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錢鏐決斷
“大王，高季昌跟大王不同，他是朱溫義子的義子，算是朱梁的皇族，他肯定不敢投靠李唐。
臣認為還是需要派人去試探一下李唐的態度。根據臣得到的消息，楊吳的掌權者徐溫對於李唐朝廷並不尊重，我們何嚐不可利用李唐來製衡楊吳？
不管是李唐，還是朱梁，隻要他們能幫助大王製衡偽梁，誰占據中原都可以。”沈崧繼續勸道。
“要是李唐把楊吳滅了怎麽辦？”錢鏐還是有些擔心。
“大王，楊吳實力不弱，李唐還有蜀國、契丹這種大敵，短時間不可能威脅到吳越。
即便是李唐將來攻滅這些勢力，吳越一隅之地也無力抵抗，沒必要去擔憂。
如今李唐一統中原，吳越更應該派人朝覲並歸順，這樣楊吳才沒有借口攻打吳越。”一旁的顧全武也勸道。
錢鏐一想也是，反正不過換個人歸附，想來也損失不了什麽，於是他便同意了，“既然要歸附李唐，你等以為，何人代表本王前去朝覲合適？”
沈崧主動站出來說道，“大王，臣願往。”
沈崧是鎮海軍掌書記，深得錢鏐倚重，因此，錢鏐並不願讓這位去太原。
“沈卿去會不會不合適？”錢鏐有些遲疑。
沈崧搖頭道，“若是真想讓李唐不追究大王之前歸附朱梁之責，臣認為還應遣大王子嗣一人作為正使，帶領使團前去太原，這才能表明大王對此事的態度。”
“大王，臣以為沈書記所言有理，大王子嗣眾多，選一人前往對吳越並無多大影響，還能平息朝廷之怒。
甚至臣以為大王可以選一子嗣去太原國子監讀書。”一旁的鎮海軍行軍司馬杜建徽建議道。
錢鏐的子嗣很多，總結起來就是兒子多，女兒少。兒子目前就有差不多三十個，大多都已成年；女兒成年的隻有一人，嫁給了大將成及之子。
他的女人會生兒子是一個原因，其次就是他的其他幾個女兒大多在年幼就夭折。
連杜建徽都這麽說，錢鏐就有些猶豫了，思索了一會兒他便決定道，“就依幾位愛卿所言，還是派使團前去朝覲。
正使就由沈書記擔任，副使由皮推官擔任。”
皮推官就是皮光業，浙西節度推官，不算節度副使和行軍司馬等職，僅次於判官、掌書記，掌推勾獄訟之事。通俗點，若是把吳越當成一個正式的國家，那麽皮光業就是刑部尚書。
“臣遵命！”
沈崧和皮光業恭敬回道。
“至於杜司馬建議本王選一子嗣前去太原讀書，不知諸位愛卿可有合適人選？”錢鏐有些猶豫。
這就是選一個人去當質子，但他又不能說透。
“大王，這人選最好是年齡不大，而且又能代表大王，可選擇的並不多。”皮光業試探說道。
說白了就是讓錢鏐選一個嫡子，但又適齡的。
錢鏐也在一眾兒子中篩選了一番，好像就吳氏所生的二十三子合適。
他這個兒子叫錢傳琳，今年十六歲，若是送去讀書的話，正好合適。
“那就讓傳琳去吧，也就他的年齡合適。”錢鏐也不讓一眾大臣為難，就這麽定了。
“大王英明！”
“如今距離天佑十三年時日不多，在十二月之前就得出發，不知諸卿認為怎麽去太原合適？”錢鏐問道。
杜建徽沉聲道，“大王，此去太原有三條路。
以前朝貢朱梁的算一條路，就是擔心湖南和荊南兩地會不會允許我們的使團借道。
第二條路最快，直接從長江走運河到洛陽，從洛陽北上太原。這一條路要借道楊吳，以我們跟楊吳的關係，臣擔心他們會借機刁難，若是故意阻攔使團，恐太原那邊會認為大王無意歸順。
第三就是走海路，到登州或者滄州上岸，這條路比較費時，但最安全。”
錢鏐想了想，“就走海路吧，船隻不是問題，朝覲需要的那些珍寶也盡快備好。
這朱梁也是，說敗就敗了，本王都沒反應過來。你們說李唐剛在北邊擊敗契丹，在南邊就把朱梁滅了，他日會不會一統天下？”
對於錢鏐的問題，眾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應付過去。
以李唐目前的實力，隻要能滅掉楊吳和蜀國，一統天下是肯定的，眾人也不敢肯定。
但這些人中也因為此事開始思考，特別是沈崧，他可是大唐的進士。
他是乾寧三年（896年）的進士，他們這一科就12個進士，可惜大部分人都死了，其餘的也多少失蹤，不知道在何處。
趙觀文作為乾寧二年的進士目前都已經拜相了，自己這還在吳越當一個不大不小的掌書記。
掌書記其實並不小了，但吳越就屁大點地，跟趙觀文一比，這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這也是為什麽他要建議去朝覲，而且還主動自薦，就是想去太原看看，看看如今的朝廷是什麽樣子，值不值得自己回去效力。
但這一點，他不會對任何人吐露，包括錢鏐。
哪個掌權者會用一個三心二意之人？
在錢鏐選擇朝覲並送兒子時，馬楚、王閩、荊南三股勢力也都選擇派出使者前去太原朝覲。
別看高季昌不親自去太原，但也不會傻著繼續效忠偽梁，名義上還是要歸順李唐。
馬殷這位楚王也是豁出去了，直接讓人把本該送去與南平王劉龔談好的聯姻女兒塞到使團，然後一起送到太原去。
馬殷的實力並不算多強，惹不起中原王朝，又怕李唐追究他之前附梁的責任，所以才想到這個昏招。
而他這個舉動也造成了和劉龔的矛盾。
劉龔並未跟隨其餘勢力一樣，派人去太原朝覲，借著馬殷破壞聯姻之名，反而以朱梁的忠臣自居，號召各勢力討伐李唐。
當然，這都是後事了。
因為此時劉龔還不知道中原的變故，他所在的清海軍節度使距離中原太遠了，中間還隔著荊南、楊吳、馬楚等多股勢力，消息傳遞頗為不便。
而他之所以要跟李唐對抗，除了聯姻一事外，也仗著清海軍節度使距離李唐太遠，對方鞭長莫及。
同時，他打算稱帝，自然不會派人去朝覲，聯姻失敗隻是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