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安慰
聽了這話，鳳霞哭得更傷心了。
說來她嘴上說著要多陪陪家人，多陪陪師父，可到最後，她差點連師父最後一麵都沒能趕上。
也許人生就是如此，在手的永遠都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這兩天，她的腦子裏全是楊大夫生前對她的好。
雖說楊大夫這個人表麵上看著有些不近人情，不管跟誰說話都毫不客氣，可對她確實是沒話說的。
從她成為他的徒弟開始，他已經不知道幫了她多少次，這都是她欠下的人情，也是永遠都還不了的情。
越想心裏越難過的鳳霞，靠在林向陽的肩頭，由著自己的內心哭了個痛快。
等到她終於停止哭泣，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想起這裏是學校，路過他們旁邊的學生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一抬頭對上林向陽那雙溫柔的眼眸，鳳霞微微紅了臉。
抹掉臉上的淚水，歉然的扭過頭去：“對不起哈，讓你也跟著丟人了……”
“這有啥丟人的？喪親之痛原本就是人最難接受的痛，你哭也是正常的嘛。”林向陽輕扯了扯嘴角，卻難掩其中的苦澀。
鳳霞這才恍然想起他爺爺也剛去世不久。
微微怔了下，鳳霞心裏覺得十分抱歉：“對不起，讓你也跟著難過了吧？”
林向陽輕笑了下，搖了搖頭：“這是大家都要慢慢經曆的事情，以後可能還要經曆更多，無所謂什麽難過不難過的。”
沒想到他會看的這麽透徹，鳳霞呆呆地看著他一時沒能回過神來。
見她睜著紅腫的雙眼盯著自己瞧，林向陽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說了句：“都中午了，你早上應該也沒吃飯吧？走，我先帶你去吃飯。”
說罷，不等鳳霞開口，拉著她就往學校外走。
他不想帶她去學校的食堂吃，一是他覺得這會她心裏正難過著，需要安靜，食堂實在太吵，不合適。
再者，待會郭然跟孫海濤他們肯定也會去食堂吃飯，他不想讓孫海濤再見鳳霞。
鳳霞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就跟著他去學校外的飯館吃飯。
吃飯的時候，林向陽問了很多關於她跟楊大夫之間的事情，也是希望她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舒緩內心的悲傷和痛苦。
至少回憶是美好的。
這也是鳳霞第一次跟林向陽如此敞開了心扉的說話。
也更讓她覺得林向陽很懂她，甚至比她的家人還要懂她。
中午吃了飯，林向陽送鳳霞回學校。
因為鳳霞說她下午還有場考試，也是最後一場，前兩天的考試她都錯過了，甚至都沒來得及跟老師說一聲，今天是必須要去解釋一下的。
兩人也約定了明天下午一塊回家。
也許是因為把心裏擠壓的悲傷全都跟林向陽訴說了出來，鳳霞覺得輕鬆了很多。
加上下午又要考試又要去跟老師解釋前兩天無故曠考的事，也就再沒空去難過。
晚上，顧雨舟她們過來找她一塊去吃飯，她也像沒事人一樣跟她們有說有笑。
可白曉菲看著她那尚未消腫的雙眼，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鳳霞姐，你是不是遇上什麽傷心事了？”
被她這麽一問，鳳霞一愣。
還沒來記得開口，顧雨舟就輕推了白曉菲一把，對她狂使眼色。
瞧著她那樣，鳳霞笑了：“雨舟，你的眼怎麽了？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顧雨舟有一瞬的尷尬，接著就咧嘴一笑：“沒！我眼睛好著呢，就是剛剛眼睛裏好像有東西。”
說著，趕緊抬手揉了揉。
輕笑著搖了搖頭，鳳霞轉向白曉菲：“謝謝你曉菲，我沒事。”
然後又對顧雨舟跟石佳林說：“我知道你們也都在擔心我，又不好意思問我發生了什麽是不是？”
顧雨舟跟石佳林還有白曉菲三人相視一眼，都垂著頭不說話。
從鳳霞剛回來她們就想問了，可商量之後，又覺得這樣貿然問會不會讓鳳霞更難過，所以她們打算先不問，看看情況再說。
沒想到白曉菲沒忍住問出了口。
不過，既然鳳霞這麽說了，石佳林也就為什麽顧及了，開口就問：“鳳霞，要是有啥事你就跟我們講，我們怎麽說也是你的姐妹嘛！”
顧雨舟也跟著應和：“對呀鳳霞姐！你突然就走了，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啥事，你回來的時候眼都腫成核桃了，我們真的好擔心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
看著她們三個都是滿臉關心的樣子，鳳霞心裏暖暖的，也就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說給她們聽。
“原來是你師父……難怪你那麽難過呢。”顧雨舟苦著臉。
平時鳳霞就常跟她們提起楊大夫，尤其是有人誇她醫術好的時候，她就會說是她師父的功勞，要是沒有她師父，她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在村裏幹嘛呢？
但是，大家都隻知道鳳霞的師父是個高人，卻不知道他的身體已經不行。
其實就是鳳霞也是這趟去了之後才知道，楊大夫早在兩年前就已查出了癌症晚期，而且有了擴散的跡象。
身為大夫，他知道到了晚期，隻能靠自己扛著了，治療基本上是沒用的。
所以，被接到省城之後，他就再沒回去。
一是因為楊廣才不讓他回去，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確保他不會突然離開。
當然，幾個兒子也是輪流勸他，讓他待在醫院好好治療，隻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
二是，楊大夫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想多陪陪自己的孩子。
“鳳霞姐，你師父得病的事你不是知道嗎？”白曉菲問了句。
鳳霞垂著眼，幽幽的歎了口氣：“唉，知道又怎麽樣呢？我每次去看他，他都像是好好的一樣，也不讓家裏人跟我說他的真實情況，說是怕我擔心……”
說到這，鳳霞聲音梗了梗，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師父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甚至在有些事情上比我家裏人對我幫助都要大，他對我不僅僅是知遇之恩。”
顧雨舟和石佳林兩個過去輕輕地攬著她，將頭抵在她的頭上，輕聲的安慰著。
原本已經調整好心態的鳳霞，被她們這樣溫柔的對待，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不過，這次她的臉上帶著笑。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遇上的總歸是好人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