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二師兄
正當我被老頭已經去世的消息驚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陷入老頭過世的悲傷中，道場門口傳來一聲大喝：“你居然還敢回來？”
我循聲望去，是二師兄也出來了，到底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兩個師兄都這樣問我，難道我不該回來了嗎？是不是怪我沒能及時把鬼魂抓回來，讓老頭無法延壽呢？
想著，正要找二師兄說清楚。不料二師兄卻先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瞪著我。
“二師兄！別這樣……”三師兄想攔著二師兄，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動。
跟著我被二師兄用力摔到地上，隻聽他罵道：“你這個敗類，枉師傅對你那麽好！”
我心裏委屈之餘冒起一陣火來，怎麽還動起手來了？事情沒辦好，那是我也不想的啊，他們有一個三世冤魂，一個幾十年道行的老道士，還有幾百個鬼，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從那裏把鬼魂抓回來。我自己能回來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罵我是敗類？
我越想越氣，站起來正要還手。忽然想到黃老頭叫我凡事要小心，不要衝動，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像是能預知到我現在的狀況一般，我不禁一愣。
他是怎麽能知道的？不可能真有什麽預知能力吧，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他們的陰謀？
“兄弟們快出開！”二師兄又一把抓住我，朝道場裏大喊：“叛徒回來了！”
叛徒？我心中大駭，看來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這倒使我想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我由著跑出來的師兄們把我擒住，雙手反剪，推推搡搡把我弄進道場。道場裏堆滿些沒擺好的紙人紙馬，中間留出一塊小空地，看來是師兄們正準備把老頭的遺體搬下來，布置道場，要給師傅做法事。
跟著我看到了李牧，他真的已經回來了，這時正從樓上慢慢走下來，身長穿的是老頭傳下來的那件道袍。他繃著臉盯著我，可能是想裝出嚴肅的模樣，其實誰看了都像一臉冷酷。
“你還真的回來了？”李牧見到我有點詫異，走到我跟前，問道。
我被其他師兄一按肩膀，不由得跪了下去。抬頭看著李牧不聲言，在搞清楚什麽回事之前，我已做好不出聲的打算。
李牧被我看得有些心虛，開口說道：“我問你！昨晚你去哪裏了？”
我頓時心涼了一半，這回不做聲是肯定不行的了，“大師兄怎麽這樣問？明明是你昨晚叫我一起去吳家村去的……”
“胡說！”李牧這反應有點快了吧，我才剛剛說出口，他便大喝：“我昨晚一步都沒離開這裏。”
李牧這話像是在心裏早就準備好了，我心裏了然，原來昨晚他是故意把我扔在村口，自己先溜回來了，他這是要把我往死地裏推。
我心裏全部涼了，我知道這個大師兄平時不怎麽喜歡我，但何至於此？完全不顧同門之義，居然想要我死在吳家村。
“大師兄！你這是……就算你不待見我，難道連師傅的命也不想救麽？虧我還自己跑進村去抓鬼魂……”
“你自己進了村裏抓鬼魂……幹嘛？”李牧聽說我自己跑了進村，有點吃驚，但隨即又平靜下來，喝道：“師傅駕鶴在即，你卻偷偷溜出去幹些苟且的事，居然還敢說要救師傅的命？”
“是你說要抓鬼魂練魂晶，給師傅延壽續命的……”
“哼哼！”李牧又是沒等我說完便冷笑道：“你說大話也不過一過腦袋？我學了快三十年的道，還沒聽說過魂晶能延壽續命的，再說我昨晚有沒有出去過，你可以問一問你其他師兄們。”
見到其他師兄都點點頭。我心叫苦，黃老頭說的是真的，根本沒有煉魂延壽的事。我這次是被李牧當傻子給騙了，搞得連老頭最後一麵都沒能見上。心裏雖然大火，但這事再跟他糾纏肯定也難說清楚，便不再聲言，盯著他不說話。不就是晚上出去一趟嗎？看他還能玩出個什麽花招來。
“無話可說了？”李牧見我不說話，得意地笑道：“東西在哪裏？”
“什麽東西？”我問道。
“少裝蒜！”李牧這回像是真的生氣了：“師傅的照骨鏡和燃魂香！我們找遍了道場都沒找到！不是你昨晚偷走了還能去哪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這是老頭說了要傳給我的，李牧想搶回去嗎？其他師兄們難道不知道老頭把這兩樣東西留給我了？
不能交給他！好在我剛才下車的時候把它們放回了車子座位底下。
想罷我試著說：“我怎麽可會知道在哪裏？反正不在我這裏，昨晚我有沒有偷你還不知道嗎？”
看到李牧神色果然有些猶豫，也難怪，昨晚出門時他是親眼見到我沒拿東西的。看來他也不確定那兩件寶物是在我這裏。
李牧想了想：“哼，看來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會說實話的了。先把他關起來！”
“為什麽要把我關起來？放開我！”我趕緊掙紮，讓你們把我關到黑燈瞎火的地方來那麽一刀，那我還不小命休矣？
師兄們卻不理我如何喊叫，硬是把我往地下室拽，眼看就要被拉進去。我心裏一急，怪力頓生，用力一甩手，輕易便把他們甩到地上。我趁機跑出道場門口，回頭看了看漠然的李牧，看了看愣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師兄們，還有站在一旁，沒動手也沒出聲的三師兄，最後看看老頭的房間。悲上心頭，嗚咽一聲便離去了。
在城裏遊蕩了幾天，餓了買饅頭啃，困了在街邊找個地方隨便一躺。即便是這樣，我身上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我想過回鄉下，但爸媽哥哥死了，四舅鐵鍬死了，房子也燒了，也是連個說話的人，落腳地地方也沒有，便不再去想。
但留在城裏，唉……今後何去何從？除了種田，我什麽都不會，道術也隻學了個吊子，以後又該以什麽謀生呢？老頭不在了，道場不能回了，我就像失去了主心骨般，連未來的方向都看不清。越想越是灰心喪氣，還很不如下去陪師傅好了。
記住留得青山在才是最要緊的……
此時我竟然又想起了黃老頭說的話，心裏苦笑，他連我現在的模樣都能預知？想到這裏，我心裏一動，答應別人的事還沒做呢。
當天夜裏，我悄悄回到道場門口，從李牧的車子裏拿出師傅留給我的照骨鏡和燃魂香，便往吳家村走去。
再次來到吳家村村口的那片小樹林，時間已是下午。天還沒黑，我想進去也是見不到他們，便坐到那塊爛木牌旁邊，等著天黑。
我已是第四次來這裏，想起前三次都是膽戰心驚的，不禁覺得好笑。現在看來了，這地方還沒有人間恐怖。至少，這裏的鬼想吃你便說要吃你，不會像人一樣，帶上一副滿臉笑容的麵具，然後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你還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正百無聊賴地胡思亂想，忽見不遠處有個女孩沿著馬路走來，居然是白綾。
“你怎麽在這裏？”我和白綾幾乎同時說，也都同時愣住了，她想不到我這個時候會在這裏，我也想不明白她怎麽大白天就能出來。
然後我們相視一笑。我看著她那甜甜的笑，這幾天的抑鬱與悲憤一掃而空。
“我師傅走了。”我來時本有好多話想跟她說，此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嗯，我知道，他跟黃道長說過大限的時間。請小道長節哀順變。”
“謝謝……”
“小道長怎麽不在到場了守靈，來這裏幹什麽？”
我本以為她和黃老頭什麽都知道，聽她這樣問反覺得奇怪，於是反問道：“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白綾想了想，說道：“你是指李牧的事嗎？那個我們是知道的，有次李牧經過這裏，紅絹把他抓住了……”
“嗯，他也提起過。”我回憶了下，說道：“他說後來他進村了，看到裏麵一整個村子都是鬼便想走，然後他跟你們村長，嗬嗬，想必他是指紅絹，大戰一場，才得脫身。”
白綾笑道：“小道長你是個善良的人，太容易相信別人了。他沒有進過村，也沒有跟紅絹大戰，他當日一看見紅絹就腿軟了，紅絹要殺他，他便求紅絹放他一馬，條件是找個陰陽人來給紅絹吃。那天我說的那些話，是因為我知道李牧跟紅絹的交易，以為他是怕紅絹找他晦氣，把你騙來給紅絹吃呢。”
“哈哈，原來從那時開始就讓他給賣了。”我拍拍額頭苦笑，難怪就在李牧失蹤的那晚，紅絹就來道場找我了，然後第二天鬼嬰又來引我出去，而第三天更是李牧直接把我送到這村口。
“而黃道長那天那樣說，是因為你的師傅說過你們門派會有一劫，你們師兄弟將會反目，然後分～裂。黃道長擔心你與李牧會打起來，所以才叫你小心忍耐，順其自然。”白綾說道：“而其他的事，我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