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神的理想
“可是，藥師們為何要這麽做？”鳳無邪不明白。
納魂複活，用藥師來獻祭，這對藥師聯合會一點好處都沒有，每一任藥會會長這樣做的目的呢？
帝千邪看著她疑惑的樣子，平靜地加了一句：
“那些藥會會長是在繼承了夢墟鼎之後，才開始對周圍山川林木進行改造的。而且，帝靈教的記載中，藥師聯合會是在得到了夢墟鼎後才將總部定在了天之涯。”
鳳無邪瞬間反應過來：“你們是說……夢墟鼎不僅是夢墟界的入口，還能影響他們思想？”
“準確地說，是夢墟界之主借助夢墟鼎影響了他們。”寂雪更正了一下：“他們被騙了。”
“嗬……這樣看來，藥師聯合會從數千年前開始，就被那個夢墟界之主暗中操控了。”帝千邪冷笑了一下，透著說不出的嘲諷。
鳳無邪隻覺一股涼意自心頭升起。
數千年前，藥師聯合會選擇了天之涯作為總部。
幾千年時間，一代代會長一步一步，將天之涯的山河地貌改造成了降神陣！
千年後，降神陣構建完成，天之涯也已經聚集了世間最精銳的一批藥師。
這一步一步，簡直完全是為了複活納魂而進行的準備！
她看向帝千邪。
兩人的目光相遇，都看出了對方心中所想。
“納魂……就是夢墟界之主？”
所以，納魂一萬年前，被瑤晞和鴉殺聯手打碎了身軀，可他的靈魂之力，卻一直都在夢墟界之中！
問出此話之後，兩人又同時將臉轉向寂雪。
寂雪聽到這個名字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納魂？這似乎是個上古邪神的名字？”
雪龍麟一族傳承久遠，所以保留著一些對納魂的記載。
鳳無邪將情況簡單的跟他講述了一遍，寂雪聽完陷入了沉思。
“如果納魂真的是夢墟界之主，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可以解釋了。”
他忽地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神情。
鳳無邪與帝千邪看著寂雪，等待著他的下文。
而寂雪站起身，走到窗邊，再次將目光投向天際的夢魂河：
“夢墟境本質上是一個死者魂魄聚集的世界，這個世界的靈魂越多，就代表著現實世界死者越多。”
夢魂河下，魂光點點，代替了星光月色，讓此境看起來美輪美奐，可寂雪的身影卻似乎總帶著一抹寂寞。
“我第一次見到夢墟境之主時，他就像個神明一樣，對我說，他在打造一個夢境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世人可以——死而複生，生而永生。”
聽到寂雪的話，鳳無邪不禁想到——
死而複生，生而永生，這不正是聖門所流傳出來的那句信仰嗎？
寂雪回過頭來，向帝千邪與鳳無邪一笑：
“夢墟境之主的身軀已經消亡，但靈魂不滅，上古時期，他就創造了這裏，在他死後的一萬年來，他依然在努力維持這個世界。所以我才說，他是一個偏執的瘋子。”
寂雪的話，倒是讓鳳無邪心中微微震撼到了。
她曾去過上古時期，見過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那個邪神。
在她看來，納魂將世人視作螻蟻，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滅世。
他甚至已經快要做到了！
可現在，她卻發現……
納魂居然在維持著這樣一個龐大的世界！
鳳無邪不禁感歎：“他的力量竟然這麽強，就算摧毀了他的身軀，也無法動搖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夢墟境。”
“還是有影響的——”
寂雪解釋道：
“就算是神，力量隻出不進，也終究會有耗盡的那一天。何況，夢墟境如此之大，納魂已經消耗了一萬年，所以，他自己也常常陷入沉眠之中，或許也是因為這個，他為了達成理想，就必須複活，重新擁有身軀，擁有力量。”
而為了獲得力量，為了擴大夢墟境，納魂就會殺更多的人！
直到有一日，無人可殺了，那麽外麵的世界就不存在了，而夢墟境，無限擴大，就成了唯一。
寂雪伸出手指向了那些如同繁星一般不計其數的魂光：
“你們看，那些死去的人化為靈魂停滯在這裏，永遠在夢境中輪回。這豈不就是——死而複生，生而永生？納魂的承諾，和他期望的世界，都在這裏了。”
“若真是如此，那聖門那幫人恐怕要失望了。”帝千邪語氣中不無嘲諷。
鳳無邪也感覺到了可笑。
聖門中人大部分都是貪圖永生的力量，想要永遠活在世上享受榮華富貴。
但他們怕是沒想到，等待他們的隻是一個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
而那些期望著讓自己的親人死而複生的，也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因為他們親人的靈魂，很可能早已經成為了夢墟界中的一點魂光！
兩個人相視無言，倍感荒謬。
“也不知道，它還保留著多少力量？”
“即使他還有力量，也是所剩無幾了，否則哪還會有這家夥什麽事。”帝千邪說著，指了指寂雪。
而寂雪神色絲毫沒有不安，隻是輕輕笑了笑：“看來，帝大教主，你猜到了？”
帝千邪一臉淡然：
“以納魂的行事作風，若不是情勢所迫，又怎麽會在自己精心打造的世界中留下你這樣一個變數。”
寂雪微微歎了口氣：“我與他，給取所需而已。”
“你之前說過與夢墟界之主做了個交易。”
鳳無邪想起這件事：
“到現在為止你沒有提過宗王和念念，那個交易與他們有關吧。”
寂雪點了點頭，語氣一片平靜：
“他看中了我的靈魂，在我的靈魂之上刻了印記，並讓我為它管理夢墟界，我為了讓他放過我的族人，使雪龍麟們能夠離開此地，進入輪回，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鳳無邪看著眼前雲淡風輕地男子，心中卻是歎息。
這名雪龍麟一族的少主，雖然時不時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卻從未辜負過他人。
如今，為了自己的族人，他更是甘心被困在這個死亡世界。
寂雪感覺到她的目光，隻是笑了笑。
他心裏從來無悔。
“夢墟界之主之所以跟我做這個交易，就是因為他的力量長久維持這個世界，導致他經常被迫陷入沉眠。”
寂雪寬慰了鳳無邪一番：
“所以你看，我這兩千多年以來，暗中救下了數不清的魂魄，不是也從未被他發覺嗎？”
鳳無邪聽了，不禁心疼眼前這位殿下。
他曾銀甲加身，為忠義而戰，那樣的英姿，讓她一輩子都不敢忘記。
而今，他卻被逼無奈，活在黑暗的夾縫之中……
好在，他初心未變，身在地獄，心向光明。
鳳無邪意識到——
納魂一旦複活，就會重新擁有那近乎無限的力量。
到時候，外界恐怕天塌地陷，生靈塗炭！
那樣的人間地獄，令人難以想象！
“寂雪……你……”鳳無邪想說讓他盡快把自己和帝千邪送出去。
但隨即想到這樣一來，眼前的男子就會再一次隻能孤身一人被困在這裏。
而下一次，她什麽時候能進來，甚至還能不能進來，都是未知之數。
寂雪卻是一下就明白了鳳無邪的顧慮。
雖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最終還是不會留下，他眼中依然閃過了一抹溫柔之色：
“你們不必顧慮我，在這裏我可並不是一個人。”
那些被他救下的魂魄都會與他相伴。
鳳無邪沉默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綁不上什麽，也隻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們若是想要離開，該如何做？”
然而。
就在這時——
忽聽天際傳來一個縹緲而浩瀚的神音，令人聞之而心驚膽戰：
“嗬，螻蟻們，入了我的世界，竟然妄想走出去嗎？”
眾人聞聲，齊齊向外望去！
納魂？
他……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