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太原風起（五）
“終於打起來了！”
太原西城，孟知祥府。
聽到外麵響起的喊殺聲，孟知祥不禁喃喃說道。
“府尹，我們現在怎麽辦？”一旁的張公鐸不禁問道。
在這個時代，有點權力的人府中都會養一些親兵，孟知祥也有，張公鐸就是他的親兵統領。
跟其他親兵統領都是武將不同，張公鐸並不是純粹的武將，屬於會武藝的讀書人，對於文史比較熟悉。
所以張公鐸不僅是孟知祥的親兵統領，也是他非常倚重的親信。
“去召集府上的親兵，還有太原府的軍隊，我們去幫晉王。”孟知祥知道，自己若是要想得到李存勖寬恕和信任，就必須有投名狀。
幫助晉王攻打聖上的軍隊，無疑是最好的投名狀。
“府尹放心，在下這就是集結親兵和太原府兵。”張公鐸抱拳沉聲道。
別看孟知祥這兩年也被李柷疏遠，但手中還是有兩三千願意聽其調動的軍隊。畢竟當著太原府尹和河東節度副使，也不是白當的。
在張公鐸離去，孟知祥便讓人給他換上盔甲。
過了一會兒，孟知祥身穿精良的明光鎧，腰佩寶劍，儼然一副準備上陣殺敵的模樣。
而在他的麵前，則是列好隊形的親兵。
孟知祥看著這數百親兵，大手向前一揮，沉聲道，“出發！”
就在孟知祥這邊準備去搞投名狀的時候，此時西城早已打成了一鍋粥。
特別是晉陽宮通往行宮的道路上，長直軍和左神威軍正在和負責防守的右龍武軍展開激烈的拚殺。
右龍武軍肩負拱衛行宮的職責，麵對起兵叛亂的長直軍和左神威軍自然不會手軟。而且右龍武軍的將領早已得到氏叔琮、符彥超、高興周的命令，對於長直軍等早有防備。
行宮響起的警鍾聲和和城內的喊殺聲驚動了西城內的文武大臣們，他們紛紛走出房門，來到高處看著到處都在打仗的西城，吃驚地向行宮望去。數百名大臣都在家中議論紛紛，誰都不知家門外發生了什麽事。
駐紮在行宮附近的的一萬兩千名右龍武軍士兵紛紛緊急動員，向行宮疾速奔去。行宮的守衛是五天一輪，分別由大將軍氏叔琮、將軍符彥超、將軍高興周以及另外兩名指揮使負責，今天正好輪到將軍符彥超率領的三千士兵值守行宮，其餘士兵都在行宮外的大營休息。
符彥超是天德軍節度使符存審的長子，因為得到聖上的提醒，他率領軍隊一直加強戒備。在看到叛軍出現後，就留下一千人固守行宮大門，他則是親自率領剩下兩千軍隊在行宮外迎戰。
因為右龍武軍早有防備，所以高興周很快就率領六千軍隊加入了戰局。
就這樣，八千右龍武軍將士就跟來犯的叛軍在行宮外的街區發生了激烈的交戰。
叛軍一心想攻破行宮，而右龍武軍卻是在拚死防守行宮，保護聖駕安全。
“陛下！”
張承業匆匆趕來，便看到聖上正在大殿內舉著一杯濁酒在那裏不時抿一口。外麵喊殺聲震天，而在大殿裏的聖上卻是一點也不著急。
看到是張承業，李柷舉著酒杯笑著道，“樞密使來了？不如跟朕一起飲兩杯？”
“陛下，如今叛軍正在大舉進宮，應早做打算才是。叛軍來勢洶洶，老奴擔心陛下的安全。
不如離開太原，在城外尋找安全之處暫避。即便是行宮失守，老奴也能指揮禁軍掩護陛下去綏州。”張承業著急勸道。
雖說之前就已經製定好計劃，可真到了這個時候，看到叛軍的淩厲攻勢，張承業的心又懸了起來。
“樞密使是擔心禁軍守不住行宮？”李柷端著酒杯，玩味地看著對方。
“陛下，老奴擔心聖駕安全，還望陛下明鑒。”張承業此時恨不得跪在地上求李柷。
看著眼前的張承業那悲憤不已的表情，李柷不禁勸慰道，“樞密使不必擔心，朕就在行宮等著晉王，朕可是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等會兒樞密使可以一起看看。
對了，各軍的情況如何？”
張承業連忙回道，“回陛下，目前右龍武軍將軍符彥超、高行周正率領八千將士在行宮外禦敵，龍武軍剩下的將士正在趕往戰場的途中。
左龍武軍被附逆的右羽林軍牽製住，暫時無法脫身。
張忠唐正在調動駐紮在太原附近的藩鎮兵，能在午時左右抵達。
左羽林軍和綏州軍那邊，已經派人去傳信。綏州軍想要趕到太原，可能得兩三天後；左羽林軍要快一點，其騎兵應該能在傍晚趕回。”
這些部隊就是目前李柷能調動的。
張承業依然有些擔心，因為他們不占優勢。
即便外麵有八千右龍武軍將士在拚死抵抗，可他們麵對的卻是凶神惡煞般的左神威軍和長直軍。
左神威軍是黑鴉軍的老底子，長直軍是李存勖以晉王府親兵和俘獲的梁軍精銳組成，皆是戰力不俗。
更別說還有個右羽林軍在一旁。
“李存勖知道了丁會大軍和左羽林軍正在全力趕往太原，肯定會加大進攻力度。先在行宮外消耗一下叛軍的兵力，然後右龍武軍退入行宮防守。”李柷想了想說道。
“陛下是想借著行宮的城牆防守？”張承業疑惑道。
行宮的圍牆就是原來倉城的圍牆，加上行宮內也囤積了不少糧草，減持數日倒是有可能。
想到這裏，張承業眼前一亮。
沒等張承業高興，外麵就傳來女子的怒喝聲。
“怎麽回事？”李柷眉頭一皺。
劉明快速走進來，恭敬道，“啟稟陛下，太後、皇後等正在殿外求見。”
李柷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讓她們進來吧。”
其實沒等李柷允許，何太後和皇後等人就闖了進來。
何太後等人是李柷讓人叫來的，這個時候肯定在一起好一些。
聽著外麵傳來的喊殺聲，何太後一臉擔憂，想到之前的遭遇，心裏急得不行，直接嗬斥開值守的錦衣衛士兵便徑直闖了進來。
當何太後急匆匆進來看到李柷正在飲酒的時候，有些疑惑，好在她沒忘正事，指著喊殺聲傳來的方向，“皇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何會有喊殺聲？”
在她身後，是瓊王李祥，還有李柷的一眾妃嬪、子嗣。
即便是經曆不少這樣事的何太後都沉不住氣，其他的人就更別說了。
幾個皇子、皇女在那裏哭得不行，妃嬪們也都花容失色，擔心接下來的結局。
在她們進來前，就看到了大殿前的空地上，禁軍嚴陣以待。若是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們就真的是胸大無腦了。
李柷笑了笑，“母後，其實也很簡單，晉王叛亂，想要攻入行宮。”
“什麽？晉王叛亂？”
聽到這個結果，即便是何太後也有預料，但真知道後，也有些接受不了。
想到晉王叛亂，何太後頭猛地轉向身後，看到在那裏一臉錯愕的皇後，不禁大聲質問道，“皇後，當初你是保證了的，說是陛下立三皇子為太子，晉王就不會造反。
可現在是怎麽回事？”
何太後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枉費她為了這事而逼著皇兒答應立太子，可到頭來卻改變不了什麽。
“母。。。母後，妾身也不知道。”李妙薇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麵對何太後的質問，根本不知道怎麽反駁。
“皇後，妾身就知道你包藏禍心。你是不是想要借晉王的手，謀害陛下，然後讓太子登基？你好狠的心。”李貞儀突然跳了出來，指著李妙薇大聲質問道。
若是平時，李妙薇早就訓斥李貞儀了，可現在卻半天說不出話來，一直在那裏搖頭，“本宮沒有，本宮沒有。”
“陛下，妾身真的沒有害陛下的心。妾身本以為立了太子，就能讓晉王打消野心，沒想到他。。。沒想到他。。。”
李妙薇跪在地上聲淚俱下解釋著，那模樣，要多慘有多慘。
“沒想到晉王會造反？你肯定知道。”李貞儀可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何太後開始在一旁冷眼旁觀，可怒火中燒的她還是做不到不管不問，就在她準備好好教訓一番皇後的時候，旁邊的太子突然大聲地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讓其他幾個小家夥也都哭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大殿都是小孩的哭聲。
李柷被這哭聲吵的不行，不耐煩道，“來人，帶太後，還有皇後等人去偏殿休息。”
“是，陛下！”
皇後等人倒還比較聽話，可何太後直接瞪了一眼高升，後者嚇得連忙後退兩步，也不再過問這位太後。而且瓊王李祥也沒去偏殿，反而是拿著一把寶劍在那裏盯著大殿外的方向。
瓊王今年也有十五歲，個子也有五尺多一點，差不多前世一米七的身高，不算矮。
此時的瓊王身穿華麗的紫色親王服，腰懸寶劍，從背後看，倒是像那麽回事。可若是來到正麵，就會發現瓊王的臉上充滿了慌張。
畢竟還隻是在兄長和母親庇佑下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