宋墨這次沒拉回來貨，他派了另外一個人拉貨，隻是質量不怎麽樣，還在老地方。”
歐家兄弟卻不問岑見如何得知，隻是連連道謝，然後相攜著從客棧中走了。
應是去那老地方取貨了。
岑見看著歐家兄弟兩人走遠後。
才看向正站在二樓觀看的林眉兩人。
“啪啪啪！”
林眉鼓著掌下來。
“微之果然厲害，那歐家兄弟居然就這麽信了。”
岑見倒是沒什麽感覺，“這歐家兄弟倆看著不是很靈光。”
岑見之所以做這一場戲，便是宋墨那邊因為沒有白青奕，他們無法確認宋墨說話的真假。
但屍油這邊，因著有歐家兄弟對他們並不設防。
所以林眉和岑見便想辦法用屍油偽裝的桐油引得歐家兄弟上鉤。
一來是可以證明被賣給歐家兄弟的桐油是否是屍油做成的。
二來可以探到宋墨與歐家兄弟的接頭點。
宋墨在都水縣做販賣桐油一事應當許多人知道。
但若是宋墨用屍油偽裝成桐油販賣給歐家兄弟。
那在都水縣可是損陰德的事情。
故為了防止被人發現，宋墨與歐家兄弟的接頭處不會特別顯眼。
岑見此舉，一下將兩個事情都探到了。
經過歐家兄弟確認，岑見手中那瓶用屍油製成的高仿桐油與之前宋墨賣給他們的基本相似。
因為木工所用的桐油與用屍油做成的桐油味道差別十分大。
若宋墨賣給歐家兄弟的是正經桐油。
歐家兄弟便不會對岑見手中的屍油如此大的反應。
岑見剛與歐家兄弟說，桐油還在原來接頭的地方。
歐家兄弟急需桐油，應當已經匆匆前往了。
林眉想著想著，突然一個念頭閃過。
“歐家兄弟做木工這麽多年，這屍油的氣味與桐油相差甚多，他們怎麽可能如此輕易便在宋墨那裏買來曆不明的桐油？”
那邊暗衛已經報來，歐家兄弟去了都水縣外的山腳下。
那裏與他們救出宋墨的地方離得並不遠。
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很近。
林眉與君留山對視一眼。
基本可以肯定那批屍油的接頭人應當是宋墨。
宋墨與焚仙門有交易。
而白青奕又是如何與焚仙門有所聯係的。
這可能或許需要他們找到白青奕才行。
薛淨悟那邊傳來消息。
山洞那邊應該已經挖的差不多了。
下午應當就可以進洞。
現下歐家兄弟的事情結了。
閑來無事，林眉突然想起之前見到的丁懷。
那丁懷身上似乎有股檀香味。
丁家是製香世家。
林眉記得製香師的鼻子十分靈敏。
雖然自身製香，但自身其實並不會用香料。
而這丁懷身上的檀香，卻令林眉有些遲疑。
但他們有關焚仙門的事情進行的十分順利。
丁家與焚仙門一點關係都沾不上。
因著手中的線索，林眉現在已經十分確定
丁家是都水縣匠人組織的頭領。
加入匠人組織，成為匠人組織的成員，便可以得到匠人組織獨有的提高精神的法子。
之前歐家兄弟身上有薄荷的氣味。
應當是歐家兄弟在做工時用薄荷提神之用。
所以匠人組織獨有的方子不難猜出。
也與香料有關。
而作為製香世家同時還把控著匠人組織的丁家，有著十分大的嫌疑。
或許這也是都水縣手藝人為何無法離開的原因。
丁家很有可能用香料控製著匠人組織的人。
因著對丁家這法子很是好奇。
林眉便想著去尋那雕偶師徐言。
她第一次找一夢青女的時候便去的是徐言的家。
西街三十五號。
這是林眉第二次來到這個房屋。
林眉正打算敲門之時，聽到身後有人靠近。
她回頭就發現徐言正背著一個稻草人慢慢走過來。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
林眉：.…… ……
徐言幹笑了下，緩解尷尬，“哈哈，找徐某有事？”
林眉點點頭，跟著徐言進入院中。
徐言拎著稻草人，沒話找話。
“木頭的研究夠了，有時候就想緩緩口味。”
徐言將自己扛回來的稻草人立在了木人樁旁邊。
兩個不同材質的假人排排站，看著很有威懾力。
林眉看著院中有些陳舊的木人樁，問道。
“青女的武功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