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那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你就不怕我照顧幾天,將人照顧回我的懷裏?”陸齊銘冷嗤一聲,眼底翻騰著異樣的波瀾。
電話那頭沉默了。
他怕,怎麽不怕……
“不怕。”
他怕夏之意再回到陸齊銘的懷裏,可他卻更怕此時的夏之意感覺到孤單,更何況此時她發燒了,他舍不得拿她的身體做賭注:“陸齊銘,我相信之意的人格。”
“別忘了,你已經結婚了。”
所以你和夏之意,已經永遠沒有可能了。
一個已婚的老男人,已經沒有資格去追求純潔的夏之意了。
猛地掛斷電話,再也忍不住的猛地將手機摔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撞擊的悶響。
男人一把將夏之意從床上橫抱起來,三下五除二的將被子鋪在她的身下,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了下去。
然後轉身大步的走到門邊打開門,對著外麵的兩根門柱吩咐道:“她發燒了,馬上會有醫生過來,我先下樓再去要一床被子來。”
說著,也不管身後的兩個門柱是什麽樣的表情,徑直的虛掩著門,往樓下走去。
而被留在原地的兩個人,則是麵麵相覷,不由得有些為難。
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們也看在眼裏,平日裏素來敬重的首長沒想到私底下這麽藏汙納垢,竟然要將女兒的心髒換給兒子,現在又有醫生要過來,不由得,兩個人臉上都有一絲的沉重。
“等會兒治療的時候你進去跟著。”對視片刻,終於兩個人做了決定。
而被吩咐的那個人一臉肅穆的沉著點頭。
邵將吩咐他們守護裏麵的女人,他們拚死都會完成任務,這是他們屬於軍人的承諾。
陸齊銘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客房服務人員,他剛剛已經昏頭了竟然忘記了世界上還有電話服務這件事,他傻傻的走到樓下,要求多拿兩套被子到頂樓的時候,那群服務員的眼神都快將他淩遲了。
他抱起床上嬌小的女人,任由客房服務將床上的被子重新換了一遍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回了被褥裏。
夏之意緊閉著一雙眼睛,手指緊緊的握著,迷迷糊糊間似乎在做噩夢,額頭大顆大顆的汗滴往下落著,不過一會兒,床單又漸漸的有了些許的濕意,他蹙著眉頭,心裏的怒意怎麽也找不到發泄的渠道:“之意,醒醒,別睡了,等會兒醫生就來了。”
夏之意已經沒有意識了。
她此時的腦海中來回閃爍著這些年的畫麵,有田慕嶺的瘋狂,還有她和陸齊銘的相互取暖,也有邵瞿的強勢,田慕宸的虛榮,夏雋的冷血,一幕幕的宛如電影在眼前閃爍著。
陸齊銘心中疼極了,卻不知該為她做些什麽能夠減輕她的痛苦。
仿佛極度的缺乏安全感,她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雙手不停的在半空中劃著,直到他的手輕輕的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她才疏散了眉間的皺褶,恢複了慣來的平和。
男人一言不發,就這麽趴在床邊,緊緊的看著那張素白精致的小臉。
夏之意的美麗是毋庸置疑的,蘇薔雖然也美麗,卻帶著無法忽視的柔弱感,這也是當年為什麽他放不開她的原因,可是夏之意的美麗確實咄咄逼人的,哪怕她的性格清冷平淡,打扮也十分的素雅,可也掩飾不住那與生俱來的妍麗,那是一種從內而外散發的美豔。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門口傳來喧嘩的聲音。
門虛掩著一直沒有關緊,所以很快,他的助理身後跟著兩個穿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清雋的男人手中還帶著一個大大的出診箱,而他身邊站著的那個,儼然就是門外的兩個門柱中間的一個。
他鬆開手,從床上站起來,麵無表情的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服。
在幾人探究的目光中,淡然的朝著醫生點點頭:“麻煩你了,她還在發燒,身上出了很多虛汗。”
成軍醫點點頭,也不多寒暄,徑直走到床邊,打開出診箱,拿出溫度計開始測量體溫,然後拿出針開始為她先補充一點體液,床單已經濕了,顯然這個汗的量出的太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飛逝著,很快,成軍醫將溫度計取了出來:“39.2度,這個溫度有點高了。”
“驚嚇過度,還著了涼。”成軍醫的聲音不冷不熱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嚴肅,手指輕柔的在女人的手臂上的幾個穴位按壓著,一邊吩咐道:“小李,到樓下要點冰塊回來。”
“好的,成軍醫。”門柱之一小李立刻筆挺著身軀敬了個禮,轉身便直接出了門。
陸齊銘臉色暗了暗,目光考量的落到成軍醫的身上,他沒想到這個醫生竟然認識門口的門柱,看起來似乎還認識夏之意,竟然知道夏之意是因為驚嚇過度。
成軍醫絲毫不懼怕陸齊銘的打量,笑話,當他這麽多年在邵瞿的手下是鬧著玩的麽?
麵對邵瞿那張喜怒無常根本看不出真實性格的臉,他都能開的下去玩笑,他陸齊銘不過政壇小菜鳥,在他麵前算個毛線。
傲嬌的冷哼一聲,手下卻是不緊不慢的繼續揉捏著。
而陸齊銘則是蹙著好看的劍眉,死死的盯著那素白胳膊上正在不停按捏的爪子,心底隱隱的有一種將他拍下去的衝動。
成軍醫冷笑一聲,扯了扯唇,眼底劃過一絲不屑:“陸書記,我好歹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摳下來。”
陸齊銘的目光猛地鎖定床邊男人的後腦,腦海中卻如煙花炸響一般,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他就說這個男人剛進來的時候他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當初他中了烈性的春、藥,不就是這個男人給他配的解藥麽?
意識到這麽一個過去,陸齊銘的臉色更加的黑暗了起來。
眼眸深暗了下去,深呼吸平複著心底的騷動,不願意去看那刺眼的一幕,轉身走到窗戶邊,看向窗外的天空,正午的天空看起來一點都不晴朗,反而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厚重感。
此時冷靜下來的陸齊銘則是開始思考今天自己的動作的意義了。
接到夏芸的電話的時候,他承認自己是慶幸的,無論電話那頭的夏芸是怎樣的幸災樂禍和不可一世,他都由衷的感謝她通知自己這件事,他結束了會議,急急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才得知夏之意已經被人帶走了。
那一瞬間的心慌,他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
重逢後的每一次回憶都讓他心情無比的焦灼。
成軍醫對陸齊銘是有些看不上眼的,再一想想自己那個溫水煮青蛙,結果青蛙跳槽了這麽多年還沒能拖回自己鍋子裏的老大時,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陸齊銘帥是帥,邵瞿長得也人魔狗樣的,而且還有男人味。
陸齊銘是市委書記,邵瞿還是天龍營少將呢,整體來說,陸齊銘的官職在邵瞿麵前就是螞蟻撼樹。
陸齊銘性格清冷,氣質矜貴,邵瞿卻是男人最向往的霸氣十足,女人怎麽滴也該喜歡有安全感的吧。
所以說,這麽多年自家老大到底是怎麽輸給這個小白臉的呀。
大約是藥水有了效果,不多時,夏之意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成軍醫那張清雋的俊顏,眸底不由得晃了晃神,再仔細看去,才看見她身後不遠處,正灼灼看著自己的陸齊銘。
“我這是怎麽了……”嗓音比剛剛竟然更加的沙啞了。
成軍醫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顯然已經開始慢慢往下降了:“你發燒了,早上明明還沒事。”
嬌美的臉蛋上染上一絲羞澀,眼底滿是不好意思:“大約是剛剛泡澡的時候溫度不夠吧。”算是解釋了為什麽會著涼這件事。
“你別說話了,先喝口水吧,再這麽下去,老大回來要把我骨頭拆了。”成軍醫嘴上說著責怪的話,手下卻是溫柔的將水杯遞到她嘴邊,看她喝完了水,這才拿了剛剛疊起來的被子塞到她背後,讓她靠坐著:“我下午休息,就在這裏照顧你了。”
說著目光還意有所指的掃向身後的某人:“老大的命令,我不敢不聽,所以你還是擔待著吧。”
夏之意也知道邵瞿的霸道性格肯定給成軍醫下了死命令,所以也不反駁,因為他也不會聽自己的話,這才將目光轉到陸齊銘的身上,已然清醒的目光,已然沒有了之前的脆弱:“謝謝你今天來看我,但是我不會回夏家的。”
她以為他是過來將她帶回夏家的。
陸齊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來意。
便也悶不吭聲的承認了這樣的說法,總不能,他直白的說自己放不下她,所以結束了會議急忙忙的趕過來。
他想這樣說,卻沒有資格這樣說。
正如邵瞿所說的,他已經結婚了,在解決這段婚姻之前,他已然沒有了追求的資格。
否則那不僅僅是在侮辱夏之意。
也是在侮辱他自己。
“你回去吧。”夏之意的聲音因為剛剛水的滋潤,已然恢複了不少,至少不像剛剛那樣破敗的聲音了,還帶著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