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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白馬之禍(四)

  陛下放心,陛下禦賜的畫,老奴一定會好好裱起。隻要老奴還有一口氣在,定不會讓這畫受到損壞。”


  張承業哪裏用李柷去提醒,就算是他不吃不喝,也不能讓這畫出現損失。


  “也沒那麽那麽誇張,樞密使多心了。”李柷隻是隨手一畫。


  他也知道這畫的水平,倒不是畫技多高超,隻是因為是他所畫,加上新奇的畫法,否則這畫價值並不大。


  “不過,以後若是有需要,拿這幅畫來見朕,朕可以免去一個人的死罪!”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李柷說出了這句在影視劇中經常出現的話。


  相當於是給了張承業一道免死金牌。


  不過張承業並沒有放在心上。


  “謝陛下隆恩!”


  。。。。。。


  就當李柷還在太原韜光養晦的時候,遠在滑州滑縣境內,一支梁軍押著幾十名大臣即將路過位於黃河邊上的白馬驛。


  白馬驛隻是滑縣境內黃河邊的一處驛站,規模並不大,但旁邊就是黃河,風景倒是不錯。


  此時的黃河遠沒有後世那麽渾濁,但前兩天剛好下了一場大雨,導致河水變得十分渾濁,水位也抬升了不少。


  看到這個地方,李振點了點頭,“來人!”


  “李副使!”朱漢賓來到近前,躬身說道。


  “朱指揮使,就在這裏歇息吧!”李振吩咐道。


  “是!”朱漢賓點頭道。


  相比於李振等人輕鬆自如,那些隨行的大臣則是憂心忡忡。


  他們如同犯人一般,也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裏。


  “裴相,我們這是要去哪裏?”看到抵達這處名為‘白馬驛’的驛站,陸扆有些不解。


  在這之前,陸扆已經被貶濮州,結果中途又把他們攔回來,現在更是被聚集在這兒,也不知道是去往哪裏。


  想到主事之人是李振,裴樞神情苦澀,看著眼前的黃河,喃喃道,“或許,這就是我們的歸宿之地。”


  “歸宿之地?”陸扆不解。


  旁邊的崔遠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落寞,“陸相還沒看出來嗎?朱溫要殺掉我們這些稱帝的阻礙。”


  “崔相是說朱溫要稱帝了?所以他才殺掉我們?可是我們已經被貶,又不能阻止他。”陸扆有些不解。


  “陸相是第一天認識朱溫嗎?”崔遠冷笑道,“我們這些人代表著是六姓七望的世家勢力。


  朱溫擔心我們的存在會成為他稱帝的阻力,隻能殺掉我們。


  大唐完了!


  世家也完了!

  哈哈!可歎我崔氏一族,興旺千年,最後將走向滅亡,可歎,可悲啊!

  哈哈!”


  說到最後,崔遠在那裏發狂的大笑著。


  在這三十多人裏,他們崔氏出身著就有七八人,大多是博陵崔氏的中堅力量。


  若是他們死在這裏,博陵崔氏想要再出頭,何其之難。


  “不可能!不可能!”獨孤損搖了搖頭,“梁王不可能殺我們的,不可能殺我的。


  我幫他做了那麽多事,還冊立新帝登基,怎麽可能殺我!為什麽要殺我們?”


  獨孤損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在那裏自言自語,狀若瘋狂。


  “不行,我要去找李振,我不想死!”


  “我是當朝宰相,你們讓我出去!”


  獨孤損吵著吵著就朝著驛站外跑去,可很快被值守的士兵擋回,然後拳打腳踢,一點沒有留情的意思。


  看到獨孤損的情況,裴樞等人沉默了。


  若是在以前,他們還會去扶起對方,好好安慰一番,可現在他們都自身難保,也變得麻木起來。


  更何況在先帝被害後,獨孤損的一些做法也有些讓他們不齒。


  “柳璨、楊涉等人都在朝堂,為什麽他們沒事?”又有人問道。


  “這還不簡單,因為他們就是朱溫的人,我們能有現在,不就是李振和那柳璨小人的功勞?


  我們這些人一死,大唐根基就斷了,恐怕兩百八十多年國祚的大唐將會走到盡頭。”裴樞自嘲道。


  “可聖上在太原另立朝廷,大唐還有希望。”又有人說道。


  “對,聖上還在太原,就算是朱溫殺掉雅王,聖上還在太原,大唐就不算滅亡!”陸扆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把希望都寄托在李柷身上。


  他接受不了大唐即將滅亡的現實,洛陽的這個皇帝肯定不行,但遠在太原的李柷或許有希望。


  對於雅王李禛這個皇帝,他們並不承認,隻是因為朱溫還沒有做好稱帝的準備,這才會立非嫡非長的雅王為帝。


  “太原?李克用跟朱溫相比,又能好到哪裏去?”裴樞苦笑道。


  看到這些人都麵如死灰、毫無信心,陸扆想到了皇帝逃出洛陽一事,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你們不覺得聖上逃出洛陽去太原是正確的選擇嗎?


  或許是聖上早就料到會有這個局麵,所以才想辦法逃離洛陽,去太原東山再起。


  別忘了,太原是我大唐的龍興之地。”


  崔遠不以為意,嗤笑道,“陸相這是還不肯接受現實嗎?聖上才多大?今年才13歲。


  之所以逃到太原,不過是氏叔琮想要活命,挾持聖上去的太原。”


  “可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陸扆回想了一下去年十月的事情,心裏也出現一些疑惑,“朱友恭背叛朱溫是因為朱友裕之死,可他在朱友裕死的第二天就叛變,難道你們就沒懷疑過其中緣由?


  若不是他提前就有所準備,為什麽背叛地那麽快?”


  “這有什麽奇怪的?左龍武軍本就是他的軍隊,一天之內,集結親信發起兵變有何困難?”崔遠真的認為陸扆是胡思亂想,反正都是個死,不如死的舒心一點,去胡思亂想什麽。


  “那氏叔琮呢?若朱友恭的叛變是因為朱友裕,可這跟氏叔琮沒關係。


  他是朱溫手下立有赫赫戰功的大將,不可能因為這一個小事就背叛朱溫。


  至於蔣玄暉說的私通太後,你們覺得可能嗎?朱溫的脾氣,你們也了解,氏叔琮會有那個膽子,在那個時候私通太後?

  氏叔琮雖然精於作戰,可兵變當晚他卻從朱友恭手上搶走了聖上和太後,還有瓊王。


  特別是瓊王。


  根據事後太後宮中的太監宮女交代,瓊王是在兵變前突然被太後叫去的,然後就跟著聖上和太後逃離了洛陽。


  這麽多事情,你們難道都以為是巧合嗎?”


  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時候陸扆突然覺得自己的思路很清晰。


  或許是知道將要身死,他想通了很多之前沒想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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