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楊焱
由於光芒太強烈,我根本看不到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在這一陣金光開始之前,我看到了一個黑影從我身邊唰的一下飄過,然後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這房間裏麵竟然全部都黑色的厲鬼,它們猙獰著一張臉,集體都圍繞在了楊焱父親的棺材之上撕扯著那個女人。
“哎,果然是禁咒,我們的死神代理,你這下簍子可桶大了。”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寂一把就將已經嚇傻了的楊焱從手上丟了過來,然後一把就拉著我從太平間裏麵走了出去,我是麵朝著它們的,那些厲鬼很搞笑,有的還像我揮手,有的還衝著我笑,還有的,手上拿著一塊楊叔叔的血肉,還吃的很高興,這裏哪裏還有一點兒恐怖的感覺,這……簡直就像是狂歡派對啊。
離開太平間之後,寂一把將我推到了走廊門口,潘佳和楊焱則是在遠處不停的觀望,我想潘佳此時應該非常的疑惑,畢竟他看不到寂,現在的我,在正常人眼睛裏麵是不正常的,因為他們會覺得我在和空氣說話。
寂冷著一張臉,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塊類似於放大鏡的東西就在我眼前晃悠了一下,然後手腳麻利的將這放大鏡從我眼前拿走,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魂屍……竟然會禁咒,這件事情如果讓地府的那群家夥知道的話,非得將你帶走不可,沈溪,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原來你每一次能夠逢凶化吉,都是你潛意識之中的禁咒在作怪,你……是巫族的人?”
聽到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非常的震驚,這是老爹曾經告訴過我的秘密,我是巫族人,我知道,但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像是我藏的秘密被他開口揭曉了一樣,還是會有一陣詫異的感覺。
寂輕輕地指了一下那太平間的大門,說道:“知道剛剛冥界發生了什麽事情?冥界管轄的第十至十八層地獄之內的所有厲鬼全部沸騰,他們衝破冥界,直接就來到了這裏,冥王命我上來查看,沒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我選出來的死神代理,你說,要我怎麽跟冥王交代?被她知道,一定會扒了我們兩個人的皮,再丟到無間煉獄裏麵去的。”
我愕然抬頭:“不會吧,我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這都是本能……”
寂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我對麵的玻璃窗,輕聲說道:“不管你是不是本能,你已經把他們都叫了上來,知道麽?在冥界,還從來沒有任何厲鬼能夠輕易逃脫入陽間的,你的那一道禁咒,直接將望川河給弄得逆流而行,那些厲鬼才得空鑽出,現在冥界的死神應該已經在裏麵了,你啊,先帶著楊焱回去,但是你可給我記住了,我和你是站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翻了,你也不會好過,這件事情我盡可能的給你壓製下來,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點了點頭,馬上轉身就朝著楊焱他們走了過去,我記得當時,寂還說了一件事情,但直至今日,我都想不起來他說了什麽,好像是有關於楊焱和雍和的,說實話,我一直覺得很蹊蹺,從那件事情之後,我腦子裏麵的記憶就像是被一根棍子給攪亂了一樣,有些事情記得很清楚,有些事情,卻怎麽都記不起來了。
反正我記得,我和楊焱被潘佳用警車送回殯儀館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也就是說,我們在那太平間裏麵呆的時間最起碼也有兩個小時,但……我一直都覺得,也就隻有那麽幾十分鍾而已。
因為楊叔叔的屍體不管變成了什麽樣子,安葬總是要安葬的啊,所以我讓潘佳三個小時之後將屍體送到殯儀館,而表姑對於我和那些魂魄的事情非常敏感,所以我並沒有將這幾天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都告訴她,隻是說我同學的父母意外喪生了而已。
表姑身為殯儀館主事,自然將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的,靈堂,長明燈,還有靈堂裏麵的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和楊焱坐在靈堂內側的家屬休息室之內,表姑和老爹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若隱若現的魂魄。
老爹看了我一眼,就把楊焱給叫了出去,我起身想要陪著他一起出去的,可是表姑卻對著我搖了搖頭。
說實話,我很委屈,老爹總是這樣,在外人麵前把我當成空氣,甚至連正眼都不會瞧我一下。
表姑走到我的身邊,輕輕地坐了下來,望了一眼窗外的老爹,隨即說道:“小溪,你要體諒你父親,其實他很愛你的,隻是不懂得從嘴巴上麵說出來而已。”
我微微一笑,暗自嘲諷道:“無所謂的,小時候就這樣,長大了也就習慣了,到是老爹,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我也長大了,我覺得……他應該找個人照顧他了。”
其實很久以來,除了表姑,還有一個女人一直都和老爹走的很近,聽表姑說這是老爹年輕的時候認識的,她很喜歡老爹,可是老爹呢,卻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他們兩個就一直保持著偶爾聯係,卻又不斷了聯係的這種關係。
那個女人叫做李桸,怎麽說呢,雖然年紀已經四十多了,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每一次過年過節,小時候我見過她,不是那種第一眼看上去就會讓人印象深刻的女人,但我敢發誓,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一定非常漂亮,而且她還特別有錢,小時候我和老爹幾乎都在殯儀館住,她就一直來殯儀館,還給表姑錢讓她重新裝修了我們住的地方,而對於她的恩惠,老爹卻從來都沒有拒絕,更沒有表麵接受。
反正他們之間的關係特別複雜,曾幾何時,我都以為這個女人要做我後媽了呢,不過這幾年我倒是也沒有聽過她的事情,或許是她已經嫁人了,亦或者想通了吧。
我和表姑一直在靈堂裏麵聊著老爹的事情,在不知不覺之中,一輛靈車緩緩地停在了靈堂之外,表姑一看,馬上幫著老爹將屍體運送了下來,而潘佳和他的同事,也幫忙抬著屍體,當然了,他們的手上裏三層外三層的都是防護手套,生怕被那屍寄給紮到。
隻是,老爹和表姑並不知道,所以潘佳在看到我遞給他的眼神之後,馬上給老爹和表姑準備了幾條手套讓他們帶上。
老爹是什麽樣的人?就連屍寄的這個名字,都是他告訴我的,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呢?隻不過當時他並沒有說出來而已。
就這樣,幾個人緩慢的抬著楊焱父親的屍體來到了靈堂,將屍體放入冰棺之後才緩緩地離去。
“沈溪,他父親的屍體已經隻剩下表皮了,裏麵的肉全部都被掏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希望之後你能夠給我一個解釋,還有,他母親的屍體因為還沒有做好備案,明天早上才能來拿。”潘佳走到了我的身邊,看著這靈堂之上的遺像對著我緩緩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用白紙包好的帛金就塞到了潘佳以及他的那些同事的手上。
潘佳一開始怎麽都不肯收,但聽老爹說這是靈堂裏麵的規矩,他們也不得以的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麵。
老爹說這屍體隻能在這裏停留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後必須拉到火葬場,這和我心裏想的簡直不謀而合,因為楊叔叔的麵部已經非常難看,就連入殮師都不可能弄得好,所以老爹隻能隔著手套隨便擦拭了一下,就找了一塊白布用繩子將屍體裏三層外三層的捆綁好放在了冰棺之內。
至於楊焱,他一直都坐在冰棺外側,眼淚也在不住的往下流,我沒有進入安慰他,我想他現在需要的並不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