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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錢塘立名案

  就在樂天審案的時候,錢塘縣衙主簿洪源、縣尉方於常二人,也在暗中觀察這位錢塘縣新上任的年輕知縣。


  說實話,二人立於樂天的麵前,心中是相當的憋屈與不服,還極度的自卑,自己二人都年近四十才不過是九品從九品的官職,再見這位新任縣太爺,年紀不到二十就官居從八品,讓自己臉上不禁發紅。


  之前樂天還未上任時,便聽聞這位即將到任的縣太爺與新任知府不合,那新知府是誰啊,那可是當朝相公家的衙內,自然這些人一定要幫知府整知縣啊。但這洪主簿與方縣尉也是官場中廝混的人|精,現下不是徽宗上任時的初年,敢於相公家衙內做對的肯定也是有些背景的人物,一時間倒不敢對樂天使什麽絆子。


  不想今日遇到這般大的一樁案子,倒可以考校下此人的的城府。


  聽完這中年商人的訴訟,樂天問道:“本官且問你,你可識得那艄公?”


  “小人在城中經商,從未曾見過那艄公!”那中年商人司守義回道,停頓片刻又說道:“不過小人聽得出那艄公的口音是杭州本地人氏!”


  “你確定?”樂天眯著眼睛問道。


  司守義回道:“小人在杭州城中做了十幾年生意,對杭州方言熟悉的緊!”


  “你可記得清那艄公的相貌?”樂天又問道。


  聞言,司守義恨然說道:“小人記得清清楚楚,便是化成了灰小人也記得他!”


  停頓片刻,樂天目光掃過縣衙左右一幹差伇,吩咐道:“此案未破之前,任何人不得出縣衙半步,更不許將此案的案情外泄出半分,違者以泄密罪論處!”


  聞言,左右差伇連忙應道。就在應聲的時候,一眾差伇也是彼此麵麵相覷,聽這位新任縣太爺的意思,此案今日便能告破。


  那隱於暗處洪主簿與方縣尉也是暗暗吃驚,二人也是見過不少案宗的人物,心中盤算了一番對此案一時間也是無可奈何,於是本著一副看熱鬧的心態,要看這位新來的縣太爺將要如何破案。


  隨即樂天又吩咐道:“將快伇班房的一眾捕快們喚進堂來!”


  不多時,快班的一眾快伇們進了縣衙,在樂天的一番囑咐之下,呆了片刻又出了縣衙。


  等一眾捕快出了縣衙後,又忙碌了一番,於是有人沿城門四下貼著告示,又有些捕快仨個一群,兩個一夥,穿街走巷,手裏敲著鑼邊走邊喊道:“今晨有一使船的艄公在江中落水,現在停屍於縣衙,此人高約五尺八寸,黑圓大臉,赤腳,身著青布衫,頭纏白毛巾,腰間所布繩,若有人家中失蹤了人口,快來去縣衙相認。


  杭州城知府剛剛被刺,眼下又在錢塘江中發現浮屍,而且四下城門貼了告示,又有縣衙捕快四下奔走相告,一時間在錢塘縣四下傳揚開來,百姓們又是議論紛紛。


  同個時辰過去了,有兩個快伇轉進縣城南麵的一條僻巷,風剛吆喝了幾聲,隻見巷子裏的一扇院門打開,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跑出門來詢問情況。


  聽那婦人出來詢問,兩個差伇一五一十又按著樂天的吩咐細細的描述了一番:“那人被江水卷到了岸邊,上午被人發現,而且是剛剛溺死不久的,高約五尺八寸,黑圓大臉,赤腳,身著青布衫,頭纏白毛巾,腰間所布繩……”


  那婦人聽後,立時放聲大哭了起來,頓哭聲小些了後,才嗚咽著說道:“那人就是妾身的丈夫啊!”說完又哭了起來,左鄰右舍聽聞,也來勸慰。


  兩個差伇,勸了半響又交待道:“你一婦道人家不宜拋頭露麵,且先回家安歇,等我等回縣衙稟報,將你那丈夫的遺體送還回來便是!”


  那婦人聞言,又千恩萬謝了一番。


  待那婦人掩麵進屋後,一個差伇守在巷口隱僻處,另一個差伇連忙去召集人手。


  日近黃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隻見有一高約五尺八寸,黑圓大臉,身著青布衫,頭纏白毛巾的漢子帶著一身酒氣,哼著小曲美滋滋地一手提著包裹,另隻一手提著酒水熟食,步履蹣跚的出現在巷口。


  早以埋伏於暗處的差伇飛步向前,未及那人叫嚷,一條鎖鏈己經套在那人的脖子上,隨後被押到了縣衙大堂之上。


  掌了燈的大堂上,樂天指著被押於堂下之人,對司守義問道:“司守義,你看可是此人?”


  司守義上前辯認了一番,高聲說道:“大老爺,此人就是那將小民打入江中的艄公!”


  被拘捕的黑圓大臉漢子被押入大堂,一見司守義,立時顫抖著身形癱軟在那裏,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看了一眼被當做證物呈上來的包裹,樂天又問道:“說說你那被劫去的包裹裏都有什麽物件?”


  在那司守義說完之後,樂天又讓差伇檢查了一番,除了少些銀錢上下不差什麽。


  人證、物證俱在,那艄公不得不如實招認。


  被劫去的財物失而複得,司守義拜道:“大人老爺果然是包青天在世,小人給您立長生牌位了!”


  一眾差伇也是歎為觀止,自從在衙門裏做事以來,還從未見過似樂天這般快速斷案的。


  立於遠處看熱鬧的尺七、屠四又引以為傲的說道:“這算得了什麽?我家官人在汴梁城破案可是得到過官家誇獎的,連大內的案子都破過!”


  聞言,不止是錢塘縣衙的一眾官員吃了一驚,便是隱於暗處的洪主簿與方縣尉也是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泛出愕然之色。


  啪!

  驚堂木再次敲響,樂天直視癱倒於堂下的艄公,問道:“犯人齊二,本官且問你,除此次謀財害命的案子之外,你還做過哪些傷天害理之事?”


  那艄公雖心中害怕,卻也是知道案情輕重,口中忙叫道:“大老爺,小人隻是今日見錢起意,做了這一次圖財傷人性命的傷天害理之事,並未有過其他不法的勾當。”


  “滿口胡言!”樂天口中隻是喝道,隨即又吩咐道:“刑房押司何在?”


  那刑房押司也在堂下看著熱鬧,聽到新任縣太爺呼喚自己,忙上前拜道:“屬下在!”


  看了眼那艄公齊二,樂天吩咐道:“人犯齊二現年三十有二,在江上擺弄船隻至少有十幾個年頭,你且去刑房存檔中查下這十幾年的失蹤人口,與今日案情相對比較一下,可有相似之處!”


  這齊二心中清楚的很,樂天這樣做的用意,口中叫道:“大老爺,小的心蒙了豬油,就做過這一次犯法的勾當,真得再也沒有其他的不法之事,大老爺你可莫要誣賴了好人!”


  好人?一眾差伇險些笑出了聲,這齊二想來是說走了嘴,惹得縣太爺惱怒。


  “你這殺才,好大的膽子,圖財害命證據確鑿,身為案犯竟敢口稱自己好人,來汙蔑本官!”聽齊二這般說話,樂天心中來了怒意,將案前的簽子拿於手中扔下,怒道:“左右兩邊皂伇,先將此人杖責八十再說!”


  杖責八十?聽到樂天的處罰,一眾差伇心中不免一驚,這八十杖下來,為人犯恐怕離死也不遠了。


  當堂便有衙伇將那齊二拉到一邊,將身衫撩|起便要行刑。旁邊早己有書吏寫好供狀,在齊二還未行刑之前,忙讓齊二將手印按了,若是這齊二熬不過這八十下死了,這供狀就有些麻煩了。


  刑房押司辦事也夠利落,在樂天吩咐過後去刑房轉了一圈,捧著些案卷出來,向樂天拜道:“大老爺,據屬下所查卷宗,有在水中發現浮屍,無名有名的,有人報案說家中人口乘船失蹤的,這十幾年與今日相似的案子有十幾樁!”


  這邊刑房押司報告之際,那邊八十杖己開始行了起來,隻聽那齊二被打得鬼哭狼嗥叫苦連天。眼下己經過了下差時間,因為此案一眾人都不能下差,這邊幾個皂伇心裏有了火氣,打起來使了氣力,遠比尋常要重要許多。


  待打了四十多杖後,看那齊二慘叫聲小了許多,樂天命那差伇停了下來,淡淡說道:“常言道:‘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人犯齊二,本官再問你一句,你以操舟主業十數年,到底做過多少謀財害命之事,且從實招來。”


  頓了不敢出,樂天又說道:“你犯這案子便是逢了天下大赦,也赦免不了你,左右你也是個死,本官可以讓你死的利落,也能讓你死得痛苦,全在本官一念之間,若你能將以往犯下的案子全部老實交待出來,本官會給你個利落些的死法!”


  樂天出言,引得一眾胥伇心中一驚,紛紛望著樂天,暗道看這位新縣太爺年紀輕輕顯得文縐縐的,話音裏卻帶著一股殺氣。有這般殺氣的主當任,怕是自己這些人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以操舟為業的人被人冠以“船滑子”一說,這齊二被打得皮開肉綻,嚐盡了苦頭心中清楚的很,堂上的這位大人不會讓自己利落的死,日後會慢慢的折磨自己讓自己交待,隻伸出手叫道:“小的全招……”


  有其主便有其仆,尺七在遠處對著齊二嗤笑道:“淮康軍兵變時,我家老爺曾殺的人頭滾滾,你一個小小的船夫還想與我家老爺玩心眼,簡直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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