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師厚出兵（三更）
郭崇韜思考了一會兒，沉聲道，“支持朱友貞的可能性更大。”
郭崇韜說的是支持，而不是投靠。
的確，以楊師厚的實力，不需要投靠誰，而是選擇對他有利的一方支持。
“朱友貞？”李存勖沒有在意‘支持’二字，而是在回想腦海中關於朱友貞的情況。
可惜的是，他這幾年都在跟小皇帝鬥或者打仗，對於偽梁的皇子們，就對朱友文和朱友珪多關注了點，對朱友貞卻是了解不多。
“是的，殿下！”
“你怎麽斷定是朱友貞？”李存勖有些好奇。
“回殿下，此時朱友貞處境艱難，若是楊師厚此時支持他，就是雪中送炭。而且朱友貞在軍中的實力不如朱友珪，支持前者對楊師厚更為有利。”
李存勖驚訝地看著對方，思考了一會兒才點頭道，“你這番分析倒是有些道理。那你覺得朱友貞最後會入主洛陽？”
“回殿下，這個不好說。即便是楊師厚的加入，對於戰局的改變也不是很快就能展現的，劉鄩此人也是不俗。就看楊師厚和劉鄩二人，誰能是最後的贏家。
短時間，臣認為偽梁會一直處於如今的分裂局麵。這對朝廷來說，是好事。”
“的確是好事！可惜被牽製在幽州，否則這個時候本王就能揮兵攻打魏博，拿下這河朔重鎮。”李存勖惋惜道。
在河北之地，除了幽州外，就屬魏博最讓他滿意。
“殿下，招討使有消息傳來。”
說著，來人看了一眼郭崇韜，便徑直來到李存勖的身邊，在其耳邊低聲說著。
郭崇韜看到，也沒在意，自顧自地在那沉思，仿佛一切跟他無關。
“什麽？”
聽到來人匯報的消息，李存勖驚訝地站了起來，連忙追問道，“這是真的？”
“回殿下，招討使的確是這麽說的，還請殿下前去決斷。”
“好，太好了！”確認消息後，李存勖有些激動，“傳令下去，明日就啟程去幽州城外大營。不，馬上就出發。”
得知破城的契機，李存勖哪裏忍得住。
走到一半，他回頭看了一眼郭崇韜，神色猶豫，最後還是徑直離去。
這件事情太過重要，他還是不想讓郭崇韜知道。或許是之前的芥蒂，讓他對這位輔佐過自己的謀士不再像以前那麽信任。
李存勖走之前的回頭，郭崇韜也看到了。看對方激動地樣子，應該是跟幽州城破有關，否則其他人無法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看來對方還是不相信自己，郭崇韜不禁搖頭。
想到這裏，郭崇韜麵露狠色，過了一會兒又恢複如初，麵帶笑容，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
“啟稟陛下，康懷英不敵叛軍，退守滑州。”
急促的消息傳到洛陽，得知這個消息的朱友珪和李振等人都震驚不已。
“愛卿，朕之前就說過，不該讓康懷英領兵。現在好了，他又戰敗了。”看到康懷英再敗，朱友珪也有些忍受不了這個屢戰屢敗的大將了。
從當初擊敗李茂貞之後，康懷英就再也沒有打過勝仗。
李振有些疑惑，當即追問道，“康懷英怎麽敗的？輕敵冒進？還是其他原因？”
“回李相，是魏博節度使楊師厚出兵了。”來人連忙解釋道。
“楊師厚出兵了？”
這個消息可比康懷英戰敗還要刺激，他們寧願是康懷英戰敗。
麵對朱友珪和李振的氣勢逼迫，來人連忙解釋道，“康懷英在濮州與叛軍激戰之際，朱漢賓率領一萬魏博軍隊從背後襲擊康懷英，康懷英不敵，率領殘兵退至滑州。
此時叛軍已經兵逼滑州城下。”
“愛卿，現在怎麽辦？楊師厚那個奸賊居然投靠了叛軍。現在怎麽辦？他麾下的軍隊強大，劉鄩會是楊師厚的對手嗎？”
在確認消息後，朱友珪變得著急起來，在殿內走來走去，也在思考還有沒有必要祭天了。
李振連忙道，“陛下勿急，康懷英隻是退守滑州。現在東都還在朝廷手中，還有機會。
而且楊師厚隻是派了朱漢賓，並沒有親自率軍而來，齊王那邊也有可能反敗為勝。
如今之計，陛下應稍安勿躁，在開年後，如期舉行祭天，穩定朝局才是最重要的。”
“真的不用管前線的戰事嗎？”朱友珪遲疑道。
“陛下，劉鄩素有一步百計的美稱，而且擅於守城，之前李茂貞、劉知俊等人圍攻長安，也沒能攻破長安城。如今叛軍數量並不多，還不足為懼。”李振連忙勸道。
其實李振也有些心裏沒底，隻能寄托劉鄩和康懷英能夠爭點氣。他現在已經跟朱友珪綁在一起，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由不得他不盡心想出良策。
“難道隻是防守嗎？愛卿不是父皇最信任的謀士，有沒有破敵良計？”朱友珪此時已經慌神了。
好吧，他這段時間經常慌神。
他雖說指揮過打仗，可基本上都是戰敗，如今情形，他那看似有些計謀的腦子一時間卻想不到好一點的破敵之策。
“破敵良策？”
李振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來到那幅巨大的地圖前，思考了一會兒。
“陛下，臣倒是有兩個良策，但如何選擇，需要陛下定奪！”
“愛卿真的有破敵良計？”朱友珪大為震驚，轉而一臉激動，“愛卿快說！”
“叛軍主要以天平和泰寧兩鎮的軍隊為主。此時若是可以派一支精兵經從宋州出發，攻打兗州，或許能逼迫叛軍回撤，滑州危局便可迎刃而解。”
“攻打兗州？”朱友珪一愣，但還是有些猶豫，“可魏博軍隊怎麽辦？若是楊師厚親帥大軍南下，滑州和開封依然很危險。”
“陛下勿急，對於魏博，臣也有一計，隻是。。。隻是。。。”說到針對魏博的計謀，李振有些猶豫。
“愛卿可以直接說。”朱友珪急得不行，李振卻在那裏猶猶豫豫，這讓他恨不得掰開對方的嘴，讓喉嚨裏的話快點吐出來。
“牽製魏博的確有一良計，隻需要唐軍邢洺節度使和成德節度使兩鎮出兵攻打魏博。就算是楊師厚有心支援叛軍，也無兵可派。
隻是我們跟太原朝廷是大敵，若是想要太原朝廷出兵，恐怕不易，而且傳出去對於陛下的聲譽也有些影響。”李振說出了緣由。
朱友珪一聽，臉色有些難看，若是唐軍能出兵，肯定能牽製魏博軍隊。但唐軍不會聽他的指揮，除非他付出很大的代價。
“愛卿可否有辦法讓唐軍出兵？”朱友珪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若是直接跟太原朝廷聯係，恐怕不易，而且付出的代價太大，朝臣反對聲會很大。臣的建議是派人遊說李嗣源和王鎔二人。
棗強一戰，楊師厚殺死李嗣昭，大敗李嗣源，屠了棗強城。前不久楊師厚更是一度兵圍洺州。
我們可以趁機把魏博防守薄弱的消息告訴二人，並以財富收買二人的親信，勸說二人出兵。
若是二人能夠出兵，楊師厚就必須坐鎮魏博，無法離開。”李振想到一個代價沒那麽大的辦法。
朱友珪聽完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可以，若是錢財能解決的事，都是小事。朕這就準備錢財，愛卿選一可靠之人，去完成這個任務。”
李振沒想到差事最後還是落到自己身上，隻能硬著頭皮道，“臣領旨。”
“偷襲兗州也要進行，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朱友珪想到這兩個辦法能讓叛軍大敗，頓時有些激動，仿佛看到朱友貞和楊師厚跪在自己麵前求饒的畫麵。
“偷襲兗州的話，臣推薦王檀。”李振想也不想就說道。
不是他早就想好，而是沒得選。偷襲兗州這種事，肯定得選以有勇有謀之人，王檀是最合適的人選。
“那就王檀！告訴他，若是他能攻破兗州，朕封他為泰寧節度使。”為了能夠剿滅朱友貞的叛亂，朱友珪是豁出去了。
李振沒想到朱友珪這麽有魄力，隨便就是一鎮節度使，手筆夠大。
不過王檀雖然授命偷襲兗州，但此時朱友珪手上調不出太多的軍隊，最後隻給他一萬五千人。
而此時在滑州，在聯合魏博軍大敗康懷英後，朱友貞就率領三鎮共五萬大軍包圍了滑州。
“兄長，怎麽不見鄴王？”
朱友貞大營中，看到朱漢賓奉楊師厚之命前來增援並大敗康懷英，他心裏便放心不少。
不過沒看到楊師厚，他有些疑惑。自己付出了不少代價，對方這就不打算親自領兵來援？
“均王殿下明鑒，末將率領的軍隊是先鋒，鄴王在魏州集結大軍，不久之後便會南渡黃河。”朱漢賓客氣回道。
別看朱漢賓也是朱溫義子，但他卻沒有封王。而且作為朱溫義子的他，居然在楊師厚麾下任職。
這就注定朱漢賓比朱友謙之類的義子矮了一截，麵對朱友貞更不用說了。
“原來如此！”得知楊師厚在集結大軍，朱友貞這才放心。
當然，楊師厚支持他隻是其中一個好消息。
在得知楊師厚支持他後，平盧節度使賀德倫也表示會派兵助他討伐弑父篡位的奸賊朱友珪。至於武寧軍那邊還沒有消息，不過對朱友貞來說也無所謂了。
魏博和平盧都是大鎮，兩鎮所在之地人口眾多，都是傳統的強藩，巔峰時期都有十萬左右的大軍。
現在這兩鎮宣布支持他，對於朱友貞和他陣營的其他人無疑是打了一針強心劑。
“殿下，如今康懷英敗退滑州，想來城內士氣低落。我們何不一鼓作氣，攻破滑州。”旁邊有將領有些躍躍欲試。
“既然諸位有心打前站，本王自然不會拒絕。”朱友貞笑著道。
“殿下，何不試著勸降康懷英？”朱漢賓建議道。
“勸降康懷英？兄長，此人不過是一屢戰屢敗的無能之輩，有必要勸降此人？”朱友貞有些不解。
“殿下，康懷英本身就是我大梁猛將，隻是礙於偽帝的命令，這才跟殿下為敵。殿下若是能赦免他的罪過，讓他擔任原職，勸降他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若是能勸降康懷英，對於殿下也是一件好事。然後作為千金買馬骨的榜樣，之後勸降劉鄩等人，就會很順利。”朱漢賓解釋道。
“殿下，臣以為不可！”一旁的趙岩連忙阻止道，“康懷英此人並無大用。而且他手上並無多少兵力，殿下隻需下令大軍攻城，一兩日就能破城。”
“若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豈不最好？”朱漢賓堅持道。
“難道朱刺史這是害怕了？不然讓本駙馬去領兵攻城。”趙岩沉聲道。
看見事情發展有些偏離軌道，朱友貞連忙站出來，“姐夫和兄長息怒，都是自家人，沒必要為了這個小事爭吵。
兄長，姐夫說的有道理，勸降康懷英的確意義不大。若是能直接破城，也能震懾郢王。”
雖說朱友貞不知道為什麽趙岩反對勸降，但真要選一人，他肯定選關係更為密切的趙岩，而不是作為楊師厚部下的朱漢賓。
而朱漢賓見自己的建議未被采納，也沉默了，不再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