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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出獄

  駙馬都尉漢武帝時始置,原職本為帝王隨車護駕將軍,至三國時始以帝婿身份授職,原本的護駕將軍隨著帝婿的身份而水漲船高,成為位列於三公之下,九卿之一、二品之朝廷重員。


  至唐時駙馬都尉層次下落,僅為類似於虛職的從五品,宋襲唐製,駙馬都尉亦為從五品官職。


  蔡京有八個兒子,除了二子蔡鯈早夭、末子且尚年幼,其餘的六子均被授與學士銜,一家聖眷恩榮無人可比,其中隻有二子蔡翛是考中的進士,其餘五人均是以蔭補為官。


  尚未成親,蔡鞗便己被封為從四品宣和殿待製,為現下大宋附馬都尉中品階最高之人,足可見徽宗皇帝對蔡氏一族的聖眷何重隆重。那死去的蔡鋆年紀與蔡鞗相仿,也是官居從四品,才被蔡京外放到杭州為官的。


  這蔡鞗生得唇紅齒白,玉身長立,當真風流儒雅的緊,就模樣來說絕對是蔡府六個衙內中顏值最高的一個,隻不過現下也是年近三旬的老少年了。


  話說徽宗皇帝在第二次幸蔡京宅第時看中了蔡鞗的人才,將其招為附馬適茂德帝姬,隻不過彼時茂德帝姬尚且年幼,故而一直未曾完婚。


  這一等不要緊,將蔡鞗從不到雙十的翩翩美少年活活等到了大齡剩男。蔡鞗明年便到而立之年,茂德帝姬今年虛歲才方滿十四,二人足足差了十五歲,徽宗也覺得有些對不住蔡家了,下旨年底便要為二人完婚。


  放在後世,三十歲大叔與十四歲蘿莉,這蔡鞗免不得要被吐沫星子淹死。


  聽說蔡鞗要見自己,嘉王趙楷不由眉頭微皺。按朝製親王皇子不得結交大臣,蔡鞗這個皇親國戚的身份倒可以與自己走動,但落在外人眼裏,難免不會暇想,嘉王趙楷心中也是忌憚非常。


  “殿下,還是見一見罷!”見嘉王趙楷麵色猶豫,史勾當官在一旁勸道:“這蔡鞗雖說未與茂德帝姬完婚,但也早己定下親事,何況茂德帝姬又一向與殿下走動的近,再說蔡附馬來此,口中所說的話怕是蔡相公要與殿下說的。”


  蔡相公三字入耳,嘉王趙楷眼中現出一絲遲疑,又看了眼手中的紙箋,才向外邊吩咐道:“請駙馬都尉進來罷!”


  不過時,蔡鞗被帶了進來。


  “見過嘉王殿下!”蔡鞗進的門來先是一揖。


  嘉王趙楷上前虛扶,笑道:“到了年底,蔡待詔與公主成婚後,你我便是一家人了,又何需如此客套!”


  “上下尊卑,臣不敢悖製!”蔡鞗起身,見嘉王手中捏著一封紙箋,心中好奇的緊,“莫非殿下又有新作麵世?”


  趙楷與蔡鞗自是相識的,將手中的紙箋遞去,蔡鞗展開紙箋細細觀看,剛剛看了頭一首,口中不由歎道:“好氣概,好氣節!”


  再向下看去,蔡鞗立時看出不是嘉王趙楷所作,忙追問道:“殿下,這是莫非是哪位朝中致仕的朝員所作?”


  “這詩詞是錢塘知縣樂天所作!”嘉王直言,在說話間更是看著蔡鞗麵部神情的變化。


  聞言,蔡鞗麵容間泛出些許寒意,口中斥罵了一聲:“卑鄙小人……”


  正想接著說下去,蔡鞗忽的意識到自己失態,忙向趙楷拜道:“殿下請恕臣失態之罪!”


  “無妨,無妨!”嘉王趙楷隻是擺手。


  卻見那蔡鞗並不起身,隻是含淚拜道:“樂天那齷齪小人,行事實在卑劣,還請殿下與那死去的六弟做主!”


  “奴婢告退!”見這般情景,一旁的史勾當官躬身道。


  輕歎了口氣,嘉王趙楷苦笑道:“附馬都尉,蔡鋆之事,本王也有所耳聞,不過本王隻是個閑散王爺,朝廷自有法度,本王又如何能奈何!”


  見趙楷有推諉之意,蔡鞗又說道:“殿下提舉皇城司,那樂天曾為皇城司下屬……”


  “那樂天如今己不受本王約束,又己經外放為官,本王怕是要讓駙馬失望了!”嘉王趙楷故做無奈,又說道:“本王聽聞,父皇己經著三司派人去杭州查問此案,若那樂天有罪,依我大宋製當誅之!”


  被招做駙馬都尉,注定與官場無緣,但出身官宦家族,耳聞目染間,蔡鞗也知道嘉王殿下在虛以委蛇。蔡鞗上前道:“在下在臨來前曾得家父之言,殿下若不插手此事,家父定鼎力支持殿下!”


  聞言,嘉王趙楷神色微怔,又淡淡說道:“駙馬,你失言了!”


  “失弟之痛,在下傷心過度難免失言,還望殿下恕罪!”聽嘉王這般說話,蔡鞗微微一驚,連忙告罪。


  笑了笑,嘉王趙楷接著說道:“附馬回府時,替本王與蔡相公傳句話,便說本王知曉相公的意思了。蔡相公乃國之肱股重臣,本王不好登府探望,駙馬再替本王好生勸慰相公莫要傷了身體,我大宋的江山還需依仗相公!”


  聽到嘉王這般說話,蔡鞗心領神會,自知不宜在此多留,拜了兩拜才離去。


  待蔡鞗離去,史勾當官轉了進來說道:“殿下,您答應蔡相公的請求了?”


  嘉王趙楷神色間頗有幾分玩味,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問史勾當,“一個執宰的支持,一個得利幹將,本王該怎樣選擇?”


  聽嘉王這般說話,史勾當官上前勸解道:“殿下,那樂天自去歲進了皇城司立功頗多,下邊的親從們也是看在心中的,現下皇城司正在擴張,若是失了下邊親從們的心,殿下的努力怕是會功虧一簣!”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有了一位執宰做為助力,本王不知要省去多少辛苦!”顯然嘉王趙楷己然心動。


  “殿下,應不得!”史勾當官勸道:“陛下當值春秋鼎盛,那蔡相公古稀己過,若不是聖眷正隆,早己致仕,前歲去歲蔡相公皆曾上表致仕,不過被陛下捥留,以蔡相公之年紀還能再執宰幾歲?

  恕奴婢說的不敬些,這蔡相公是不是在哄騙殿下還有待商榷,現下殿下正好借杭州灣海匪一事,借機掌控東南市舶司稅賦,樂天做為行事的最可靠人選,殿下失之如折一臂又有何異哉?再者說蔡相於朝野中名聲又是那般不堪,故而奴婢認為殿下不可以倚之為幹城!”


  自覺史勾當所言有理,嘉王趙楷又問道:“你說的果然有些道理,隻不過那樂天若真是犯了買凶之罪呢?”


  史勾當官回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倘若真是如此,殿下權當與蔡相公做個順手推舟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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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樂天的背影消失在提刑司儀門外,兩浙路提刑官曹大人雙眼眯了起來:“好一式釜底抽薪,不知這樂小兒是如何做到的!”


  曹大人心中清楚,樂天這麽一鬧,生生將蔡相公、王漢之等人謀取兩浙路的籌劃,攪弄的功虧一簣,不止是製置使陳建,怕是連東南一代的地頭蛇朱勔,也要覺得欠這年輕人一個人情。


  “幾位都頭,不知有何事……”


  “皇城司辦事,奉命前來保護證人武鬆!”


  就在曹大人欲轉身回後衙時,隻的得儀門前門子叫道,還沒說完便被一道粗、暴的聲音打斷,隨即十多個身著甲胄的校尉士卒闖入到提刑司衙門。


  皇城司的職能與明代錦衣衛頗為相似,但不似錦衣衛治下士卒,穿著專為錦衣衛定製的飛魚服來表明身份,皇城司官兵的裝束與精銳禁軍沒有什麽區別。


  見到曹大人,那為首的校尉快走兩步,先是上前拜見後又拿出一張符牌,說道:“小人是受黃堪檢之命,特來保護人證武鬆的!”


  “好個豎子!連老夫也不肯相信!”曹大人麵色鐵青,對著皇城司幾人狠狠的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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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是樂天的人生信條。除此外,樂大人還有另外一個信條,就是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因為世間隻有人心最為難測。


  杭州府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樂天一身褐色囚服異常的紮眼,引得無數百姓側目觀望,更是議論紛紛。


  話說樂大人為何不換身裝束,這樣行走在大街上,豈不有辱官員體麵。


  想要體麵,就要先丟些麵子。樂大人這一身裝束行走在杭州府的大街上,要的就是給自己製造出一副受害者的形像,要的就是引發杭州城百姓的議論,為自己爭取到輿論上的支持。


  話說在武鬆進入兩浙路提刑司衙門時,武提轄回到杭州府的消息就傳揚開來。有什麽比一個死而複生的消息更為驚人!


  “大老爺,您可出來了!”


  就在一身囚衣的樂大人在大街上行走,被一眾百姓側目時,隻見尺七、屠四二人不知從何處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上前各自抱住樂天的大腿痛哭,口中叫道:“大老爺,那府尊老爺要征發錢塘百姓的勞伇,又與您何幹,您拒不執行,卻落入到這般境地,又是何苦來哉!”


  屠四緊接著叫道:“大老爺,您這麽做值得麽?征發錢塘百姓的稅賦勞伇去西湖修建勞什子的湖心亭,又不是征發老爺您的薪俸,你為此頂撞府尊,又值得麽?結果還不是落得被陷害落入大牢,那些錢塘百姓又豈會記得大人您的好!”


  典型的潑髒水、挖牆角手法!


  “老天開眼啊!”尺七再次叫了起來,轉哭為笑:“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誰能想到那武提轄回來了,那奸人對大老爺的誣陷不辯自明!”


  聽尺七、屠四二人的哭叫,圍觀的一眾錢塘百姓心裏很是不服,誰說我等沒記得樂大人的好,我等俱在家裏為樂大人供奉了往生牌位,每日香火供奉禮拜……


  呃……


  不對!


  不少百姓這時心中這才想起來,當初為了省事省錢,自己這些人給樂大人供奉的是祭拜逝者所用的往生牌位,而非是活人立的消災牌位,立時間心虛內疚起來。


  給活人立往生牌位,這倒也是夠奇葩的。不過又想想民間常有“一咒十年旺”之說,莫非是樂大人被自己這些人咒上一咒,才會被神靈保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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