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知人知麵不知心
我心想,方玲沒回來前你無欲無求,如今她回來了你卻興致勃勃,用膝蓋想都知道是想把我當做方玲的肉/欲替身。心裏有怨氣,我的脾氣有點往上衝,聲音也高了些:“我說我困了。”
他的手滯了幾秒,隨後慢慢的縮了回去:“行吧,我不碰就是,不過你摔哪兒了,讓我看看要不要抹藥。”
我懶得再理他,蓋住被子蒙頭大睡。
後來半夜時我大姨媽來了,葛言第二天盯著床單上的一抹紅說:“怪不得昨天脾氣那麽大,原來是親戚來前的征兆。”
我的脾氣在默默消化了一夜之後,也消了很多,我便順著這台階往下走:“應該是吧。”
之後的幾天我如常上班,公司的事平淡無奇,沒什麽可細說的。而葛言則開著車陪方玲找房子,後來在相鄰小區訂了套精裝修的別墅。一套別墅動輒幾千萬,看來她老公還是有些家底的。
周六早上,方玲給我打了電話,說她想去買床上用品,問我能不能陪她去。
我尋思著逛街挺累的,便穿了套運動服和平跟鞋就去了。沒想到方玲卻打扮得像出席宴會的貴婦似的,抹胸的白紗長裙配上鑲鑽的高跟鞋,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我起初倒沒把這強烈的形象差放在心上,但買了東西後,服務員總會把裝好的東西遞給我,好像我是保姆似的。
後來我兩手都拎滿了,服務員還把剛買的蠶絲被遞給我,方玲笑著攔下了:“這個給我拎吧,你們這些服務員真是沒長眼睛,是不是把我嫂子當成我傭人了?”
我原本就覺得尷尬,方玲這番話更是讓我無地自容,服務員當麵道了歉,可我們剛走出門口就開始竊竊私語,都是些貶低我的話。
方玲後來也向我道歉,說她回來得急,隻帶了這一類衣服回來,沒有要故意傷害我的意思。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雖然能感覺到她是故意的,但也隻能笑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穿衣風格,你沒做錯什麽,別人以貌取人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後來逛累了,我們到休息區點了杯咖啡,她好奇的追問我和葛言相識的故事,我淡淡一笑:“簡而言之就是荒唐一夜後糾纏不休的故事,沒什麽可說的。不過我對你倒是挺好奇的,你的言談舉止裏總是透露出被老公寵的幸福女人樣兒,我聽葛言說你們都結婚十多年了,感情還這麽好是有什麽秘籍嗎?”
方玲笑著低下頭用吸管攪拌著咖啡,在咖啡的波紋裏她的笑容斂了斂,但再抬起頭時卻多了抹嬌羞:“其實也沒什麽,隻是遇到了對的人罷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接受有殘缺的我。”
“你謙虛了,從同為女人的角度來看,你已經很完美了。”
她笑了笑:“從外表來上看或許是,但我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我18歲那年交了男朋友,年不更事弄出了孩子。男朋友雖然想娶我,但他家人怕我影響他前程,便很凶蠻的逼我手術又送我出國,幸得在美國遇到了丁書景,才又讓我慢慢振作起來。”
我當時正在喝咖啡,微苦的味道在嘴裏一下子就綻開了,繼而竄入肺腑。
我滿臉震驚的看著她,腦袋則迅速整理出了一條線。
葛言在18歲時打算和方玲結婚,隨後方玲出國遠嫁他人,自此方玲在葛家是不能提的禁忌,雙方十多年裏都沒有過聯係……
所以說,不到法定年齡的他們,因為懷孕而想結婚,有因外力阻礙而分手?
我整個身體都在發緊,臉部表情也變得很崩。我用了很大的勁兒才讓自己發出聲音:“你在嫁給你現在的丈夫前,談過幾次戀愛。”
她想都沒想就說:“一次,我的初戀以最狼狽慘烈的方式結束了。”
我起初還心有僥幸,但初戀一詞已經讓我認定男方就是葛言。我輕聲問了句:“那你恨他嗎?”
方玲淺淺的笑了一下:“恨誰?男朋友還是他家人?”
“全部。”
她的眼睛看向別處,又慢慢的收了回來:“恨過,但慢慢的也釋懷了。若我們年紀輕輕的做了父母,恐怕會頻繁的吵架,最終離婚收場,而我也沒機會認識現在的丈夫。”
我假裝好奇的追問:“那這些年你和他聯係過嗎?”
“十多年沒聯係了,這次回國才見了麵,他結婚了,也有了孩子,算是各自安好吧。”
方玲這番話說得很誠懇真摯,誠懇得讓我想為之前揣度她針對我的事道歉,甚至差點對她坦白我所知道的一切。
可在我開口前她又說:“我原本打算把這些當做秘密帶進墳墓裏,也是和嫂子投緣,我才會第一次和別人提起這些。不過希望嫂子聽了就忘了,別讓我哥我阿姨他們知道,我不想因過去的事讓他們傷心。”
我把那些話都咽了回去:“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因為知道方玲已經徹底放下了過往的感情,我和她變得親近起來,經常約著一起逛街、吃飯和溜娃。
她也會在出門前把她要穿的衣服拍給我,讓我看著搭配,別又讓人把我當成保姆。
從這些細節裏都能感覺到方玲是個很細心溫暖的女孩子,讓人很難不喜歡她。她也常去病房陪伴葛江成,給他讀經濟報和講故事,葛江成沒了內疚感,心情變好後病情也有所好轉,醫生說若繼續保持下去,說不定還能等到腎源。
更重要的是我發現我和她走近後,葛言對她的關注度也有所下降,甚至還常抱怨她把我拐走了。
方玲就會對他吐舌扮鬼臉:“你可得對嫂子好,不然我也把她拐到美國另嫁他人,讓你做一輩子光棍!”
半個月後,方玲的丈夫丁書景回國。
丁書景個兒不高,頂多一米六五,五官也是尋常人的長相。但他對方玲是真心好,回國當晚他們兩夫妻都來家裏吃飯,丁書景的眼睛就像黏在了方玲身上似的,總不舍得移開。
當晚大家興致都不錯,方玲說了很多有關丁書景的趣事,我們都被逗笑了,隻有葛言悶聲吃飯。
晚上臨睡前我有點羨慕的說:“丁書景和方玲感情是真好!”
葛言冷哼了一聲:“可在我看來,丁書景一副猥瑣樣兒,根本配不上方玲!”
他有些吃味,我猜不透是因為愛情上的私心,還是兄妹的維護之情,隻好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嘛,方玲喜歡就好。”
他沉默了半響才說:“確實是這個理,算了不想了,也輪不到我想。”
葛言最開始時對丁書頗有偏見,但這多半是因為他覺得丁書景在外貌上配不上方玲的原因。後來在進一步的了解後,他開始稱讚丁書景了,說他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
葛言本就心高氣傲,加上在事業上走得很順,所以很少誇人。他既然誇了,說明是真的欣賞丁書景了。
因著這份欣賞,葛言對丁書景的創業是全力資助,不僅把葛豐的一處房產免費借給他辦公,還拖關係走完各種流程,招聘了人員。
開業那天我特意從公司請了假趕去祝賀,公司的名字叫豐收智能家居,我們都嘲笑丁書景把名字取得太土了。可他卻說要接地氣才能火,還說我們不懂這個名字的深意。
也是在開業當天,葛言和丁書景簽了合同,承諾新開發的樓盤項目會優先選用豐收智能家居的產品,還利用他的人脈把丁書景引進商業圈。
那段時間我覺得挺幸福的,葛言的重心重新放回了公司和家庭上,我在逸風的工作也越來越上手。我以為兩家人會以親戚的關係、互幫互助的方式相處,可在我三個月的實習期滿轉正後,葛言有一晚卻喝得酩酊大醉的回來。
他回來後也不消停,給他的秘書打了電話,破口大罵道:“你現在就讓法務部的人都去公司,讓他們連夜開會想出對策,若在我明天上班前他們還沒想出對策,那就全部給我滾蛋!”
我從沒見過葛言這般生氣的樣子,就算是我被汙蔑出賣競標底價的那次,他也沒這麽火急火燎。
我給他倒了杯蜂蜜水:“先喝點水吧。”
他喝了幾口就不要了,我低聲勸慰他:“你就算把嗓子吼破,也解決不了問題,先去睡覺吧,公司的事明天再解決。”
他的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我真睡不著,我他麽竟然被丁書景擺了道,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愣了一下:“丁書景?他和你不是合作得好好的嗎?”
“我以前也以為我們合作很順利,但沒想到這老狐狸竟然陰我。老城區那邊有塊地,葛豐一直是勢在必得的,前些日子和丁書景在飯局碰到了,他問我打算出什麽價格,我也沒料到他要進軍房地產業,就直說了。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也打算拿這塊地,在打聽到我的價格後直接把價格報低了一些。”
“地被他拿了?”
“他不拿我能有那麽生氣嗎?”
我默了默,也忍不住罵道:“真沒想到丁書景是這種陰險腹黑的人,你有找他要說法嗎?”
“他一點都不內疚,還說做生意難免不擇手段,日後補償我。我活這麽大,還真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耍。反正自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和姓丁的有任何合作,我要讓法務部解除合同,以後別說公司了,就連我家的門也不會對他開放!”
我又安慰了他一陣,他又罵了一陣後總算憋著一股氣兒睡著了。
第二天我剛到公司,方玲就給我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