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伐梁失敗
安撫了苟榮後,李柷這才看向一旁撇著嘴的靜兒,不禁捏了捏對方的鼻子,安慰道,“好了,朕知道你受委屈了,這是給你買的胭脂水粉,還有首飾,快拿去吧。”
看到自己也有禮物,靜兒那嘟著的嘴一下就笑岔開了。
“謝謝陛下。”靜兒甜甜的笑道,然後便去找屬於她的禮物去了。
除了母後、瓊王、苟榮和靜兒外,對於便宜乳母楊氏,李柷也帶了禮物的。
禮物其實並不珍貴,畢竟這太原城的商業繁榮程度,不如成都府或者杭州府等戰亂較少、經濟繁榮之地。
太原售賣的貨物,大多是北方地區的特產,以及一部分西南地區運來的貨物。至於西域的新奇玩意和江南地區的奢侈品,太原很少見。
加上李柷出宮匆忙,也沒時間去精挑細選,隻不過是想趁機透透氣而已。
就在李柷盤點自己都還剩些什麽好東西的時候,苟榮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陛下,不好了!陛下。。。”
李柷眉頭一皺,“什麽不好了?朕好著呢。”
苟榮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陛下,奴婢口誤,還望陛下恕罪。是晉王、樞密使,還有禁軍兩位大將軍一起來了,說是要求見陛下,可能是。。。可能是。。。”
說到這裏,苟榮試探著抬頭看向李柷,言外之意就是這幾人可能是來興師問罪的。
李柷眉毛一挑,倒也不驚訝,該來的肯定還是會來。
“慌什麽?他們還能把朕吃了不成?去把他們幾人請進來。”李柷吩咐道。
“是,陛下!”
苟榮慌張地離去後,李柷看著殿內那些在宮外買的東西,突然想到什麽,嘴角一笑,對在那裏不知所措的高升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這些東西拿過來。”
“拿過。。。”高升以為是把東西藏好,可聽完聖上的話,才意識到不對,不禁停下腳步,微微抬頭,“陛下,這些東西不應該藏好才是嗎?”
“藏什麽?”李柷不以為意,“朕是皇帝,誰規定了朕不能出宮買東西的?別愣著了,快點拿過來,都放在這桌上,鋪滿就是。”
“哦哦哦!”
高升一愣,連忙抱著那些東西跑向桌前,按照李柷的吩咐把東西都拿出來放好。沒一會兒,桌上就堆滿了不少東西。
忙完這一切,就聽到外麵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還在布置現場的李柷一抬頭就看到李克用和張承業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丁會和氏叔琮。
看到幾人,李柷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幾位愛卿這是有什麽朝廷大事要啟奏嗎?”
就在張承業想要開口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李克用則是站在那裏並未行禮,一直盯著李柷,“敢問陛下,這些東西是從何而來?”
李柷有些意外李克用的態度,不解道,“晉王這是有什麽事嗎?這不過是朕從太原的店鋪裏購買的,若是晉王喜歡,朕可以賞賜一些給晉王。”
說著李柷就拿出一些胭脂水粉,還有一些其他小玩意,總得來說,除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十幾歲這個年齡段使用的物品。
看到那些東西,氏叔琮嘴角不禁微微抽動,盡量讓自己忍住不笑。
“陛下這是承認私自出宮了?”李克用質問道。
“殿下!”聽到李克用如此語氣,張承業有些不滿,開口提醒道。
就算是聖上所作有些欠妥,但作為臣子,就得有臣子的覺悟,如此質問聖上,實在欠妥。
李克用本想反駁,但李柷開口了,“晉王這是想學朱溫要軟禁朕嗎?”
說著,李柷嚇得立即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然後一臉害怕地看著李克用。
“陛下,臣不敢!”
李克用嚇得連忙躬身行禮,就算是他有這個打算,短時間也不可能去做,更不可能掛在嘴邊去說。
“陛下,晉王隻是擔心陛下出宮的安危,並無其他意思。”張承業上前一步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朕就說晉王乃是勤王功臣,怎麽可能會做跟朱溫一般的事。”李柷連忙拍了拍胸口,慶幸道,“朕出宮的安危沒問題,這不很快就回了嗎?兩位愛卿就不用擔心了。”
“陛下,如今朝廷正在與逆賊作戰,城中恐怕有朱溫的暗探,為了保證陛下聖駕安全,臣建議陛下應減少出宮。
即便是陛下要出宮,也應該多帶一些禁軍隨行。
若是聖駕有恙,臣等萬死難贖。”
就在李克用這番語氣誠懇的話語結束後,氏叔琮就站了出來,“陛下,臣有罪,還望陛下降罪。”
“氏卿何罪之有?”看到氏叔琮跳出來,李柷就有些好奇了。
氏叔琮連忙道,“回陛下,今日陛下出宮,臣未帶兵保護聖駕安全,是臣怠於本職,護駕不力,還望陛下降罪。”
本來還想借題發揮的李克用見氏叔琮提前跳出來請罪,這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剛想說出的話很快就咽了回去。
“這個。。。”李柷看著這麽識趣的氏叔琮,也在思考該怎麽處置對方,才能讓李克用抓住把柄,想到這裏,他看向了張承業。
“樞密使,禁軍本就是樞密院管轄,樞密使以為該怎麽看待氏大將軍的問題?”李柷問道。
張承業沒想到這個事會落在自己身上,思考了一會兒,“回陛下,老奴以為氏大將軍雖然有疏忽職守的嫌疑,但陛下龍體無恙,氏大將軍又主動請罪,老奴以為可罰一個月俸祿,以觀後效。”
“嗯!”李柷點了點頭,這才看向氏叔琮,“罰俸一月,氏卿可有怨言。”
氏叔琮此時自然不敢反對,還是老老實實背鍋吧,“臣願意領罰。”
看著眼前幾人一唱一和,李克用突然發現事情的發展有些脫節了。
他本意是想要以聖上私自出宮為由,逼聖上認錯,然後想辦法換掉丁會或者氏叔琮的職務,把禁軍掌握在自己手中。
蓋寓的話對他還是有些影響,所以他在考慮事情的事情也就想到了禁軍的問題。之前是沒有機會,但現在有這麽一個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可事態的發展偏離了既定的軌道,他還沒借題發揮,氏叔琮的罪過就定下來了。
不甘心的李克用便又想到一個辦法,“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不知道這位晉王葫蘆裏賣什麽藥的李柷沉聲問道,“晉王但說無妨。”
李克用大聲道,“陛下,臣剛剛接到前線戰報,夏州節度使李思諫接受了朱溫的任命,改投朱溫,並協助朱溫大軍進攻岐王李茂貞和蜀王王建的軍隊。
關中局勢不容樂觀,此次五鎮伐梁很有可能功虧一簣。
這是臣的罪過,是臣識人不明,還望陛下降罪。”
“什麽?”
最先驚訝出聲的並不是李柷,而是張承業。
他因為李柷的出宮而耽擱了行程,他到晉陽宮也是說的這件事,並不知道李思諫叛投朱溫的事。
他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宦官,他甚至關中的情況。
李思諫雖然隻有兩萬步騎參戰,但這是一個態度問題。
說好的五鎮伐梁,開戰之前便有一鎮不出兵(即趙匡凝),現在打的正激烈,又有一鎮兵馬陣前叛變。
這對於士氣影響肯定很大。
可這麽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想到這裏,張承業便看向李克用,沒想到對方也開始對他封鎖消息了。
同樣驚訝的還有丁會和氏叔琮。
兩人雖然沒有參戰,但也能猜到這件事對戰局的影響。
“晉王,此話可是真的?”李柷愣了一會兒,不可思議地問道。
說實話,李思諫的改投陣營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他也沒奢望五鎮伐梁能把朱溫滅了,隻是想著可以削弱一些朱溫的實力,還能牽製住李克用的精力,這樣對方就不會一直逮著自己不放。
可李思諫這麽一來,五鎮伐梁估計就會草草結束,雖然不會讓王李聯軍一下慘敗,但退兵是遲早的事。
“陛下,臣不敢欺瞞聖上,此事臣也是剛剛得知。”李克用說道。
“那晉王覺得現在應該怎麽辦?”李柷故意露出慌亂的神色,他想看到李克用到底想幹什麽。
見到小皇帝臉上的慌亂,李克用心裏不禁得意:你是皇帝又如何?如今到了太原,還不是靠本王的庇佑?一件小事就讓你嚇成這樣。
想歸想,李克用表麵上還是要做出一副對大唐忠心耿耿的樣子,“臣以為應該討伐李思諫,殺雞儆猴,以免其他藩鎮也學李思諫。”
“討伐李思諫?”李柷露出狐疑之色。
李思諫是黨項領袖,雖說不至於在夏州隻手遮天,但影響力還是挺大的。而且黨項部也是遊牧民族,若真的打起來,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
這李克用怎麽想起要對夏州動武了?
“殿下,討伐夏州是不是太過草率了?”張承業遲疑道,“若是五鎮伐梁失敗,朱溫勢必會展開報複,到時候我們若討伐夏州,朱溫必定求援。
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豈不更糟?
而且我們也沒有那麽多兵力。”
張承業也不知道李克用怎麽突然想起要攻打夏州,而且也沒有跟自己商量。
“樞密使此言差矣。李思諫的這種行為不可助長,必須討伐李思諫,震懾其他藩鎮。”李克用堅持道,然後看向丁會和氏叔琮二人,“至於兵力問題,其實也不是沒有,丁大將軍和氏大將軍兩位手上不就各有一萬禁軍嗎?”
聽到李克用提到禁軍,李柷眼神一縮,他算是猜到了對方的打算,這是盯上了禁軍。
就是不知道這個辦法是蓋寓死前給他提的,還是他想到的。
禁軍是他翻身的依仗,可李克用居然現在就打算對禁軍動手,這無疑是碰到了他的底線。
不過這事,李柷還沒開口,李克用就將軍了。
“不知道兩位大將軍可否願意為朝廷出兵討伐叛逆?”李克用微笑著看著丁會二人。
丁會和氏叔琮二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所想也不同。
若是論誰願意去討伐李思諫,氏叔琮肯定比丁會更願意,因為那樣就有機會離開太原這個是非之地。跟小皇帝待在一起,那真的是受罪,還得擔心被算計。
丁會則不同,他擔心皇帝的安危。李克用此舉明顯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若是禁軍被對方控製,聖上的安危可就沒保障了。但他是新近投靠李克用,若是一直不出力,一定會被對方針對,那個時候估計聖上也保不住自己。
想到這裏,丁會便有了決斷,“若是陛下有令,臣願意領兵出征。”
最後,皮球還是被踢回了李柷這裏。
“晉王,現在討伐李思諫會不會太急促了一些?”李柷遲疑道。
“殿下,本使認為陛下言之有理,就算是要討伐李思諫,也需要尋找合適的時機,若是因為一時衝動,到時候看笑話的可就是朱溫了。”對於討伐李思諫,張承業一百個不願意。
特別是對方言明要丁會和氏叔琮二人去,這讓他不禁懷疑對方的真實意圖。
若隻是因為聖上出宮,就把兩個忠於聖上的大將軍給換了,這是他斷不能答應的。若是其他事,他還可以妥協,但此事卻是不行。
在他眼中,聖上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李克用聽完沒有生氣,反而笑著道,“陛下,臣隻是提這個建議,就算是要討伐李思諫,也需要從長計議。”
話雖如此,但李柷和張承業哪裏不知李克用這是鐵了心要讓丁會和氏叔琮二人去討伐李思諫,這讓本來心情還不錯的李柷在李克用等人走後,臉色一下就變得陰沉起來。
看到桌上的器物,他都想全部給摔碎,可當拿到手上,他猶豫一會兒,選擇了放下。
“陛下?”
看到神色不佳的皇帝,高升弱弱地喊了一聲。
李柷眼神犀利地抬頭看了一眼高升,冷冷道,“你下去吧,朕要一個人待會兒。”
“是,陛下,奴婢告退!”
高升也算是有些了解這位聖上的脾氣,一般這個狀態都是屬於暴怒的邊緣,他還是不要去觸黴頭了。
而就在他退出去後,李柷重重地歎了口氣,便癱坐在龍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