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晉王末路(五)
聽到孟知祥的話,這些叛軍愣了。
可看到孟知祥親自跑到隊伍前呼喊,還未衝入府衙的叛軍紛紛停下。
想到李青陽的情況,孟知祥連忙帶人衝進去,看到府衙內的激戰。
他扯著嗓子大吼道,“都給本府尹住手!”
此時叛軍占據了絕對優勢,裏麵的守軍隻能退在角落裏,幾個人抱團抵抗。
叛軍聽到命令,雖然不解,但還是放下武器,紛紛退到一邊。
孟知祥連忙帶人朝著府衙裏處去,一路讓不少叛軍放下停手,直到來到後院,看到隻有十餘人在奮力廝殺的李青陽等人。
此時的李青陽哪有之前仙風道骨、意氣風發的模樣,身上那不合身的盔甲,到處都是缺口,渾身都是紅色,也不知道是官服的顏色,還是鮮血。
“住手!”
孟知祥趕緊大喊了一聲,連忙分開了激戰的雙方。
看到李青陽無恙,孟知祥這才大鬆一口氣,連忙露出一副諂媚的笑臉來到李青陽麵前,“李少尹,怎麽是你?本官以為裏麵是叛軍,這才下令全力攻打。沒想到裏麵是你在堅守,這倒是大水淹了龍王廟,還好發現的及時。”
李青陽一愣,疑惑地看著孟知祥,不屑道,“孟知祥,要殺要剮隨便,等聖上平定晉王叛亂,你一樣別想好過。”
李青陽以為是孟知祥在嘲諷他,心中那不屈的骨氣頓時迸發。落入叛軍之手,肯定是死路一條,與其屈辱而死,不如死的有骨氣一些。
“李少尹說笑了。本官可是一直效忠聖上的,怎麽可能傷害李少尹,這都是誤會。”孟知祥連忙解釋道。
若是不能把這個誤會消除,等會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本以為自己能當個從龍功臣,靠著晉王是他小舅子的身份,繼續在朝廷擔任要職。誰想到晉王突然重傷,李存璋又率領一部分軍隊投降,這還怎麽打?
早知道晉王如此不靠譜,就不該三心二意,這麽著急投靠。
“府尹,我們可是。。。”旁邊有親兵不解。
“閉嘴!”孟知祥狠狠地瞪了一眼對方,生怕對方說漏嘴,“我們是來平叛的,記住了,晉王謀逆,我們是來平叛的。”
麵對孟知祥那凶神惡煞的表情,那個親兵嚇得退後一步,一臉懵逼。不僅是他,這些叛軍都是這樣,他們明明才是孟知祥口中的‘叛軍’,怎麽又變平叛的了?
李青陽此時也不清楚怎麽回事,直到李定江率領大軍趕來,並告知晉王和李存賢重傷、史敬熔戰死、李存璋投降等一係列消息,他便明白孟知祥為何前後態度不一了。
應該是提前得知了這個消息,直到晉王所謀之事已經無果,這才果斷改投陣營,想要保住性命。
好一個反複無常的奸詐小人。
“見過李大將軍!”孟知祥恭敬地看著李定江,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
李定江看了看李青陽的傷勢,當即吩咐道,“來人。”
“末將在!”
“把孟知祥和他手下的叛軍武器收繳,暫時關押在太原府衙,等候聖上處置。”李定江吩咐道。
“是!”
孟知祥聽聞,神色有些複雜,可還是乖乖地退在一旁,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徒增事端,萬一有人太激動,砍了自己怎麽辦?
李定江吩咐完,便看向李青陽,“李少尹,本將還有清剿叛軍餘孽,沒空善後。本將調給你一千州兵和五百禁軍,負責看押這些俘虜和善後。”
“李大將軍放心!”李青陽沒有推遲。
如今局勢明朗,李青陽心中也底氣十足。有這一千五百名士兵,看押俘虜和穩住局勢的問題不大。
至於李定江那邊也不擔心兵力不足。
左龍武軍一萬多將士,雖說死傷不少,但依然還有不少人在城中各處抵抗,隻要把這些將士解救出來,李定江手上還是能湊齊上萬士兵。
叮囑一番後,李定江便率軍離去,而居住在大明城內的權貴也都知道晉王事敗的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愁。
晉王一係算是真的完蛋了。
“晉王謀逆,已被誅殺,附逆者投降不殺,負隅頑抗者,家人連坐。”
“晉王謀逆,已被誅殺,附逆者投降不殺,負隅頑抗者,家人連坐。”
很快這樣的喊話便響遍了西城和大明城。
那些普通的叛軍哪裏知道晉王是不是真的死了,可看到援軍是對麵的,加上這些喊話,便信以為真。
反正投降不殺,要真的連累家人,豈不是就成了家裏的罪人?
而此時晉陽宮裏麵也亂成了一鍋粥。
晉王重傷的消息傳遍了晉陽宮,群龍無首的叛軍很快不敵,大多放下武器,但仍有七八千人退入晉陽宮負隅頑抗。
晉陽宮的城牆可比行宮高大堅固,忠於晉王的人還是有不少,如今晉王未死,這些人自然不會這麽輕易投降。
局勢的瞬間反轉讓任圜一時接受不了,他不明白晉王怎麽會受重傷,李存璋為什麽會殺了史敬熔反叛。
對於這兩件事,他真的不能理解。
“吾兒怎麽了?”
殿中,任圜叫來的大夫正在給李存勖處理傷口,並討論怎麽救治。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急促的聲音。
眾人望去,李存勖的母親-——晉國夫人曹氏,正驚慌失措地跑來。
看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兒子,曹氏連忙跑了過來,撲在兒子身邊,看著鮮血淋漓的兒子,眼角的淚水嘩嘩直流。
她想要叫醒兒子,可又怕影響兒子的傷勢。
“勖兒,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嚇母妃。”曹氏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哭喊著。
“殿下,您這是怎麽了?”旁邊晉王寵妾劉氏也不禁撲過來哭泣著。
韓氏、伊氏、侯氏等雖然也很傷心,可她們已經不受寵,也就沒有撲上來。
一時間殿內就是女人的哭泣聲。
秦國夫人劉氏看到晉王的傷勢,也很震驚,雖然這個並非親生兒子有些怨言,但她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連忙來到任圜麵前,追問道,“任圜,到底是怎麽回事?晉王為什麽會受重傷。”
“回秦國夫人,小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小婿隻是在晉陽宮調度,並未去前線,晉王義子石敬瑭帶著晉王歸來時,小婿也很震驚。”任圜一臉無奈,直接甩鍋。
任圜是李克用的侄女婿,在秦國夫人麵前自稱小婿倒也不為過。
晉王義子?
還沒等秦國夫人開口,曹氏突然站起來拉著石敬瑭的手追問道,“敬塘,你是晉王的義子,晉王離開晉陽宮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回來就這個模樣?”
由於太過擔心兒子的安危,曹氏手上的動作也有些大,並沒有注意自己走光。
石敬瑭看到曹氏胸前的那一抹白,連忙低頭下頭,偷偷咽了口口水。好在曹氏的動靜太大,倒也沒人注意他這失禮之舉。
別看晉王如今都二十六歲,還有子嗣了,但曹氏的年齡並不算太大,剛四十出頭。
能成為李克用的女人,容貌肯定是不差的,加上一直深受寵愛,身材和容貌都保養的還可以,四十歲正好是風韻猶存的年齡。
石敬瑭是沙陀人,對於禮俗這些本就不在乎。草原上一直有父親死了,兒子繼承父親一切的習俗,包括父親的女人。
石敬瑭雖說是晉王的義子,名義上還是曹氏的孫子,但就在那一瞬間,他依然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為了不被察覺到自己的失禮,石敬瑭連忙道,“回晉國夫人,晉王是親率騎兵衝陣,被敵軍傷到墜馬。”
“為什麽你沒保護好晉王?那可是你的義父!”
石敬瑭的回答並不能讓曹氏滿意,兒子如今生死難料,曹氏的情緒也有些發狂,直接把責任怪罪到石敬瑭頭上,認為是對方保護不力。
頓時,石敬瑭被罵的狗血淋頭,心裏那叫一個憋屈。
“妹妹,這事也不能全怪敬塘,戰場上刀槍無眼,存勖作為晉王,親自衝陣,未免冒失了一些。”秦國夫人不禁站出來勸道。
可這個時候,曹氏哪裏能聽得進去勸。
看到秦國夫人劉氏,曹氏不滿道,“那不是你的兒子,你自然不傷心。”
秦國夫人聽聞,臉色有些難看,曹氏的話無疑說到了她的痛處。
想到如今的情形,秦國夫人也沒空跟曹氏這種小女人爭論不休,而是看向任圜,“如今外麵的局勢如何?”
目前的局勢,才是對他們最重要的。
任圜尷尬地搖頭道,“回秦國夫人,目前局勢不樂觀。晉王重傷昏迷,將士們群龍無首,現在呈潰敗之勢。”
“怎麽可能?就算是存賢重傷,但史敬熔、朱守殷等人還在,還有存璋,他這個時候更應該站出來才是。”
秦國夫人作為跟隨李克用患難與共過的夫妻,可是一起造反、一起流浪過的,什麽場麵沒見過。隻是因為李存勖承襲晉王後,對這名義上的嫡母不孝順,這才讓她漸漸消失在眾人的眼中,導致很多了忘了她曾經也是能獨當一麵的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