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唐遼再戰（三十）
當看到身穿盔甲、就連座下戰馬都批了甲的李柷，耶律阿保機不禁覺得好笑。
“耶律可汗在笑什麽？”李柷大聲說道。
他們所在的這段桑乾河並不寬，隻有幾丈而已，聲音大一點聽得就比較清楚。同樣，李柷對於對岸那位可汗的笑容也都看在眼裏。
位於一匹駿馬背上的耶律阿保機仔細打量了一下李柷，特別是看到後者的年齡，有些驚訝，“沒想到李唐的皇帝這麽年輕。
之前本汗就很好奇什麽樣的人可以把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給除去，嚴格來說本汗還是李克用的結拜兄弟。
隻是讓本汗沒想到的是，李唐的皇帝如此年輕，讓本汗頗為震驚。”
“耶律可汗這是要給李克用父子報仇不成？”李柷笑著反問道。
耶律阿保機觀察李柷的同時，李柷也在觀察對方。
這位契丹可汗穿著一身明顯的契丹服侍，頭戴氈帽、身穿圓領長袍，腰挎寶刀，整個人顯得十分幹練。
其實耶律阿保機如今已經四十三歲了，馬上就要邁入老年，但身上的氣勢依然渾厚，這可是契丹的可汗，未來遼國的皇帝。
耶律阿保機微笑著搖頭，看向李柷一身的盔甲，玩味地說道，“已經死去的人，不值得本汗為他們複仇。隻是讓本汗意外的是，皇帝陛下的打扮過於小心了啊！”
李柷不以為意，“知道耶律可汗精通騎射，朕肯定得防備一下，萬一耶律可汗要對朕不利怎麽辦？人啊，想要做好一件事，活得久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像朕，比耶律可汗年輕二十歲，二十年朕像耶律可汗這樣時，不知道耶律可汗那個時候是什麽模樣？
也對，契丹人的壽命不長，耶律可汗在那個時候可能也不在人世。”
麵對耶律阿保機的嘲諷，李柷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也得找機會反擊。
他這話也沒說錯，好像曆史上耶律阿保機十來年後就死了吧？畢竟是開國之君，前半生都去打江山了，稱帝後能在位多久？
聽到李柷這話，耶律阿保機臉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隨即不甘示弱地說道，“皇帝陛下畢竟年輕，聽聞皇帝陛下的安北都護府都護韓強戰死了，本汗倒是覺得有些可惜，也算是一員驍將，可惜螳臂當車。”
他是真的把李柷那話放在心上了，兩人的年齡差距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在契丹，男性一般就能活到四五十歲，五十多歲都是高齡，畢竟草原上的大夫水平這些不如中原，加上環境惡劣，一般活不到太大的年齡。
而他比李柷大了整整二十歲，有時候年齡真的可能是優勢。
想到這裏，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射殺了對方，可看到對方那厚厚的盔甲，又有些猶豫，他的箭能射進去嗎？
李柷聽到耶律阿保機的話，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但他並未輸了氣勢，“戰死一員大將而已，也比不上耶律可汗在振武都督府和朔州損失五萬騎兵吧？
或許耶律可汗還不知道，在朕率軍跟你們契丹在代北大戰的時候，還派了五萬步騎攻打平州和營州，耶律可汗認為留守的那一萬軍隊能不能守住？”
李柷不是一個吃虧的主，直接用犀利的言語反擊。至於吐露攻打契丹盧龍節度使的軍情也不是什麽大事，現在那邊應該快結束了，耶律阿保機現在即便是回援也來不及。
若之前李柷隻是說年齡讓他有些忌憚，現在提之前的戰事和盧龍的事，就讓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盧龍兩州對於契丹十分重要，雖然調走了盧文進的一萬騎兵，但他還是讓奚族抽調了幾千騎兵加強兩州的防禦。
在他看來，在他的大軍大舉攻打代北時，李唐應該會集中兵力攻擊他這邊，而安東都護府的兵力也會抽調。但他卻沒想到唐軍在代北局勢危急的情況下還讓安東都護府出兵盧龍，這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擔心盧龍兩州堅守不住，若失去這兩州，契丹跟李唐的局勢就會恢複到三年前那場大戰之前的局勢，多年的經營和努力都白費了。
見耶律阿保機在那裏陷入沉思，李柷不禁笑道，“耶律可汗若是擔心，不如退兵回去看看？”
“退兵？”耶律阿保機回過神來，玩味地看著李柷，“皇帝陛下這是怕了我契丹鐵騎？隻要我契丹的軍隊在這裏，你們大唐就必須在北邊駐留重兵，不如皇帝陛下也猜猜朱梁朝廷會不會趁機反擊？
這個時候，你們大唐在南邊應該沒多少兵力了吧？”
李柷不以為意，笑著搖頭道，“耶律可汗選盟友的水平有些差，就偽梁那群人，畏手畏腳，到現在都沒有出兵進攻我大唐。
如今你們契丹敗局一定，耶律可汗認為偽梁的那群無能鼠輩還敢進攻嗎？”
朱梁沒出兵？
那群蠢貨都不知道趁機反擊嗎？
看李柷這風輕雲淡的模樣，不會是真的吧？
若是這樣？耶律阿保機就想罵人了，朱溫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蠢貨兒子？
在他看來，就在他大舉南下攻打大唐的時候，朱梁就該趁機出兵配合契丹夾擊大唐，就算是不能收複全部失地，也能重創李唐。
那樣一來，此戰之後的李唐必定元氣大傷，恢複也需要時間。可如果要是朱梁這群人真的犯傻，坐山觀虎鬥的那，他就真的沒轍了。
“皇帝陛下怎麽知道他們沒有出兵？或許他們已經出兵，而皇帝陛下並不知道。
而且如今戰場局勢，我契丹可並不是敗局已定。”耶律阿保機逞強道。
“若是耶律可汗不信，估計也就這兩天會有消息傳來。”李柷再次給耶律阿保機透露了一個隱晦的消息。
果不其然，耶律阿保機聽聞臉色發生了更為明顯的變化，他也在思考李柷說的這話是什麽含義。
兩人的對話隻持續了一刻鍾多一點，畢竟不是近距離的麵對麵，雙方都擔心對方會對自己不利，而且在心事重重下，兩人也不可能見麵太久。
當雙方看到各自的君王退回來，都屏住了呼吸，這個時候才是最關鍵的。
直到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軍隊中，雙方的將領才算是大鬆一口氣，總算順利過關。
而有些擔心盧龍的耶律阿保機卻是第一時間叫來了康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