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人心
果然，在湛炎騎馬出去尋人之時，便已經看到許多人將廖銀國圍在中心。
下一秒，湛炎拍馬飛馳而過，直接將廖銀國拉上了馬背，在那些百姓再次想要撲過來之際，兩人已經策馬開始向廖府的方向趕去。
不過，他們還是有些小看了這些人想要活命的信念，等到他們兩個前腳剛走，之後整個廖府被已經被人潮淹沒。
沒去聽外麵的動靜，在回家的第一時間廖銀國便去看望了廖川。
他不知道為什麽外麵會有這樣的傳言，也不清楚傳言再發展下去會變成什麽樣子。
現在可能隻是一群人想喝他的血來治病，那麽之後又會不會衍生出新的謠言，說自己父親的血液也可以根治這場瘟疫呢？
想到這裏，廖銀國已經不敢再深思下去，所幸在他回到廖府之後，廖川正高坐大堂之上看著患病的人數名單。
“父親，我回來了…………”
或許是因為廖銀國的這句父親，亦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平安回來，所以原本一臉陰沉的廖川，臉上也在這一刻帶上了一絲笑意。
不過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還未等湛炎兩人坐下喝口水歇歇，廖府的下人便已經跑了過來。
“將軍，出事了，百姓們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少爺的血可以根治瘟疫，所以這會兒全都堵在了將軍府門前，磕頭請願想要少爺普度眾生。”
等到下人話音剛落，那被廖川拿在手裏的茶杯，瞬間便破碎了開來。
隻聽哢嚓一聲響起，那原本幹淨的地麵上已經是多出了許多茶杯碎片。
此刻，看著滿地的碎片，廖川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了起來，他實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般。
一邊是他數十年來的堅守和信仰，另一邊則是他體弱多病的獨子，在陷入這種兩難之地時，廖川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他的兒子。
另一邊，麵對廖府外麵湧動的人潮，城中的守備軍雖有心阻止，但前來鬧事的大多數是兒童和女眷。
就算他們要將鬧事的人群鎮壓，總不能揮刀向這些兒童身上去砍吧。
就在這時，大雪悄然而至，漫天的白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但即便是這樣也未能使這些人離開廖府門前半步。
原本正是晌午，卻不想因為這場大雪的落下，而使得整個天色更為陰沉了。
終日閉門不出也不是個辦法，在沉默了良久之後，廖川便決定要出門去看看外麵的人群。
沒有打開正門，隻見廖川輕輕一躍便從將軍府的圍牆之上跳了過去。
在看到廖川出現之後，那黑壓壓的人群便直接向著他湧了過去。
“將軍快救救我們吧………….……”
“求求將軍快讓廖少爺救救我們吧…….……”
“我的孩兒還小，來到這個世上還沒有多長時間，他不能就這樣死去啊…….……”
“將軍一定要救救我們，待痊愈之後我們一定會為小少爺塑一座金身的。”
此時，麵對著眾人對他跪拜，廖川整個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
“救？”
那有沒有人可以告訴他，該怎麽去救這些人？
“用自己兒子的血？”
城中感染讓瘟疫的人已近十萬，讓這十萬個人像分食獵物一般，去將自己兒子熬成湯藥喝下嗎？
即使即將被分食的人不是自己的兒子，那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做出分食人肉之事。
倘若一切真的淪落到那種程度，那這些人和野獸又有什麽區別。
“將軍，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們隻要一碗，不，是一滴血就夠了！”
“是啊將軍，我們隻要一碗血，一碗就夠了！”
麵對婦人的帶頭，圍在廖府門前的人群又開始了湧動。
在他們磕頭哀求之際，紛紛要求廖川交出自己的兒子來為他們取血。
麵對著這群冷漠到已經失去了人性的百姓，他整個人卻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邁開雙腿。
“既然將軍兒子的血可以根治瘟疫，那麽身為父親的廖將軍，他的血也一定可以根治瘟疫。”
“要不之前患了瘟疫的他，怎麽隻用了一天就能恢複健康呢！”
“對啊，大家快攔住廖將軍，別讓他跑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開口，原本等待廖川答複的人群再次翻湧了起來，並且其瘋狂程度，就是一旁的守備軍也無法攔下。
不過，在看到那些向自己衝過來的百姓時，廖川卻沉默了。
以他征戰沙場多年的身手，這些尋常百姓是不可能有機會近身的，但就是在麵對這樣的一個現實時，他卻站在了原地，任憑那些人撕拉著自己的身體。
某一刻，廖川在想，如果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自己兒子平安的話，那麽這一切不是不可能。
所以在那群人湧向自己之時，索性他便放棄了反抗。
“不好了，少爺，由於門口的百姓已經徹底失智，他們覺得將軍的血也可根治這場瘟疫，所以將軍已經被那群百姓帶走了！”
“怎麽會…………”
聽到這裏，廖銀國臉上先是出現一絲錯愕，之後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作為征戰沙場數十年的老將，自己父親的身手他是了解的，以那群普通百姓的手段又怎能這麽輕易的將他帶走。
“管家，趕緊派人去查我父親被帶去了哪裏，然後召集府上所有的親兵，隨我一同去救父親。”
在聽到廖銀國的吩咐後，一旁的管家卻為難了起來，按照他現在的意思，內心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
作為跟了將軍這麽多年的老人，將軍的意思他又豈會不清楚。
之前在下人來報這個消息之時，他便明白了將軍這是要舍棄自己，來保全自己唯一的血脈。
眼下小少爺要出府營救將軍，雖然他心裏是樂意至極的，但他卻始終不敢讓廖銀國去承擔這個風險。
正當管家左右為難，發愁怎麽去處理這件事情之時，原本渾身顫抖的廖銀國卻在這個時候暈了過去。
或許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亦或許是因為氣血攻心，現在的廖銀國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