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民怨難平
“一夢青女開門！白青奕必須償命！”
一名男子神情悲憤地舉起砍刀高呼，緊接著眾人皆像是被這情緒所引領一般，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
“一夢青女開門！白青奕必須償命！”
白青奕家中的房門還是緊閉，並沒有回應。
於是憤怒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上去，想要將這搖搖欲墜的大門撞開。
“一夢青女，你娘殺了那麽多人，你心裏不愧疚嗎？”
之前說話的那男子再次在門口喊道。
大門仍是緊閉，一夢青女沒有接話。
林眉正站在一夢青女家門口斜對麵。
站在這個角度可以將一夢青女家的狀況一覽無餘。
當然同時也發現了跟她一樣偷窺的徐言先生。
徐言：.…… ……
徐言手足無措，“我……我進不去。”
也是了，徐言不會武。
也正是因為他在外麵，所以才能第一時間前來找林眉幾人求救。
林眉點點頭，“我懂，徐先生隻是武藝不精。”
她這話其實也是間接在暗諷當時徐言硬要說是他教會一夢青女武功這件事。
徐言不說話，反正君留山已經答應了他要幫一夢青女。
被林眉說上幾句不算什麽。
他的視線在林眉身上上下打量，好像不確定君留山那邊真的隻派了林眉一人前來。
林眉任他打量，涼涼道。
“我今日也是來看戲的。”
她看著徐言的動作驟停，然後神情焦急起來。
“那你們打算怎麽辦？”
徐言低聲問道，語氣中有些急促。
“青女不能出事！”
“自是不會讓青女出事。”
林眉的視線轉向一夢青女家門口。
“你看著便是。”
那邊圍在一夢青女家門口的人還在用力撞門。
“一夢青女開門！白青奕必須償命！”
“一夢青女開門！白青奕必須償命！”
堅實的房門卻凜然不動，裏麵的一夢青女也並沒有動靜。
“縣令大人來了！”
正在兩邊僵持不下時。
有人在後麵高聲喊道。
聽到聲音的眾人紛紛回頭。
縣令王坤正匆匆趕到。
看到縣令來了，眾人紛紛跑到縣令身邊求道。
“縣令大人！縣令大人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縣令大人，白青奕殺了我家男人，現在家中孩子都沒有飯吃啊！”
“縣令大人可要將白青奕緝拿歸案啊！”
縣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衝眾人擺擺手道，“諸位莫急！莫急啊！”
“本官身為都水縣的父母官，出了這樣一樁慘絕人寰的事情，本官自然是要秉公執法，抓到凶手，嚴懲此事，給諸位一個交代的！”
“那我們現在還等什麽！將白青奕抓回來，將她碎屍萬段！”一人再次義憤填膺道。
“對！碎屍萬段！”
“哎哎哎諸位鄉親們，”縣令提聲，將這些聲音按下。
“我們都是九蠻的子民，九蠻可不是什麽蠻荒之地，我們要知法守法。如果你殺了我親人，我再把你的親人殺掉，然後你的子孫再殺了我的親人。這樣一命償一命，子子孫孫無窮盡啊！”
縣令說的倒是十分在理。
“那白青奕殺了我爹，我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吧！”
有一民婦哭著喊出，“我爹辛辛苦苦把我拉扯長大，民婦好不容易成了親可以孝敬老爹，老爹還沒享幾天清福就被白青奕殺了，我怎麽能忍得了這口氣！”
“是這樣是這樣，你們的苦楚本官都十分清楚，也看在眼裏。”
縣令再次安撫道，“可白青奕隻有一條命，你們這麽多人，她不夠還啊！”
“這.……”
眾人愣住了，他們最初隻是想闖進屋中抓住白青奕出口惡氣。
“那縣令大人是想怎麽辦？”
有人問道。
“大家之所以如此憤怒，也是因為白青奕殺了的不止是你們的親人，更是你們生活的支柱。”
“大家的心情本官都理解，但我們既然是九蠻人，就要按照九蠻的法來辦事，現在隻有一個人證是無法定白青奕的罪的，需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縣令說的雖然是事實，但有人卻是不服氣。
“說到底你就是向著白青奕一家！”
之前那民婦怒道，“秦老大夫德高望重，在都水縣生活這麽多年怎麽會撒謊！你這是汙蔑！”
“對！汙蔑！”
有人附和道，“你就是不想定白青奕的罪！”
“大膽！”縣令怒道，“本官的話你們也不願意聽了嗎？”
“唰——”
縣令身後的侍衛們上前一步想要出刀。
都水縣的居民雖是一身蠻力。
但畢竟民不與官鬥，故一時被震懾住了。
縣令見他們被震懾住了，似是也是出了一身汗。
好在這群人終於願意聽他說話了，故繼續道，“本官並非那些貪官汙吏之輩，為官自然是要為民辦事，但現在證據並不全，本官還需要進行一些調查。”
見對麵眾人的表情有些不對，縣令話音一轉又道，“但白青奕既有重大嫌疑，本官自然會將她暫時扣押。”
縣令說完後，看著一夢青女家的房門高聲喊道。
“白清汀，本官知道白青奕在家中，剛才的話你也應該聽到了。有人指證白青奕是殺人凶手，本官需要暫時將她扣押在牢中，但保證不會傷及她的性命，若是你可以接受，便將門打開，我們麵對麵說話。”
一夢青女家還是沒有動靜，也沒有說話。
縣令見此，隻好再次喊道。
“白清汀，本官知道你在家中，若是你執意不開門，本官便會叫人強行闖入，到時候可就沒有人可以救你們母女了。”
縣令的話似是奏效了。
緊閉幾日，一夢青女家的大門終於被打開。
“一夢青女出來了！”拿著武器的民眾喊道。
縣令手下的侍衛率先出手，“本官看誰敢動！”
一夢青女從房門中走出。
她神情憔悴，看身上的衣服應是已經幾日沒換過。
“諸位莫要衝動，本官來與白清汀說。”
縣令對著憤怒的民眾說道，“本官保證，一旦確認凶手，一定立馬將其處決。”
見圍在一夢青女家門口的人安靜了下來。
縣令上前與一夢青女交涉。
“本官聽說白青奕已經消失許久，前幾日又突然出現，本官想問是否是事實。”
一夢青女聞言，看了眼正站在不遠處看不清神情的秦大夫，然後低聲回話。
“家母經常會外出巡店，時常會出去十幾日到半月不等，這並不算什麽稀奇。”
縣令沉吟片刻，問道，“那敢問白青奕此時是否在家中？”
一夢青女頓了頓，說道，“確實是在家中。”
“現在有人指證白青奕殺了人，而白青奕回來的時間又與發現屍體的時間十分接近，若是想要洗清嫌疑，能否請白青奕出來一說究竟呢？”
縣令揮袖向民眾的方向，意思是在座的人都需要白青奕出來有一個解釋。
不遠處，徐言皺眉看向林眉。
“這就是你們想出來的辦法？”
林眉倒是並沒有什麽反應。
“這是你們要求的，若是想要把青女從中摘出來，隻能將她和白青奕分開。”
君留山最初的想法便是叫縣令出馬。
闡明一夢青女的厲害之處。
說服縣令與他們站在一邊。
“縣令心中自有分寸，青女得知山洞屍體一事時，便很清楚凶手可能就是白青奕。但以她的個性來說，是不會看著白青奕就這麽死去。但也明白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不是辦法。”
“故隻能由縣令給她一個台階下，待眾人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後，她才好再想法子救白青奕。”
聽著林眉的分析，徐言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我以為你們會讓白青奕死。”
林眉聽著徐言驚訝到忘了自稱時，奇怪道。
“誰說我們要保白青奕？她殺了人，自然是罪有應得。”
這時，他們便聽到一夢青女低聲道，“家母因被歹人襲擊，至今昏迷不醒。”
眾人聽到一夢青女的話，皆是一陣唏噓。
“白青奕不會以為假裝昏迷，便可以逃過一劫吧！”
一夢青女聽到質疑聲，反駁道，“我娘不可能裝暈的！若是我娘真的是.……是.……”
“白青奕就是凶手！她包庇凶手，她也是罪人！”
繼續有人喊道。
“好了！”縣令製止道。
“白青奕即便重病在身，也難逃凶手的嫌疑，本官現下需要將她帶回牢中。聽候發落！”
縣令一錘定音。
“可我娘她還重傷在身！”一夢青女想要上前阻攔。
卻被縣令攔下，說得語重心長，“白清汀你要明白，你有家人，大家也有家人，若當真是白青奕殺害了那麽多人，你娘現在還活著，可他們的親人卻已經死了，你又要如何麵對他們呢？”
一夢青女看向正圍在她家周圍的眾人。
他們皆是死者的家人，有的是死者的子女，有的是死者的妻兒。
雖然情況不同，但他們皆滿臉仇恨的看著她。
一夢青女似是不知所措一般。
縣令見狀，便下令道，“帶走白青奕！”
數名侍衛闖進一夢青女家中，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青奕帶走。
暗地裏，林眉和徐言目睹了這一切。
“你們是錯在將青女與白青奕的感情看的太淡，更錯在以為自己就是神，什麽都能掌握。實際上卻是你們小瞧了白青奕，白青奕也反將了你們一軍。”
“無論白青奕最後的結局如何，這一幕都會被一夢青女深深地記下。”
林眉淡淡說道。
徐言則是持久的沉默。
林眉抬頭看向不遠處已經散去的人群。
一夢青女還呆立在門口。
隻是不知那位畫皮師現在又在何處。
是不是與他們一樣正躲在暗處黯然傷神。
當然她也有不對的地方。
林眉默默反省。
若是一切重來，她是不是還會利用一夢青女探得白青奕的消息。
她不知道。
隨著白青奕被帶走，圍在一夢青女家外的人也慢慢散去。
沒有人過來安慰一夢青女，就連秦大夫也沒有看她一眼便就這麽走了。
林眉看著徐言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