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土地問題（二）

  “可太原權貴頗多，稍有不慎就會牽連甚廣，不是我等幾人可以應付的！”盧汝弼還是搖頭，他的年齡也不小了，並不願為了此事大動幹戈，這純粹就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府尹，下官認為應該借機嚴查才是。隻要能查出實證，我等也可以上報朝廷，以聖上的雄才大略肯定不會坐視此等事情繼續下去。”張琛一開始就沒指望盧汝弼，所以就把希望放在了司空薰身上。


  聖上說過會給這位打招呼。


  司空薰聽聞有些猶豫，看來上麵說的就是土地之事，若真的跟張琛說的那樣，不少權貴都會牽扯進來。


  到時候肯定會得罪這些權貴。


  “張少尹，此事幹係重大，本官的意思是還是先查到實證再說。你剛才說太穀縣，先查查太穀縣的情況，到底有多少土地，都給查清楚。


  若事情不嚴重，我等自行處理了就是，也不要鬧到朝廷那裏去；若事情真的嚴重，有了證據，我等上報也有底氣。”既然是上麵打的招呼，司空薰不會傻到阻攔，但也不能一味蠻幹。


  “府尹言之有理，這件事能不鬧大就不鬧大。”盧汝弼也連忙點頭。


  “府尹放心，下官就親自去查太穀縣的土地之事。”司空薰這話正中張琛下懷。


  之所以他要提太穀縣，就是因為上黨縣子的土地基本都在太穀縣，而他清查的重點就是這一家。


  總得找個由頭把這件事挑開，隻能找好欺負的。


  而司空薰在當晚就跑去找自己的叔父司空圖商議。


  司空圖今年已經七十九了，算得上是真正的高壽，但年齡一大，什麽問題就暴露出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


  卸去求知書院院長一職也是時間的問題。


  從鹹通十年（869年）考中進士到現在，司空圖已經經曆了四十多年的宦海生涯，曆任懿宗、僖宗、昭宗和當今聖上四任帝王，穩妥妥的四朝元老。


  四十多年的宦海生涯，他也經曆了很多事情，見得也多。


  聽到侄兒說的這事，靠在床榻上的司空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做的。。沒錯，這件事不能阻止，但。。。也不能冒進。


  聖上雄才大略，這或許是他授意的，誰反對誰就遭殃。前兩日，聖上說可能過些日子會讓書院的學生去做一些事，可能就是這事吧。


  既然有張琛挑頭，你也沒必要衝在前麵。為叔早已致仕，在朝堂上幫不了你多少，若你去挑頭，得罪權貴不說，事情也不一定能做好。


  張琛不同，他是燕國公的侄子，朝中權貴大多與其有舊，甚至就是其以前的部下。有燕國公和聖上兜底，扛住權貴的壓力並不難。”


  因為年齡大，司空圖說話也有些慢，就這幾句，愣是說了快一刻鍾，司空薰也不敢打斷，隻能耐心聽著。


  “叔父，難道侄兒就什麽也不做嗎？”司空薰也明白這件事的利害關係，隻是他有些拿不準。


  論對聖上的了解，他自然不如叔父。


  司空圖緩慢地搖頭，不慌不忙地解釋，“自然不行，否則事後你什麽也得不到。


  從四品官到三品官，是很難跨越的一步，你雖然擔任太原府尹，但這個職位並不好當。


  跟普通的府尹不同，太原府是朝廷的都城，權貴甚多，若是不能協調好與權貴之間的關係，你也很難做出成績。


  既然張琛衝在前麵，你在後麵居中調度，為其擋一部分壓力，也必須讓聖上看到你的能力。


  如今聖上用人，輕世家，重寒門。我們司空家也算是寒門，這一點，你卻是有些優勢的，隻要你能在太原府尹任期上做好，他日你未嚐不能直接進入正三品大員之列。”


  “侄兒有今日，也是靠叔父的幫忙。若不是看到叔父的麵子上，侄兒或許都不能擔任太原府尹一職。”司空薰謙虛地感謝道。


  他也算不上是謙虛，事實本就如此。


  因為李愚突然調任禮部尚書，太原府尹空缺，他才有機會接任，否則這種要害職位哪裏輪得到他？


  沒看歸係當了多年的吏部侍郎也隻是調任河中府尹嗎？

  雖然都是府，但河中府並不是都城之一，地位自然是不如太原府的。


  自己比歸係稍差一些，但反而得到了這個位置，若是沒有司空圖的原因，司空薰自己都不信。


  “不用說這些，為叔年歲已大，活不了多久。。。”


  司空圖還未說完，司空薰就開口勸道，“叔父身體硬朗，長命百歲不是問題。”


  “百歲？為叔就不奢望了。在之前，為叔還能幫到你一些，自從你升任太原府尹之後，為叔就真的幫不上你了，若不能入聖上法眼，你止步於此也不是不可能。


  這一次也是機會，就看你願意穩妥一點，還是冒進一些。


  各有優劣，穩妥點你或許得不到最大的好處，但勝在不會得罪太多權貴；冒進一些就很有可能得罪權貴。


  如何選擇，你自己做主，為叔就不逼迫你了。”司空圖緩緩說道。


  司空薰鄭重地點了點頭，“叔父放心，侄兒一定謹記叔父的教誨。”


  。。。。。。


  張琛自然是說幹就幹，帶著手下的官吏和一部分不良人就直接跑到了太穀縣。


  太穀縣也是太原府14個縣裏的人口大縣，按照人口標準屬於上縣，有六千多戶百姓。


  不過太穀縣隸屬於太原府，並不參與上中下縣的評比，太原府、河南府等縣令都是正六品上，比上縣令要高。


  像太原縣和晉陽縣屬於京縣，更是正五品上，隻比張琛這個少尹低一個小品級。


  但太穀縣就沒這麽高了，隻是太原府普通的縣，所以對於張琛一行，自然是畢恭畢敬。


  而且張琛也是燕國公的侄子，


  太穀縣縣令叫任讚，原本是偽梁開平二年的進士，後歸順大唐，並參加了大唐天佑九年的科舉，再度考中進士。


  因為是雙進士出身，去年就直接提拔為太穀縣令，算得上是風光無限。


  不過任讚本人的年齡也不小了，已經過四十，但雙進士的加持，讓其頗為有名。


  他雖然看不慣張琛是宦官的侄子，但作為自己的上級，他也不會沒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