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極北之境
偌大的殿上，那位紅衣烈火般的男人，蒼白的臉上綻放出微笑，竟仿佛一個純真的少年一般。
墨榮也喜不自勝，當即跪下祝賀：
“恭喜教主！”
祭師們也一眾跪地：“恭喜教主！”
帝千邪一步一步，走上高位，雖身體已經孱弱不堪，但他的臉色卻是七年間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揮揮手，讓人全部退下，隻留下墨榮伴他身側。
“教主，既然已經找到了夫人，那你就可以放心了，身體為重。”
“廢話，本教主自然知道身體為重！”
——他還沒和媳婦洞房呢，盼了這麽多年了，現在媳婦快回來了，能不身體為重嗎？
墨榮是帝千邪的命使，自然一下子就覺察到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暗笑：“是是是，那教主，要不要我讓木藍沁給你多熬幾碗大補湯？”
帝千邪瞥了他一眼，目光帶了點讚賞：
“你說得對，是該給本教主多煲一些補湯了。你快去，本教主要補腎的，讓她多熬點！每日都送過來！這幾年下來，整天病病歪歪的，等那女人回來怕不是要笑話本教主！”
“補……腎……”
難道不應該是補魂納氣的嗎？
墨榮：“………………您還不是為了她才變成這樣的，她敢笑話您麽。”
估計夫人心疼還來不及呢！
他暗自腹誹。
帝千邪攤開掌心，看著掌中那條熟悉的項鏈，溫柔摩挲。
那是他曾經送給她的禮物——古奈之鏈。
他曾經利用古奈之鏈，對鳳無邪幹過不少“壞事”——包括偷看在秘境中戰鬥的鳳無邪，甚至還見過鳳無邪洗澡的模樣（後來被墨榮打斷了，令某教主暴怒不已）。
當年鳳無邪被卷入時間風暴之後，帝千邪思之如狂，經常去她消失的地方觀望，最後在一處角落之中，發現了這條鏈子！
不知為何，古奈之鏈沒有隨著鳳無邪一起消失，而是被丟在了衍天閣之外？
項鏈所墜的那塊玉石，也沒了魂力的跡象……
帝千邪無數次地嚐試呼喚玉石中的器靈——古奈，但古奈卻一直沒反應！
古奈雖然先前被帝千邪送給了鳳無邪佩戴，但它的主人卻沒有變，從始至終都是帝千邪。
所以，無論如何，帝千邪呼喚器靈現身，器靈都要遵守命令的！
但住在玉石中的那個，喜歡讓別人喊她“姑奶奶（古奈奈）”的器靈姑娘卻仿佛不在了一樣！
這幾年，帝千邪也請鑄魂師來嚐試修複過這條項鏈，但都沒有成功。
“大概是被那場魂力風暴給吹壞了吧。”墨榮一直這麽認為：“畢竟那場風暴把夫人都卷走了，古奈的防禦力再強，也不過是個器靈。”
器壞了，靈自然也就消失了。
況且古奈之鏈又是極為罕見的上古防禦性魂器，一旦壞了，現今的煉魂師都難以修複！
“或許吧。”帝千邪將其握在掌心：“但也不一定……”
他的語氣之中，多了幾分墨榮看不懂的深意。
“教主，聖門餘孽已經所剩不多，你看，我們要不要在此時，一網打盡？”
——在鳳無邪離開的七年間，帝靈教與聖門交戰至今，帝千邪對待聖門之徒時，顯得格外殘暴，每戰至一處，便是一片血地！
七年前，他誅殺了聖門之徒整整上萬人！
用上萬顆死徒的命之靈石做引，又持續燃燒他自己的命魂，來尋找鳳無邪的蹤跡！
帝千邪冷哼一聲：“嗬，他們逃無可逃，暫且讓他們多活幾日，等本教主的夫人歸來之後，鳳家之仇，自由她親手去報！”
他了解那個女人，無論多少年過去，她也一定是想親手誅滅聖門之主，為鳳家爺爺報仇的！
“是！”墨榮得令，隨後又想到了什麽：“教主，我們雖每戰告捷，但至今都未查出聖門之主的身份，而且納魂之玉的碎片，也盡數都在聖門手中，恐怕日後會有禍患！”
帝千邪把玩著手中的藥盞，口中緩緩吐出一句話：
“聖門之主……嗬，和蕭家脫不了關係。”
這幾年來，蕭紫趁著他帝靈教與聖門作戰，背地裏在帝靈大陸搞了不少事跡，毒脈的勢力迅速擴張，從天奇大陸到帝靈大陸，目前倒也著實不可小覷了！
毒脈，帝千邪起初並未太放在心上，但這幾年看下來，蕭紫倒是頗得了一些坐收漁翁之利的好處。
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了！
他與聖門打得起勁，蕭紫在暗中圍觀，想必也很是樂見。
若說蕭紫與聖門之間一點交易都沒有，帝千邪是不信的！
“蕭家……”墨榮若有所思。
帝千邪十分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麽還在這兒？”
“教主，我……”不是你讓我留下來的嗎？他想這麽說，但是不敢。
“給本教主的補湯煲了嗎？”
“還沒……”
“帝靈教上下張燈結彩，迎接本教主的媳婦回家，你吩咐下去了嗎？”
“也、也還沒……”
“那你站在這兒幹嘛呢？”
“……我……”
“滾！”
……
於是墨榮滾走了。
大殿之上，再一次空寂下來。
……
話分兩端。
上古。
死靈沼澤解決了之後，鳳無邪與瑤晞休息一晚，便繼續去往極北之地。
死靈沼澤已經是最後一處阻礙，所以她們之後並沒有再費太大力氣，三天之後，就到了目的地。
極北之地——
這裏，是一片被冰雪覆蓋著的生命禁區——
傳說，此地常年不息的暴風，乃是黃泉路上，死者哀嚎而出的氣流——
而這裏常年不散的極寒，則是地獄亡靈凝結的，永不止歇的怨念！
而今，鳳無邪踏上這片土地之時，她覺得傳說完全是假的。
這地方比傳說惡劣一萬倍！
這裏的地麵是一片寒冰。
而冰層之下，清晰可見無數怨靈厲鬼擠在一起，拍打撕咬著冰麵！
迎麵吹拂的，是一股腐爛塵朽的氣息，而傳來的風聲完全是由各種哀嚎慘叫混合而成！
“這些，都是被納魂吸收的死者之魂。”
瑤晞臉色也是不好看：
“他身上聚集了太多的怨念，即使不去刻意使用，也足以將他所在之處變成這般光景！”
瑤晞口中的他，所指的，自然便是納魂本體了。
說這話的時候，瑤晞神色帶著一絲絲哀傷。
眼見自己所愛的人，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可想而知，她心中自是難受至極的。
但她麵上卻一直都是冷靜而淡然。
鳳無邪很敬佩她。
煜神，曾經是那麽高大、純粹而令人敬仰的男人啊。
而今卻成了這樣，比鬼怪更加可怖的對手……
“瑤晞，他是納魂，現在這副樣子，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鳳無邪安慰著。
瑤晞淡淡一笑：“是啊，這自然不是他，我所認識的煜神，是惠及天地的神明，不是怪物！”
鳳無邪點頭，認同一笑。
“無邪，一會兒無論出現什麽情況，你都自保即可，絕不可上前！保住實力，待之後續！有古塔護住你的靈魂，隻要你不衝進戰場，便無大礙。”
瑤晞囑咐了這樣一句……
忽然，她對鳳無邪微笑：
“那麽，再見了——”
“瑤晞……”
鳳無邪聞言心中一驚，剛想說話。
眼前的女子卻已然轉身，冷喝道：
“出來吧，時至今日，我已尋你至此，你還藏頭露尾，莫不是不敢麵對我！”
她站在冰天雪地之下，飄然的長裙分明那麽單薄，可她的身軀和聲音卻充滿了力量，麵對腳下千萬猙獰的死亡麵孔，決然不懼！
緊接著，便聽到一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傳來：
“你終究還是來了，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