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胡員外挨打了
胡家宅院裏的廝打聲漸漸弱了下來,隻留下滿院子裏的痛苦呻|吟。
看著放倒一地的胡家下人、護院打手,張彪喘了口粗氣,恨恨的將目光向胡家的後宅方向望去,臉龐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明是對著這些倒了一地的家奴,實則是對胡員外,指桑罵槐的吼道:“我家官人還沒走呢,就瞎了你們奴才的狗眼,當老子是泥捏的麽?今天我張彪就給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狗才們瞧瞧,老子是不是孬種,冤有頭,債有主,有特麽不服氣的就接著來找你彪爺我!”
怒罵了一通之後,張彪心中生出一種暢快|感,怪不得以前看那些富戶家的少爺還有衙內們四下橫行那般神氣,原來囂張跋扈的感覺是這麽快活。
“彪哥微武!”跟在張彪身後的百多個手持棍棒的漢子齊聲吼道,這些漢子個個彪悍,都是張彪從杭州水軍裏挑出來打架的,一個打仨兒尋常百姓不成問題,用來對付胡家的護院打手簡直是有些大材小用。
胡員外在杭州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幾時吃過這麽大的虧,聽到張彪在外麵的喝罵聲,氣的額頭上青筋畢現,抬手拿起茶杯便要向地上再次摔去,然而這一次舉起的手卻是沒有落下,隻是睜著布滿血絲的通紅眼睛,暗暗罵道:“樂小兒,看你還能張狂幾日,你就等著報應罷……”
……
杭州城某個偏僻的地方。
剛剛走出胡宅的王管家被人捆個結結實實,套上了頭套,被帶到了這裏。雖然心中沒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但卻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也不大聲叫嚷,口中連連說道:“各位好漢爺若是要錢,小的慎袋裏有百十貫官交,諸位拿去就是,全當小的孝敬諸位爺了!”
“你不是胡員外?”一個人冷冷的問道。
王管家忙回道:“小的不是胡員外,小的是胡員外府上的一個管事!”
“真他娘的晦氣,以為綁了胡員外可以敲一大筆贖金,怎麽他麽的綁了一個管事!”另一個大漢嘴裏罵罵咧咧,照著王管家的身上就踹了兩腳,同時伸手將王管家身上的慎袋取了下來,在那裏一張張的數著官交。
“你不是胡員外家的管事,爺我在胡員外府上做過工,從沒見過你這號人!”在那大漢踹了王管家兩腳之後,最先開口說話的人卻是揭穿了王管家的謊言,冷冷的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大哥,與胡員外往來之人非富即貴,這家夥既然不是胡家的什麽管事,那想來就是有錢的富戶了!”剛剛踹了王管家兩腳的大漢聞言,欣喜的嘿嘿笑了出來,上前伸手一把薅起王管家的衣領,又換上一副惡狠狠的嘴臉:“給你紙筆,快些寫封信與家裏,讓家裏籌錢來贖!”
沒想到自己的謊言這麽快就被戳破了,王管家心中一驚,很快犯起難來。王管家能成為王漢之的心腹,除了是同宗同姓外,心思自然也是極為靈活。心中清楚,若是將自己真實的身份暴露出來,這些綁匪們敢問官府要贖金麽,最大的可能便是撕票,若是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反正結局都好不到好裏去,王管家咬了咬牙實話實話:“實不相瞞,王某是杭州府衙王府尊的管家!”
聽了這王管家之言,那兩個匪徒對視了一眼,那踹了一腳王管家的大漢上去就是一耳光,打著王管家眼冒金金,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道:“你當老子是傻子啊,你說你是王知府的管家你就是啊,大爺我還說自己是兩浙路置製使呢……”
剛剛挨過打,王管家還在發懵中,隻感覺右腿上一涼又是一痛,隨即粘糊糊的感覺布滿了褲管,血腥味隨之在屋子裏散發開來。
刀子從王管家的腿上撥了出來,那漢子又把刀放在王管家的臉上又向脖頸間滑去,嘴裏叫嚷道:“快些拿了紙筆,給你家寫封書信來贖人……”
從腿上傷口傳來的劇痛,令王管家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感覺冰冷的刀鋒順著臉頰向脖頸間滑來,王管家一急,尿騷味兒混合著屎臭立時彌漫在整間屋子裏。
此刻的王管家己然被嚇的失了心神,口中連連求饒:“二位爺,您就放過小的罷,小的真沒有說謊,小的名喚王簡,確實是王大人府上的管家,小的此次來胡家尋胡員外是為了……”
不等那二人再次逼問,這王管家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王漢之吩咐與胡員外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真他麽的晦氣,竟然綁了衙門的人!”尋踢了王管家的大漢口中罵道,又說:“大哥,咱這次可做了折本買賣,不如將這廝一刀結果算了,也免了許多麻煩……”
“不可!”那被喚做大哥的為首之人搖了搖頭:“衙門裏的人我們少招惹為妙,尋個地方將這他扔了就是……”
……
“這王漢之吃了本官那麽多的虧,居然還不知曉好歹……”
王管家被拎著出屋後不久,一直在小府衙裏稱病不出的樂大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伸手摸了摸鼻尖,又笑道:“黃堪檢,你與莊六的演技越發的精湛了!”
“能為官人效命,是屬下的福氣!”黃堪檢忙抱拳道。
“還有個事兒要麻煩你!”樂大人一笑,將話音放低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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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被打砸了,百餘家丁、護院被上們尋仇的張彪帶人打的落花流水,斷胳膊斷腿的就有十來個,在張彪臨走前又指桑罵槐的罵了一通。胡員外心中的怒意可想而知,這意味著他胡員外在杭州城第二次被樂大人打了臉,在所有杭州人麵前失了顏麵,所以這口氣必須出。
為一地父母,樂天在民間是有著不錯的官聲,但僅限於在錢塘縣,無論是仁和還是餘杭縣的商賈,皆因樂大人之前在錢塘收的那個過路稅,對樂大人多有怨言。此次樂大人的手下打上了胡員外的門,又值樂大人即將離任之際,在胡員外的鼓動下,仁和、餘杭的商賈們也想出一口被征了許多稅賦的惡氣,開始聯名向兩浙路置製司為胡員外鳴不平。
怒氣衝衝的胡員外著人寫了訟狀,上了轎子也不去杭州府衙,徑直向兩浙置製司行去,在其的身後更是跟著一眾捧場架勢的商賈。
朝廷裏有尚書左丞白時中接應,杭州府有府尊王漢之的煽風點火的彈劾,身邊又有一眾同好商賈幫扶,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都被自己占了,胡員外心中意氣風發,到了兩浙路置製使一定要好好的告樂小兒一狀,再加上這些同好商賈的寫的聯名書,王漢之的參劾、白時中再在朝中進幾句讒言,樂天的那身官皮必定會被扒了去。
想到這裏,胡員外心中更是浮想聯翩,借此自己不僅可以與王府尊的關係更近一步,還可交好於尚書左尚白大人,甚至還能在蔡京蔡相公看在眼裏,自家兒子也是讀書人,憑借著攀上的交情,說不定日後胡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越想,胡員外心中越美,臉上雖說還帶著怒意,眼中卻是布滿著喜色。
收了胡員外訴狀與一眾仁和、餘杭商賈的聯名書,置製使陳建接了狀子,也是覺的有幾分頭痛。說實話憑樂天曾送給自己好處的那個人情,樂天就算是將胡員外揍個半死,自己也能伸手將事情壓下來。
然而這本身算不得什麽大事的破事兒,經過餘杭、仁和兩縣的士紳商賈發酵造勢,小事也變成了大事。正所謂誰掌握了話語權,誰就掌握了主動。
一個兩個商賈也就罷了,偏偏是幾十個士紳商賈一起做為證人聯名做證,陳建不得不派人錢塘小府衙去請樂天來當堂對質。
樂大人身體有恙,但在尺七的攙扶下還是來了,一副重病在身弱不經風的模樣。沒等陳建問話,樂大人便聲稱身體有恙請求坐下來說話。曾得了樂天一個大人情的陳建又怎能不允,於是帥司大堂上出現十分有趣的一副畫麵,被告坐著說話,原告站著說話。
待胡員外將訟詞上對樂大人指控念了一遍之後,樂大人輕咳了兩聲,很是雲淡風輕的否認掉了,隻是淡然而又有些費力的說道:“諸位員外怎麽確定是樂某的手下所為?”
樂大人的否認引來胡員外的憤怒。
對於胡員外的憤怒,樂大人隻是不理,又咳了幾聲向著陳建做禮道:“下官身體不適,不能在帥司久留,還請經略老大人容下官先行告退回府中休養。”
反正要不了多久樂天便改任他處了,陳建也不想在此時多事,便允了樂天的請求。
鬧出了恁大的動靜,自家都被砸了,竟然被樂天輕飄飄的一句話給擋下了去,胡員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就在樂天剛剛離去之後,胡員外向陳建施過禮後緊隨而出。
“樂大人慢行!”出了兩浙路帥司大堂,胡員外趕上在尺七扶行下的樂天。
“何事?胡員外!”樂天裝做一副不解的模樣。
胡員外隻是冷笑了數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樂天,說道:“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樂大人文能治世武能安邦,便是無理賴三分的本事也是為別人所不及,今日胡某可算是領教過了!”
話音落下後,停頓了片刻胡員外的一雙眼睛變的陰冷了起來:“不知還有一句話,樂大人聽沒聽說過有個詞喚做天妒英才,翻看史書,似霍去病、周瑜、曹衝此類英才,俱都是沒有長命的……”
“老雜碎,你說什麽!”扶著樂天的尺七一雙眼睛怒視著胡員外。
胡員外用眼一瞪尺七,罵道:“你一個下賤的小畜生也配與老夫說話?”
放開扶住樂大人的手,尺七衝了上去,一邊打一邊口中叫罵道:“小爺我不打你就是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