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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友謙決心

  隨著晉王的回歸,不少人都察覺到朝堂上的緊張局勢,就連禁軍之間也都劍拔弩張,就差一個契機。


  有想法的官員都開始站隊,說都知道,贏了的那一方將會掌控朝堂,而敵方一係空出的職位甚多,這就是下麵支持者的機會。


  不過表麵上,李柷和李存勖這對君臣還比較和睦,李柷甚至幾次要給李存勖加九錫,當都被後者拒絕了。


  而在太原這邊處於暴風雨前的寧靜時,李存勖派出其親信馬紹宏喬裝打扮離開了太原,前往河中。


  想要說服朱友謙,普通人肯定不行。


  派任圜、李存璋等人又太過招搖,所以身為宦官的馬紹宏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離去,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反正一來一回也就十來天,隨便找個借口就能蒙蔽過去。


  自從朝廷占據河中鹽池,從太原來往河中鹽池的商隊多了很多,基本都是鹽商或者朝廷的運輸隊伍。


  河中鹽池的食鹽產量很大,加上這些年的鹽價很高,所以走私的商人依然不少。


  就像在之前,即便是唐梁處於交戰中,依然有不少商人從河中走私食鹽去河東境內售賣。沒辦法,利潤太大了。


  不過河中的食鹽,在這個時候主要是賣往朱梁境內。


  但自從太原朝廷這邊占領河中鹽池,前往朱梁的道路被鎮南都督府的軍隊切斷,來往的商隊都受到很大的限製。


  當然,主要是防止走私違禁品去朱梁境內,食鹽就是其中一項。


  在之前,因為靠近河中鹽池,洛陽的鹽價不過兩百文左右,比太原低了不少。


  可自從去年朱友珪弑父篡位和唐軍攻占河中鹽池,洛陽各種商品的價格猛漲,特別是糧食、食鹽等生活必需品。


  尤其是食鹽,價格已經漲到了四百文一鬥,而且還在上漲。


  作為打擊朱梁的一項手段,禁止食鹽運到黃河以南就是鎮南都督府最重要的一項工作。


  不過洛陽食鹽價格猛漲的情況下,為了獲取更大利潤,依然有不少人鋌而走險,幹著走私的買賣。其中朱友謙父子也在支持這種走私。


  太原朝廷奪取河中鹽池,朱友謙自然不滿,但目前不敢去得罪太原朝廷,自然不會在明麵上搗亂。


  可私下就不好說了。


  除了這個原因,也有走私的利潤極大,為了賺錢,朱友謙自然願意幹這個買賣。


  別看李柷在河中設立了榷鹽使,專門管理河中鹽池。


  但河中鹽池的規模不小,想要短時間就管理地熟心應手並不容易。反觀朱友謙在河中數年,有一定的根基,若是想串通鹽池的官員走私獲利比較容易。


  而且走私的商隊可以從河中府城這邊走,不用經過鎮南都督府防守的關卡,所以把鹽走私到朱梁境內的商隊,大多是走的河中府城這邊。


  “閣下來自晉王府?”


  在看到眼前這個無須男子,朱友謙臉上有些不確定。


  “咱家叫馬紹宏,為晉王府的中門使。”馬紹宏有些不悅,可想到晉王的大事,他決定先忍一波。


  “啊!”


  朱友謙有些驚訝,他之前本來就打算投靠晉王,自然知道馬紹宏的名字。


  得知馬紹宏的身份,朱友謙態度一下變得恭敬很多,“原來是馬中門使,不知公公此來是?”


  對於馬紹宏的來意,朱友謙表示懷疑。畢竟他被太原朝廷坑的很慘,真是的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想想都覺得一肚子火大。


  “咱家一路從太原過來,可是看到不少鹽商來往,想來冀王心裏是很不舒服的吧?”馬紹宏很隨意地坐在會客廳的木凳上,大有一副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的意思。


  馬紹宏的這隨意一說,朱友謙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雖然心裏火大,可他猜不透馬紹宏此來到底是想幹什麽,生怕因為一時衝動,說了不該說的話。


  “公公說笑了,在下棄暗投明,心裏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不舒服。”朱友謙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然後坐在正前方的主座上,用著飲茶來掩飾臉上的表情。


  馬紹宏瞥了一眼坐下的朱友謙,不禁一樂,“這倒是讓咱家有些驚訝了。自己的家業被人搶了,冀王這心裏還很高興?難道冀王真的是大公無私之人?”


  “公公這是何意?”朱友謙手上的動作一頓,也看出馬紹宏來者不善,語氣也生硬了一些。


  “冀王不要誤會,咱家是代表晉王而來,並不是代表聖上。冀王之前不就是最先準備投靠晉王殿下的嗎?難道現在變卦了?”馬紹宏看出朱友謙是因為忌憚,便主動把話挑明。


  “公公是代表晉王而來?”聽到這話,朱友謙一愣,抬頭看了一眼對方,若有所思。


  對於太原朝廷的情況,朱友謙是知道一些的,畢竟隔得這麽近。


  但是在外人看來,太原朝廷有如今的實力,靠的是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很多人都會忽視李柷這個小皇帝。


  正是因為忽視,朱友謙才被坑了,還是坑的很慘那種。


  他本以為太原朝廷出兵救他後,就會立即退去,沒想到直接鳩占鵲巢,搶了河中鹽池和一半的河中。


  可那個時候,他也沒法。晉王不在太原,有人來幫他就算不錯了,他哪裏知道小皇帝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那是自然。”馬紹宏說到此處頗為自傲,“不知道冀王想不想收回鹽池?若是冀王有心,晉王殿下會幫助你。”


  朱友謙不是傻子,天下可沒免費的午餐。


  他看向對方,不動聲色道,“晉王殿下需要在下做些什麽?”


  李存勖既然讓馬紹宏這種身邊近侍喬裝打扮而來,肯定是有所圖謀。可他對於太原朝廷的具體形勢知道的不錯,也不知道此時的太原,正處於暴風雨前的寧靜,不知道那可能席卷整個太原朝廷轄地的暴風雨會在什麽時候落下來。


  馬紹宏驚訝地看著朱友謙,很快也就釋然,畢竟是一方諸侯,怎麽可能是傻子。


  “很簡單,出兵襲擊鹽池!”馬紹宏淡淡道。


  “什麽?”朱友謙驚訝地起身,一臉不善地盯著對方,“公公這是在說笑?”


  “晉王殿下說了,隻要你出兵襲擊鹽池,事後,便讓你繼續管理河中,朝廷也不會插手鹽池的事。


  不知冀王覺得如何?”馬紹宏一臉嚴肅地問道。


  “晉王真的同意讓在下繼續管理河中鹽池?”朱友謙麵露疑色。


  誰不知道河中最重要的就是鹽池,沒有了鹽池,其他各縣都是渣渣,對於他這種諸侯來說,跟其他普通的藩鎮沒什麽區別。


  “晉王的保證,難道冀王不相信?以如今的情況,冀王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偽梁朱友貞那邊進攻不順,朱友珪是不可能幫你的。除了晉王殿下外,其實冀王你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怎麽選擇,看你自己。”馬紹宏語氣堅定,就像是吃定朱友謙一樣。


  朱友謙聽完,神色一沉。


  馬紹宏說的雖然難聽,但的確是他目前的困境。


  朱友珪恨不得把他抓到洛陽,李柷這個小皇帝就是一頭豺狼,本來寄予厚望的朱友貞目前被困鄆州。


  除了跟李存勖合作外,他好像沒有其他選擇。


  其實還是有的。


  如果他肯安於現狀,不去惦記河中鹽池,若是李柷最終勝出,就算是清算他,也不會做的太過。


  但他根本就沒玩那邊想,在這個亂世誰不想要權力?

  “晉王為什麽要讓在下出兵襲擊鹽池?”朱友謙認為事情不會這麽簡單,若是不問清楚,他心裏也沒底。


  “這個不是冀王你該過問的事。隻要你出兵襲擊鹽池,然後固守河中,耐心等段時間,朝廷新的旨意就會下達。


  到時候等著冀王的就是恢複一年前的權力。”晉王的謀劃,馬紹宏可不敢給別人說,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出紕漏。


  耐心等段時間?


  朱友謙仿佛抓到了對方話中的重點,從自己出兵襲擊鹽池,到朝廷新的旨意下達,是要發生什麽事嗎?

  可朱友謙並不知道小皇帝和晉王二人已經快到撕破臉的地步,並沒有往那邊去想。


  他自然知道事情並不是說的那麽簡單,可這是他唯一能奪回鹽池的機會,他不想放棄。


  想到這裏,他認真地點了點頭,“煩請公公回去稟報晉王,記住做出的承諾。”


  見朱友謙最終還是答應了,馬紹宏心中這才大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也放下了,總算是說服對方。


  若是他沒能把這件差事辦好,晉王那邊肯定會責備他,甚至失去晉王的信任。


  作為宦官,手中的權力都來自主子,若是失去主子的信任,結局可想而知。到時候不等晉王親自下令,那些眼饞自己地位的人都會群起而攻之。


  “冀王放心,咱家會如實向晉王匯報。這件事需要盡快,晉王殿下在太原等著,希望冀王不要讓晉王殿下等地太久。”馬紹宏提醒了一句。


  “公公放心,在下會親自布置此事。”朱友謙忍著心中的好奇恭敬回道。


  “那咱家就告辭了,晉王還等著消息。”


  說著馬紹宏就準備離去,朱友謙大急,連忙喊道,“公公勿急。公公舟車勞頓,何不休息一晚再走?在下已經讓人備下美酒佳肴,公公何不賞臉一起吃個便飯。


  而且在下還備下一些禮物,希望公公可以帶回去獻於晉王。”


  馬紹宏本不想答應,可見朱友謙如此來事,他便答應了。


  反正都出來這麽多天了,休息一晚再回也沒多大的問題。


  朱友謙連忙讓人把馬紹宏帶下去休息,他則是叫來長子朱令德,“馬上去準備禮物,挑一些名貴、稀奇的,讓人用箱子裝好。這些都是要獻給晉王的,你親自去挑選,不能馬虎。”


  “父王,難道您真的相信晉王?以我們目前的情形,若是惹惱鎮南都督府,恐怕會很麻煩。


  而且按照馬紹宏的話來看,父王恐怕已經卷入了一場爭鬥。”朱令德有些擔心。


  對於政治鬥爭這些,保持中立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起碼可以確保實力不受損。可一旦押錯了注,結果是無法承受的。


  你見曆史上哪次政變,輸的那一方基本上是全軍覆沒。


  在朱令德看來,如今雖說權力小了不少,但朝廷也沒要處置他們父子的意思,此時就選擇站隊晉王,總覺得有些著急了。


  “你知道什麽?若不麻煩,晉王憑什麽會對為父做出此等承諾?不管晉王到底想幹什麽,隻要為父能收回鹽池的控製權,任何條件都可以接受。”朱友謙臉上有些不高興。


  “父王。。。”


  朱友謙沒等長子說完便打斷了對方,“這件事需要再議。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不要摻和,為父知道分寸。”


  見父王為了奪回鹽池權力跟魔怔了似的,朱令德也很無奈,隻能不管此事。


  第二天,馬紹宏便帶著不少財物離開了河中府城。


  其實若是馬紹宏就像來的時候那麽一行人,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可返程變成了一支龐大的隊伍,就連馬車都有數量,即便是沿途的士兵沒有打秋風的意思,但也會對這支隊伍產生好奇。


  普通的士兵自然是不認識馬紹宏,可偏偏駐守絳州的軍隊中有一人見過馬紹宏。


  鎮南都督府的將士大多是從河東抽調的州兵,偏偏駐守絳州的一名將領之前在太原當差,還守過城門,見過晉王,也見過晉王身邊的馬紹宏。


  他們並沒有收到通知,說是馬紹宏這位晉王的親信要來河中,而且看對方的樣子還是喬裝打扮,顯然不想讓人察覺行蹤。


  雖然不解,可這名將領還是決定把消息匯報上去,畢竟看到了,總不能當作沒看到。而且晉王的親信悄悄來河中,肯定有什麽事。


  折嗣倫收到絳州傳來的消息時,也有些疑惑,他對馬紹宏並不了解,畢竟他在太原的時候,馬紹宏基本不在,而是跟著晉王去了前線。


  可隨後幾天鹽池遭到不明匪徒襲擊的消息傳來,便讓折嗣倫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好像有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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