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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票號開張(上)

  從曆史的角度來看,欽宗趙桓毫無疑問是個倒楣蛋,在東宮做太子的時候地位就一直岌岌可危,後又被迫接手了他老爹留下的亂攤子,身邊和他爹一樣聚集了一堆同樣的破爛|貨色,將倒楣進行到底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但從欽宗趙桓在東宮做太子時的表現來看,其隱忍謀劃能力絕非尋常人所能企及,若不然東宮之位早己被鄆王趙楷動搖掉了。


  東宮內一間不起眼的院舍,太子趙桓看著坐於下首的起居舍人李邦彥、太子詹事耿南仲,麵色中有幾分抑鬱。


  向坐於上首的太子趙桓拜了拜,李邦彥開口告罪道:“這一局臣之敗,實是臣所始料不及,那樂天竟聲東擊西暗渡陳倉,將臣誘入轂中而不知,實為臣之過也!”


  朝中官員皆擁戴鄆王趙楷,現下自己手裏可用之人就這麽小貓小狗兩三隻,太子趙桓心中難免唏噓,此刻極為禮賢下士道:“卿無需自責!”


  “殿下說的是,李大人勿需自責!”太子詹事耿南仲也忙說道,又不由伸手捋須點頭道:“莫說是李大人被那樂天騙了,怕是朝堂之上所有臣子都被那樂天給蒙蔽,那樂天算無遺計,這一計陽謀用的當真是巧妙非常,任誰能想到他意在給天下八、九品的選人提漲俸祿,絕不是弄什麽低息貸款!”


  李邦彥是耿南仲接到太子趙桓身邊的,自然要為李邦彥開脫,同時口中又是一聲輕歎:“此等人物不能為太子殿下所用,實乃是樁憾事!”


  “耿卿所言皆吾心之所想,恨其不能為我所用!”太子趙桓也是搖頭輕歎了一聲,又與李邦彥說道:“聽聞那樂天素與蔡京一黨不睦,幾乎如生死仇冤一般,因琉璃器一事,蔡京與我也是心生怨仇,此人如何不能為我所用?”


  話說政和五年秋天,蔡京為討好趙桓,曾獻太子以大食國琉璃器,數量之多可以羅列宮庭。素喜節儉的趙桓大怒,斥道:天子大臣不聞道義相訓,用持玩好之器,蕩吾誌邪。命左右侍眾將這些大食國的琉璃器盡數擊碎。


  當時徽宗趙佶己然寵信嘉王趙楷,在太子趙桓眼中看來,蔡京之舉明顯有讓父皇廢太子尋找借口,故而才有了上麵這一幕。


  被太子掃了麵子,老奸巨滑的蔡京豈敢向太子發怒,最後將怒氣撒向當時任太子詹事的陳邦光,將其貶謫外放。太子詹事是東宮最主要的幕僚,可想當時趙桓何其憤怒,與斷其臂膀有何不同。趙桓雖居太子之位,卻對蔡京無可奈何,可想而知對蔡京心存怨恨到了何等地步,此事在當時是舉朝皆知的事情。


  在太子趙桓的眼中看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樂天與蔡京勢不兩立,就存在有被自己拉攏的可能。


  “王黼、鄭居中當年也是依附與蔡京,現下亦反目勢不兩立,可其與鄆王殿下的來往如何密切!”心中明白趙桓所想,耿南仲說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現實,又說:“依臣之觀察,樂天在朝中每遇蔡黨人糾纏,其間皆有王黼出手相助之痕跡,其與王黼皆鄆王門下走狗爾!”


  李邦彥也是說道:“在樂天為吏時,臣曾與樂天有過數麵之緣,更從其來往密切之鄉人,臣太學同窗口中得知此人發跡過程,此人能從一縣衙小吏到成為一殿之臣,其間俱是得了鄆王殿下助力,所以臣認為太子殿下莫要再有此心!”


  李邦彥是樂天同鄉許如琢的同窗,又是上下級的關係,自然知曉樂天發跡曆史。


  聽聞此言,太子趙桓長長的歎了口氣,失望之色溢於言表,默然不語。


  沉默片刻,耿南仲緩緩說道:“臣觀樂天此人為官不甚圓滑,時常率性而為,但又令人覺的棘手難纏非常,便是那白時中、王漢之等人俱都在其手中吃過虧,偏又才華橫溢,頗有如漢末曹孟德氣像!”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是出自東漢末年蔡州品評家許劭對曹操的一番評價,除《三國誌》裴注和《世說新語》外,還有範曄《後漢書·許劭傳》都有記載。


  耿南仲給樂天的這個評語可謂是相當的高了,令太子趙桓與李邦彥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聯想到樂天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眼底不由現出幾分忌憚之色。


  耿南仲隨即又說道:“既然太子殿下拉攏不得,不如離間樂天與鄆王二人間的關係,令其也不為鄆王所用,此舉如同削鄆王臂膀一般!”


  “那樂天與鄆王俱都是聰明人,若離間不得呢?”太子趙桓憂心重重的說道,顯然認為不大會成功。


  將目光投向李邦彥,耿南仲說道:“那餘下的便看李大人的了!”


  太子趙桓將目光投向李邦彥,眼底現出幾分疑問。


  心領神會,李邦彥點了點頭,為趙桓解釋道:“樂天開辦的那家名為中華票號公司的錢鋪,對汴都的金銀錢鋪行業衝擊甚大,特別是其辦理的異地匯兌業務,搶了諸多錢鋪的生意,使的許多金銀錢鋪對其頗有微詞,隻要聯合汴都的錢鋪將那中華票號公司擠垮,不止是對鄆王與樂天是一個打擊,或許因此事鄆王更可以疏遠樂天,而達到離間二人之目的。”


  “一石二鳥!”聞言,趙桓不由點了點頭。


  ……


  正月二十八,外城安濟坊禦街,喝彩聲陣陣,鑼鼓喧天,人聲鼎沸,舞獅、舞龍、百戲、雜耍等諸多節目引的諸多百姓簇擁圍觀,其熱鬧程度絲毫不下於上元節,甚至還有不少開封府的差伇與皇城司的兵衛在維持秩序。。


  南薰門的外禦街是許多外地進京商賈的必經之路,路過此處時見此地如此熱鬧,卻又擠不進圍觀人群,隻好向旁邊左右汴都本地居民打探道:“這裏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熱鬧?”


  立時有看熱鬧的百姓答道:“客官是外地來的想來知曉,汴都最大的金銀鋪中華票號公司今日開業了!”


  “不過開了家票號而己,何需如此大驚小怪!”那打聽事情的外地商賈顯然也是才大氣粗,對此甚為不屑。


  聽了那外地商賈之言,有人將目光投來,口中嗤笑道:“外地來的土包子,又怎麽知曉汴都的事情!”


  未待那外地商賈發怒,隻聽那說話之人又嗤笑道:“知道這家中華票號公司的東家是誰麽,那可是鄆王殿下,而且這票號做的業務可不隻是像一般商號那般隻是存取兌換銀錢,可以異地通兌!”


  聽到這票號的東家是鄆王殿下,那方才還有幾分怒意的外地商賈立時吃驚非常,又聽從此人的口中拋出一個陌生的詞匯異地通兌,越發的不解與好奇起來。


  做為商人,商人對商機的嗅覺是無比靈敏的,也不顧及方才對方嗤笑自己,麵上態度也在瞬間好了許多,笑著打聽道:“何謂是異地通兌?勞請小哥講個明白,我剛剛進京,著實不知道這異地通兌是為何意。”


  見這異地商賈態度好了許多,那汴都百姓細細說道:“這中華票號公司有鄆王殿下這樣的大股東做靠山自然是有信譽的,更可以說是家大業大,這票號汴都、海州、揚州、蘇州、杭州都設有分號,隻要將錢存在這五個分號的任何一家,到時憑借存錢的匯票,都可以在另外其他四地換取銀錢。


  當然其間要收取一點手續費用,不過倒省卻了那些攜帶大筆錢財經商的商賈麻煩!”


  聞言,那外地商賈目瞪口呆了半響,臉上漸漸現出幾分喜色,這年頭行商路上往往不大安全,帶有大批錢財真是件令人提心吊膽的事,若這異地通兌是真的,對商人來說還真是天大的喜事。


  這時,旁邊又有一人插嘴道:“據聽票號掌櫃的說過些時日還要在洛陽、西安、江寧三地開設新的分號!”


  那商賈不禁歎道:“如此說,我等行商將越發的方便了!”


  再見方才那說話之人,分別是尺七與屠四,還有幾個同樣操著平輿口音之人。


  ……


  今日開業,樂大人特意請了假來票號,以樂天的思想這開業典禮自然做的新穎非常,將後世剪彩的尋一套使了出來,眼下隻等著請的一幹貴賓的到來。至於禮儀小姐樂天早就想好了,將梨園的蘭姐、沈蟬兒、綠濃幾個台柱子召來,現下三女是東京城眾所周知的台柱子,其知名度絲毫不次於李師師與趙元奴二人。


  做為最大的東家,鄆王趙楷自然是要出席的,這關係到票號的信譽。至於嘉賓,做為趙楷的有力支持者,王黼自然是要現身的,其餘人也是一幹在官場有份量之人。但畢竟涉及到鄆王一係與太子一係的紛爭,有很多想要來參加的官員還是慎重起見,隻是送來的賀帖與賀禮。


  看熱鬧的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但有開封府與皇城司的士卒把手,倒對交通沒有造成什麽影響。但隨即人群開始蚤動起來,隻見自北邊龍津橋出現一串長長的轎子隊伍,此時正有北風拂過,衝天的香氣自北撲麵而來。


  有人看到轎子,說道:“這些轎子,好像是花街柳巷裏的小娘子!”


  眼尖的人看到遠處轎子的模樣,立時興奮的驚叫起來:“那前麵的兩個轎子好像是李師師與趙元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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