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一步,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紀庚辰一腳踏了出去——
“快停下!紀師弟!”
眾人身後忽然傳來了高喝聲。
道士們納悶地回過頭去,三祖山中有誰不知道齊禮隻有紀庚辰這麽一個徒弟?
究竟是誰會喊紀庚辰師弟?
這人又為何敢公然擾亂刑場?
但他們看清來人之後,這一切似乎又變得無比合理。
紀庚辰也已轉過身來,他看著來人疑惑道:“趙易?”
趙易自空中輕輕一蕩,便已飄身至紀庚辰的麵前。
他眉頭緊鎖地看著紀庚辰,突然“鏘”地一聲拔出劍來。
劍光一閃,方才還束縛著紀庚辰的鐐銬就已被利劍斬斷,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三位執事見狀,驚訝道:“趙易,你這是?”
趙易躬身道:“執事們莫怪,紀師弟的事我方才向風雷堂稟告過了,隻因救人心切,所以我才先一步趕來,風雷堂另派的執事就在我後麵,他會向三位解釋清情況的。”
話音剛落,果然就有一位穿著黑色道袍的執事匆匆趕來。
這位執事對著趙易點了點頭,便走到了三位執事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中間的執事驚訝道:“這些竟是掌教的意思?”
趙易笑道:“正是。”
周圍的道士們竊竊私語起來,他們雖不知道此事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但依照執事們的反應來看紀庚辰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似乎隻是在執行掌教安排的機密任務。
掌教很少會越過風雷堂直接向道士們下派任務,此事如果是其他道士所言,那風雷堂必然不會相信。
可眼下說出這番話的人偏偏是趙易。
趙易的話風雷堂怎會不信?
掌教弟子怎麽可能是個隨口胡言的人?
左邊的執事對紀庚辰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早些將事情說明?”
紀庚辰含糊道:“我……”
趙易笑道:“此事是我處理得不好,近幾個月我一直在掌教閉關之處為其護法,等我收到紀師弟被關押的消息趕來時,卻已有些晚了。當日掌教安排下這些事的時候特意叮囑過紀師弟,叫他不要與任何人提起,紀師弟隻是怕消息走漏,故而才認下了這些罪責。”
右邊的執事道:“掌教為何會私下給紀庚辰派下任務?”
趙易解釋道:“紀師弟拜師的事已得了風雷堂的批準,對掌教來說紀師弟已與我一般,是他門下的弟子,派下些任務應當也是常理。”
執事們點了點頭,紀庚辰拜師掌教的事早就過了風雷堂這一關,就連有關紀庚辰的各種記錄也都已寫明他現已拜入掌教門下,如此一來掌教想要調用他,自然用不著與風雷堂商議。
三位執事終於站起身來,離開了斷劍崖。
陳道長看了紀庚辰一眼,忽地揮袖對眾人道:“還沒看夠熱鬧嗎?你們都閑得沒事做?”
圍觀的道士急忙散去,不一會兒這熱鬧的斷劍崖就已沒了人。
紀庚辰見狀笑道:“陳道長不愧是出了名的苛刻,隨意一句話就能將他們嚇成這樣。”
陳道長皺了皺眉頭,忽地甩手向著紀庚辰丟出一物,此物出手他竟一言不發地抬足走了。
紀庚辰伸手接過來物,定睛看去,這事物正是他的《辨妖錄》。
他抬頭看向陳道長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此時的無言有些暖心。
趙易看著愣神的紀庚辰,問道:“紀師弟眼下想做什麽?”
紀庚辰將書稿揣好,笑道:“當然是大吃一頓!”
趙易意味深長地笑道:“真的?”
紀庚辰點頭道:“當然!”
趙易從懷中掏出些許銀兩,笑道:“既然你想好好吃上一頓,那這頓飯就算師兄請你的。”
他抓起紀庚辰的手,將銀兩塞到了紀庚辰手中。
他又道:“但是要找齊師叔嘛……他眼下已經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去了。”
他輕輕地拍了拍紀庚辰的手,也慢慢地離開了。
斷劍崖就隻剩下了紀庚辰一人。
他也一定要離開的。
可他會去哪裏呢?
紀庚辰默默地走在路上。
這條寂靜無人的小路忽而傳來了陣陣飯香。
他聞著這股香氣,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無論是誰被餓上這麽多天都會想要大吃一頓,隻不過在這裏吃飯卻從不需要花錢。
人們隻知道齊禮劍法無雙,卻不知道這位能與妖王打個平手的道士對做菜也很在行。
紀庚辰輕輕地踏入了小院。
在踏入院中的一瞬間,他忽然變得無比疲憊。
在外人看來,他永遠是精神十足、活力滿滿,可隻有在這裏他才會真正展現出自己有多累。
他已經回到了家。
在家裏,他已不用再刻意掩飾。
他走到桌邊,緩緩坐了下來。
齊禮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他。
紀庚辰也未說話,他一坐下來就拿起碗筷不住地往嘴裏塞東西,他這吃飯的架勢竟像個餓死鬼投胎。
齊禮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他隻是默默地看著桌上的碗碟與酒壺見空,問道:“吃飽了嗎?”
紀庚辰歎道:“你怎麽不去做個廚子?”
齊禮起身收拾起碗筷。
紀庚辰又道:“你為什麽要做個道士?”
齊禮沒有答話,他將碗筷摞好,拿起它們向屋內走去。
紀庚辰大喊道:“你為什麽要認識他們!”
“哐當”屋內傳來了東西摔落的聲音。
院子裏忽然安靜下來。
紀庚辰直直地盯向屋中,他似乎是在等待回答,又似乎是在畏懼回答。
院中的樹蔭遮擋住了陽光,也遮擋住了紀庚辰的表情。
但一個人的眼神是無法騙人的。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
良久,屋內緩緩傳出了齊禮的聲音:“庚辰,不許這樣說你父母。”
這並不是斥責,而是歎息。
紀庚辰眼中的痛苦更深。
他站起身,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齊禮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又要走嗎?”
紀庚辰後退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又要走嗎?
上一次離開這裏,他在外漂泊了四年。
這一次呢?
紀庚辰停在了原地。
他並不是真的想走,隻是這方小院對他來說已太過沉重。
這院中所隱藏的秘密,直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他一生都將被這秘密抽打著向前走,可終點究竟是什麽,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父親究竟卜算出了什麽?
究竟是什麽樣的卦象,竟會將齊禮逼到如此之慘的境地?
紀庚辰顫聲道:“師父,我父親究竟算出了什麽?”
齊禮自屋中走了出來。
他擔憂道:“你聽到什麽了?誰和你說起的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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