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以命報恩
“說什麽鬼話。”鳳無邪微微一皺眉：“我怎麽能讓你去做這種危險的事。”
她條件反射地將手中鴉羽往後拿了拿。
似是害怕眼前的男子伸手搶了便去闖死之門。
帝千邪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目光柔和下來。
“既然知道危險還想自己去，你未免太不把本教主放在眼裏了。”他伸手在鳳無邪額上輕輕一拍。
鳳無邪被拍得一愣。
不等她反應過來，帝千邪接著說道：“鴉殺的事，不急於這一時，再觀察一番。”
待到鳳無邪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背著手走到了一邊。
雖然感到無語，但她也沒有再堅持去闖死之門。
剛才鳳無邪因為鴉殺有望複活而一時心急，失了冷靜。
現在想來，若是就這麽貿然行事，確實並不合適。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喃喃說道：“鴉殺，別著急……”
黑羽仿佛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顫了顫。
此時的鏡域之中，因為帝千邪之前的出手，已經平靜下來。
但這種平靜，更像是冰封的海麵，一切波濤洶湧都隱藏在下麵。
終於，鳳無邪帶領的那一批不鳴蟬門人之中有人走了出來。
那是劍蟬所屬的一名門人。
鳳無邪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始終處於第一線。
那人先是走到鳳無邪麵前躬身一禮：“尊主，屬下有件事想辦。”
鳳無邪好似猜到了什麽，卻隻能無聲一歎，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
卻見這人謝禮後，走到了幻影牆之前。
“木老弟。”他拱了拱手，語氣輕鬆地說道：“被選中的感覺如何？”
一直盤膝而坐，閉目凝神的木遠亭聞言睜開眼，看著那人露出了一個苦笑：“張兄，休要在尊主麵前玩笑。”
聽語氣，二人顯然頗為熟識。
“嗬……四年了，自從你我二人同時加入不鳴蟬之後，已經過了這麽久。”那位張兄輕笑著，露出了一抹懷念的神色。
木遠亭卻是感到了一分不安。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皺著眉：“張兄你……”
“還記得那次在惡冥沼澤遇襲，我被偷襲重傷掉進了泥水之中。是你不顧自身安危，拚死將我拖了出來。”
張兄自顧自說了下去：“我，欠你一條命，現在是時候還給你了。”
語畢，轉身對鳳無邪恭聲道：“尊主，請恕屬下擅自決斷之罪。”
而鳳無邪轉頭看了看木遠亭。
這個一直性子溫吞的男子早已撲到了幻影牆前！
他用從未有過的神態和聲音怒吼道：“姓張的！你在說什麽胡話！你瘋了嗎，給我滾回去！我不需要你來救！”
而那名男子卻是隻是揶揄地笑了笑：“就為了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這犧牲也值了。”
話未說完，便又有幾個人想要走過來。
鳳無邪看到，其中甚至有一個十六七的少年！
一個粗豪的大漢將那個少年一把推了回去：“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湊什麽熱鬧！”
他說著，便與其他兩個人快步邁出，走到了張姓男子身邊。
“我等也同樣欠著木兄的的命，早就心中不是滋味了，如今可算有機會，便加上我們幾個吧！”
粗豪大漢說著，回頭一指其餘幾個也想站出來的人：“都別動啊，得講究個先來後到！”
那語氣神態，仿佛不是去犧牲，而是去赴宴一般！
木遠亭為人誠摯重義，對於自己的同袍從不吝於伸出援手。
甚至很多次都是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同伴，不鳴蟬之中很多人都受過他的恩情！
鳳無邪心中已然深深被震撼了！
她沒想到，木遠亭竟是有這樣的人望！
但木遠亭卻是沒有絲毫開心的感覺。
他根本不顧旁人的阻攔，瘋狂地拍打著自己麵前的幻影牆，聲嘶力竭地讓這些人回去！
可已經站出來的四人卻是理也不理，齊齊向鳳無邪拜下。
“尊主，請恕我等擅自行動之罪！”
他們齊聲說道。
鳳無邪歎息。
不阻止，這四個人會死，但阻止，木遠亭會死。
不論如何選擇，都令人痛心。
但高尚者選擇了犧牲，她沒有權利阻止。
“木老弟，我們先走一步！”
“可要記得多燒點紙給我們！”
“燒的時候，再帶上幾壇好酒幾隻燒雞！”
“你可要挺住，別太早來找我們那！”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木遠亭說了一堆話。
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木遠亭早已淚流滿麵。
男兒膝下有黃金。
但木遠亭卻已無力跪倒。
他雙目圓睜，死死咬著牙，用力之大，一道血線已經從嘴角流下！
然而他隻能隔著幻影牆，看著那四個同生共死過的兄弟勾肩搭背，仿佛奔赴戰場一般走入了死之門！
黑色漩渦無情的吞噬了勇敢者的身影。
隻留給了被拯救的人活下去的資格，和無盡的悲傷！
木遠亭靠坐在幻影牆邊，無言。
鳳無邪走過去，卻不知該如何勸慰。
“木師兄，節哀。”她最終開口道：“你要背負著他們的期望，好好活著，才是不辜負為你犧牲的人。”
“……尊主，我明白。”木遠亭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臉：“尊主，答應我不要放過那個幕後之人！”
鳳無邪眼中劃過一道冷意，她心中早已殺意滿盈：“放心，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木遠亭點了點頭，無力地閉目。
鳳無邪知道此時更應該讓他自己靜一靜。
她轉身離開，回到了原處。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眼看又接近了一日過去的時間。
木遠亭之後，便再沒有人自願犧牲。
不鳴蟬剩下的兩個被選中之人依然平靜。
其他的那四個人卻早已麵如土色，雙目緊閉，渾身顫抖。
終於，沙漏再一次流盡。
因為已經有十六個人自願犧牲，這一次便是有二十四個人在眾人注視之下被陰影吞噬覆蓋！
再一次目睹這般慘景，仍是讓鳳無邪心中切齒！
她伸手按住胸口。
那裏，鴉殺的羽毛正微微顫動著。
鳳無邪將那片黑色的羽毛拿在手上，隻覺一股冰冷的氣息在上麵緩緩流轉！
那種感覺，她曾經在鴉殺身上體會過！
那是純粹的死亡，萬物終結的意境！
“鴉殺……”鳳無邪忍不住輕輕摩挲著羽毛：“你到底要我做什麽，就不能多給我一些信息麽……”
然而這一次，鴉羽似乎並沒有恢複足以寫字的力量。
“也許是你之前收集的那些邪力，隻能支持它做到這一步了。”帝千邪淡淡說道。
“有可能。”鳳無邪微微頷首。
就在二人說話之時，沙漏也再一次流完。
反轉之間，十道金光飛出。
已是第三日！
鳳無邪的眼神瞬間變得一片徹骨的冰寒！
“混蛋……竟然敢……”她的聲音極為低沉沙啞。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一個方向。
那裏，是鳳家人所在的位置。
鳳家之人，竟是被整整七枚生之鑰選中！
七枚生之鑰。
那就是需要二十八個人犧牲！
這個數字，幾乎是永夜之中一半還活著的鳳家人了！
鳳無邪原本被鴉殺羽毛有了反應所帶來的一絲安慰早已消失殆盡。
不！
絕不能這樣！
鳳家的血脈，絕不能在這種地方受到這麽大損失！
等等……血？
鳳無邪突然想到了什麽。
之前鴉殺的羽毛寫出了一個“血”字。
她將羽毛舉到眼前，仔細觀察。
幹幹淨淨，沒有絲毫血跡。
但鳳無邪分明記得，上麵沾染過自己的鮮血！
血……
血祭……
她腦中思緒急轉，突然想到了曾經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內容！
鳳無邪轉身，走到了一處空曠之地。
“無邪，你要做什麽？”帝千邪岩看她離開，出言問道。
自己這個女人，可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有個猜測，想要證實一下。”鳳無邪回頭雲淡風輕地回答道。
她沒有詳細解釋，不然的話，帝千邪是肯定會阻止她的。
因為，她要——
以自身之血，進行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