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攤牌
夜離殤轉過身來，眸色沉沉的看著皇帝，淡聲說：“父皇以為，兒臣隻是大膽麽？天下人都已經承認的事實，為何到了父皇這裏，就變成了兒臣膽大妄為的忤逆，父皇在心裏給兒臣判了罪，即便兒臣在這件事裏有多無辜，最後也是那個該死的殘殺兄弟還想迫害父皇的禽獸，是這樣的麽？”
夜離殤字字誅心的看著皇帝，現在對他而言，與皇帝攤牌，其實才是最好的事情。
皇帝也沒想到，夜離殤居然會直接指責他，兩人之間那一絲搖搖欲墜的平衡，就此打破！
“既然你已將事情說到這個地步，這裏又沒有其他的人，不如我們父子二人便將這件事解決了吧？”皇帝也累了，對這個孩子的愧疚與恐懼，折磨了他這麽多年，他真的累了。
夜離殤冷冷的看著皇帝，沒有接話。
皇帝說：“隻要你答應從此不再提起莫家的事情，朕便不會再為難於你，找個適當的時機，朕給你一處豐饒好管理的封地，你自己帶著你的妻子兒女去你的封地過日子去，如何？”
原本夜離殤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皇帝說起這個事情，按理說也算是求仁得仁，可不知為何，這話真的從皇帝口裏說出來，夜離殤便覺得自己愧對母親，愧對莫家人。
愧對江嬤嬤，愧對他自己的心！
他冷冷的看著皇帝，涼聲質問，”那父皇以為，天下人又當如何去看待你，又如何看待我？“
“我不管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反正這件事是你唯一的生機！”皇帝終於下了決心，要逼夜離殤。
夜離殤冷笑，“我從未見聽過這樣好笑的理由，不過父皇您也是真的聰明，兒臣今日若是以這個理由從這裏出去，日後就算是賣了整個莫家求活，那日後就算兒臣還想翻案，也會有人以我貪生怕死的舊事來責問兒臣……父皇，不都說天下父母心麽，為何您的心，這麽硬？”
夜離殤的問話，讓皇帝一下子就變了臉色，他淡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這個他曾經那麽喜歡，又那麽防備的兒子，夜離殤這句話問得多好啊？
皇帝看著他說：“父皇不是心腸硬，而是你我都生在帝王家，你該知道，作為天子，父皇為難的地方多了去了？”
“是啊，作為天子，父皇確實要權衡的東西很多，那父皇不如幹脆殺了兒臣吧，就是現在，父皇殺了兒臣，並昭告天下，說兒臣舉劍刺殺父皇，被父皇擊斃了！”夜離殤如此孤注一擲的說。
皇帝冷冷的看著夜離殤質問，“你是篤定朕不敢對你下手了是麽？”
“父皇敢的，我知道！”夜離殤冷冷的看著皇帝，那睥睨天下的氣質，讓皇帝自慚形穢。
他的兒子，已經長成了帝王的姿態！
他真的能殺了他麽？
皇帝捫心自問，這個孩子真的到了必須要死的地步了麽？
恍然間，他好似又看見的夜離殤生母，那個總是溫情脈脈的女子，她就那麽溫柔的看著自己，從來不已任何其他的事情與他爭執，就算他改立皇後，她也不曾有半句怨言。
皇帝殺了她的全家，若是再殺了她的孩子，那他日黃泉再見，她會原諒自己麽？
她不會的！
皇帝冷冷的看著夜離殤說：“你該慶幸，為了你母親，朕不會殺你，但是今日之事一旦查實，你還是得死，那時候你隻會死於國法家規，而不是朕的私怨。”
“但是所謂的國法家規，隻是父皇的一念之間吧？父皇若是想讓兒臣死，兒臣隻怕逃不過所謂的證據……父皇何不痛快一點，就想殺我母親那樣，痛快的殺了兒臣呢？”夜離殤就跟瘋了一樣不停的刺激皇帝。
盛怒之下的皇帝，卻還是無法開口讓人殺了夜離殤，也甚至有些憂傷的看著夜離殤說：“孩子，你為何執意要苦苦相逼呢？”
“一直逼我的，是父皇！”夜離殤冷靜的說完，便走了出去。
門外，禦林軍已經嚴陣以待，要將夜離殤關入大理寺。
“哀家還沒死呢？”就在這時，皇太後來了，她一身素衣，大義凜然的站在中宮門口，用幽冷的眼神看著站在大殿上的皇帝。
皇帝看著來勢洶洶的太後，一咬牙，冷聲說：“來人，太後年邁體弱，將她送回萬壽宮，從此後萬壽宮不許接待任何皇子公主的到訪！”
他這是要變相軟禁自己的母親了麽？
夜離殤幽冷的看著皇帝，厲聲說：“父皇，您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來人，難道朕的話都不中聽了麽？”皇帝見沒人敢動太後，厲聲吼道。
太後冷笑，她看著皇帝，淡聲說：“兒啊，兒子啊，母親從來不願與你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可最後你還是走出這一步了，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太後連著說了幾句後，淡淡的看著禦林軍一幹人等，朗聲道：“哀家有先皇遺詔在手，哀家要求明日朝臣麵見，為保哀家太平，哀家要求三皇子殿下隨行，他若敢逃，哀家便自刎謝罪，他若無罪，哀家便要徹底清洗這朝堂。”
“是！”禦林軍雖然聽皇帝的，但是他們更聽先皇遺詔。
皇帝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母親竟然握著先皇遺詔，這件事他從未聽聞過，不過這一瞬間，皇帝慌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太後被夜離殤等人簇擁著回到萬壽宮，叫來暗衛，冷聲說：“今夜萬壽宮不許留下活口！”
“……是！”那暗衛驚心之餘，卻隻能照做！
另一邊，文藝等人從暗道出來後，文藝便馬不停蹄的帶著孩子去了天上人間，同時她也天上人間的人去召集香外有香，還有超讚零食鋪子，將所有能用的資金都給她送了過來，她們就守在暗道入口，隨時準備離開！
一個時辰後。
皇帝來到清河郡王府上。
清河郡王似乎沒料到皇帝會過來，他給皇帝行禮之後，便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皇帝發話。
皇帝看了清河郡王一眼，柔聲說：“青河，這些年皇叔待你如何？”
“陛下待清河視同親生，清河無以為報！”清河郡王雖然不懂皇帝為何要有此一問，但是既然他說了，那清河郡王自然也要表態。
“如今，皇叔遭遇了此生最大的困難，清河可願幫皇叔一把？”皇帝問。
清河的眸子閃了閃，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量的片刻後方才開口說：“陛下，清河素來閑散，隻怕會辜負了陛下的厚望！”
“不會的，朕想讓你幫朕做的事情，你一定能做到，當初設計除掉袁國舅，朕知道你也付出了不少的心力！”皇帝的表情十分無奈，或許現在的他，真的已經沒有人可以依仗了。
清河郡王跪在皇帝麵前，淡聲說：“那陛下可以讓清河試試看，但是清河不能保證一定做得好！”
“好好好！”皇帝拍了拍清河郡王的肩膀，柔聲說：“今夜夜離殤那個逆子司徒謀反，他已然挾持了你的皇祖母，朕如今手邊沒可信任的人，便隻能找你去巡防營調集人馬，一定要將夜離殤擊斃在萬壽宮！”
“擊斃三皇子殿下？”清河郡王驚訝萬分的看著皇帝，若不是這是皇帝，他會以為他說了一個笑話。
皇帝點頭，“對，必須擊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誅殺！”
清河思量了片刻後點頭說：“清河……自當盡力！”
“好好哈，事成之後，朕賜你高官厚祿，讓你再次入仕！”皇帝許諾清河郡王。
清河郡王慘然一笑，“父親遺誌，清河不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