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魔雪 其之六
魂淡子和葉珂涼並排而行，他倆這次換成了道士打扮。魂淡子依舊是女扮男裝，她臉上還沾上一縷假胡須。這些天兩人變著法子在知書子家別業附近徘徊。兩人一前一後行進，他們低聲斟酌接下來的行動。葉珂涼說：“假如伊萊娜給我們的情報都是真實的話，知書子留在別業的時候比留在本家多，他養的馬應該是養在別業。怎麽樣？接下來是我用朋友的身份去將馬帶出來還是直接把馬偷出來？”
“帶出來還是偷出來？”魂淡子複述了一次。“還是偷出來吧，不用那麽麻煩，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疑心。”說完她好像忽然記起了什麽似的，捂住口說：“無量壽佛，我是一個道姑，出家人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葉珂涼沒有理她的表情變化，接著琢磨，“你說的話跟我想的差不多；偷出來的話感覺上要低調一些。即時被他的家丁發現了，憑你我的武功也足以應付。這樣吧，在黎明之前，我翻牆進入到知書子別業的馬廄裏牽走他的馬，你就在後麵等我。我給你信號你就將後麵打開。你覺得可好?”
“那你知道哪匹馬是知書子的馬嗎？”魂淡子心細如塵。
葉珂涼想都沒有想就回答：“我應該能認出來的，而且主人家的馬一般會單獨喂養。再退一步說，知書子的葬禮也剛辦完不久，他們不敢這麽快就將他的馬處理掉。這個是我的想法，不過我們這次的行動一定要快，快刀斬亂麻，我怕枝節橫生。”
“嗯。我也希望能快一點，知道知書子的真相之後好講‘黑戒’盡快送回岱山。”魂淡子讚同他的觀點。
兩人正準備拐彎穿過巷子回客棧，一個肥胖的中年大媽拖著大肚腩小跑著追上來說：“哎，兩位道長，請留步。請留步啊。”兩個人停下了腳步，葉珂涼快速用眼神給了魂淡子一個信號，泰然自若地說道：“這位大娘，你這麽急所謂何事啊？”
“信女劉氏見過兩位道長。實不相瞞，兩位道長。我家老爺新屋入夥，想請兩位道長回去看看風水。”大媽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喔？為什麽要請我們回去看風水？這裏沒有本地的道士或者風水師嗎？”葉珂涼冷冷的說道。
“道長有所不知，我家老爺很相信緣分，他在對麵茶樓的閣樓望著兩位偉岸的身影就覺得與兩位甚是有緣，便差遣我請兩位過來幫忙。你看，他還在上麵啊。”劉氏往不遠處閣樓方向一指，果然見到一個中年八字胡的男人坐在圍欄旁邊向這個方向點頭示意。
魂淡子繞到葉珂涼身後，輕聲說：“這是不是就你所說的‘枝節橫生’啊？”
葉珂涼收回了望向閣樓的目光，對肥大媽劉氏作了個揖，客氣的說：“老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就不接受你家老爺的好意了。”他轉頭對魂淡子說：“我們走吧。”魂淡子即時反應過來，“哦，好的。”兩人轉入拐角消失了。
一宿無話。
按照定好的計劃，天還未亮透葉珂涼就借著星光穿著緊身的夜行黑衣翻過了知書子別業的圍牆直奔馬廄。葉珂涼好身手，幾下動作連貫利落，沒有發出多餘的響聲。知書子的馬非常容易認，養在最豪華的馬房裏麵、打扮得最光鮮亮麗的就是了。葉珂涼一個箭步跨上去打開鎖，輕輕搖晃韁繩。
他最不想發生的其中一個情況發生了：知書子的馬不肯動。葉珂涼掏出了事前準備好的蘿卜喂給這匹不聽話的馬。馬吃了蘿卜還是不肯動。葉珂涼覺得一股酥麻的心急勁似電流一樣從屁股開始傳遍全身。他強忍著瘙癢，再給馬喂了第二根蘿卜，它吃了，還是不動。
葉珂涼沒有辦法，隻好貼上去輕輕撫摸馬背上的鬃毛，又溫情的摟著馬的脖子，還替馬按摩。估摸是馬感受到來自葉珂涼的誠意，愛撫了好一陣子之後再拉韁繩，知書子的馬肯動了。“真是有性格唷！”葉珂涼忍不住嘟囔著說。
葉珂涼再打開旁邊的一個馬房，拉出另一匹馬合共帶著兩匹馬離開。葉珂涼來到後門吹口哨讓魂淡子開門。魂淡子聽到口哨聲，拔出寶劍運足力氣往鎖頭砍下去，簡單粗暴。
“你所花的時間比計劃的長啊。我們快走吧！”魂淡子的神色有點慌張。她現在恢複了書童的女扮男裝打扮；準備出遠門，還是低調一點好。“嗯。”葉珂涼兩匹馬的韁繩遞給魂淡子，然後走到樹林裏脫下夜行衣恢複書生大把。葉珂涼讓魂淡子騎第二匹馬，自己則翻書坐上了知書子的馬。 “駕！”兩人策馬奔騰，走得瀟瀟灑灑。
跑了好一陣子，感覺已經遠離知書子別業的範圍，葉珂涼與魂淡子停了下來。魂淡子有點好奇的問道：“然後呢？怎麽辦啊？”“這麽辦！”葉珂涼說完即刻利索地下馬，轉而又立即翻身上了魂淡子坐著的那匹馬。葉珂涼安坐在她身後並越過她的身體抓住韁繩。
他解釋道：“常言道‘老馬識途’，我們就這樣等讓知書子的馬領我們到他以前經常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沒有人抓住知書子的馬的韁繩，它小跑幾步，低頭吃了幾口青草，緊接著又小跑了幾步而且邊跑邊拉了一大攤屎。深秋的海參崴，新鮮出爐的馬屎冒著騰騰的白色蒸汽。
“.……馬這種動物在任何場合下都有可能會排便.……”葉珂涼說明。
“.……我現在知道了。謝謝.……”
如是者，讓知書子曾經的坐騎自由發揮，它走走停停，一路上觀光似的這邊看看那邊玩玩；它領著葉珂涼和魂淡子龜速前進。兩人亦很有耐心，沒有怨言。
“這匹馬認真有性格。”馬背上的魂淡子跟坐在身後的葉珂涼聊天打發時間。
“嗯，不過我越來越覺得我的想法是正確的。”葉珂涼說道。
“此話何解？”
“知書子的馬這一路以來未曾進入過城裏，一直走的都是城外的路；大概這些都是它的前主人知書子要它走過的路。雖然它一直走走停停，但是方向從未有過變化，前方必然有目的地。”
“你分析得真仔細。你好厲害啊。”魂淡子由衷地說。
用了好些天，知書子的馬終於帶兩人進入城裏了，一座叫“伯力”的城市。城門外，葉珂涼拉著知書子的馬的韁繩，對牽著另一匹馬的魂淡子莊重的說道：“好了。怡然姑娘，知書子的一切秘密應該都會在這裏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