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劣勢
“這幾位客人!”沒於會旁邊幾個鬧事之人,樂天將目光投向那手持契票之人,說道:“請幾位看看手中的契票,契票之上白眼黑字的寫著:‘欲將契票兌現之前先在票號登記,於次日兌現。’你二人若非不識字?”
“我等急需用錢,顧不得這麽多了!”那手持契肖姓之人叫嚷道。
“這不合本號的規矩!”樂天隻是淡淡的說道。
那人聽樂天這般說,繼續叫嚷道:“這規矩憑什麽由你們來定,你口中說的就是規矩?”
樂天質問道:“無規矩不成方圓,若壞了規矩本號還如何做的生意?”
“這個與肖某無關,肖某隻需兌出現錢急用便是!”那人很是囂張的說道。
“既然閣下說是急用,樂某也不得不顧及人情!”樂天點了點頭,吩咐喬掌櫃道:“這位客人急需用錢,樂某今日便破例壞一次店票號的規矩,拿出二十萬貫錢與這位客人支付清點!”
“東家……”喬掌櫃欲言又止。
“還不去辦?”樂天很是不滿的說道。隨即又與那手拿契票之人說道:“由於閣下來的急,敝店人手又比較緊張,這二十萬貫錢還需閣下親自清點!”
“你……”聽樂天這般說話,那手持契票之人氣的麵色鐵青。
之前曆朝缺銀,實行的是銅本位,銀子隻能為官府、貴族所使用,尋常百姓使用便是僭越,至到南宋末年至明初因為巨大的海貿,才使的銀子大量流入華夏,真正將銀子當做貨幣流通的,是始於明朝嘉靖年間。
一貫一千文製錢,二十萬貫錢足足是兩億枚銅錢,如此多的製錢讓他數上一、兩個月怕也是數不清楚。
“你這是在刁難我等!”那手持契票之人恨然道。
樂天冷笑著質問:“閣下急需用錢,樂某為此也破了一次本號的規矩,怎麽到了閣下的嘴裏就變成了刁難?”
那人冷哼了一聲,揚了揚手中的二十張一萬貫的契票,叫嚷道:“今日你看好了,肖某手中有二十張一萬貫的匯兌契票,明日便來兌取,若明日你這票號拿不出這麽多錢,肖某便去開封府告官!”
說完,那人便要離去。
“等等!”樂天叫住那肖姓之人,說道:“明日請閣下帶齊了車馬,也帶齊了人手,畢竟清點起來是很費事的一樁事!”
那人聞言冷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閣下是不是也急需兌現這一萬貫契票?若是急需兌現,樂某也可為閣下破這一次例!”待那人離去,樂天又將目光投向剛才那哭天搶地名喚王老海的人。
一萬貫,那也是一千萬枚製錢,足夠他數上三天三夜的,聞言那王老海不禁縮了縮脖子,抽搐著麵頰道:“王某也是於朝日前來兌現,還望貴號做好準備!”
說完,這王老海也是灰溜溜的離去。
還有幾個持匯票欲行兌換之人見狀,也是灰頭土臉的離去。
原來還以為事情會越鬧越大,沒想到這麽快就平息下來,一眾圍觀的百姓見無熱鬧可看,便紛紛散了去。
“你二人留下!”
就在所有圍觀之人散去之際,方才那兩個叫囂最厲害的捧哏之人也借機灰溜溜的要離去,卻被樂天叫住。
被樂天叫了住,其中一人滿不在乎的問道:“閣下喚住我二人所為何事?”
樂天冷冷問道:“你二人是為何人?”
聽樂天問話,其中一人尤帶幾分囂張的說道:“我二人俱是汴梁成的百姓,今見你這黑店不與客商兌現銀錢,打抱不平的!”
“路見不平?樂某看你二人是聚眾滋事的!”打量著那兩個人,樂天冷哼了一聲吩咐道:“張彪、屠四,將這二人拉過去與本官狠狠的打!”
其中一人叫嚷道:“我等犯了何錯,你打我們?”
另一個也是叫道:“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你敢……”
“唉喲……”
不等二人將話說完,慘叫聲便從二人的口中傳來,隻見屠四與張彪二人上去便是將二人放翻在地。見二人挨打,還有幾個方才在鬧事時捧哏之人想湊上來,又懾於武鬆與一眾夥計凶狠的眼神,不敢妄動。
樂天又吩咐道:“將二人腿骨打斷便是,莫要打出什麽內傷來!”
跟隨著樂天曆練,又去過東瀛與土著打殺,張彪也是變的凶猛許多,進店裏抄起一根栓門足有手臂粗的木栓,衝著二人腿上狠狠敲了下去,痛呼與腿骨斷裂的清脆聲同時傳來,使二人抱著腿在地上不住翻滾哀嚎。
見這邊生了事端,早有開封府的巡街差伇遠遠守在路邊,但心中知曉這中華票號背景的厲害,自是不敢靠前,眼睜睜的看著張彪將二人腿骨打斷扔在路邊。
“大人!”未過片刻,隻見許將帶著一隊軍士一路小跑來到樂天近前,看了一眼那兩個倒在地上捂腿哀號之人,低聲說道:“卑職今日聽滿汴都的百姓都在議論,大人您的票號兌不出銀錢,又有人在這裏鬧事,特意來幫助的!”
“這些不過是與本號有過節的別有用心之人,散布的流言蜚語罷了!”樂在將手一擺,看著地上尤在哀號的兩個人大聲道:“銀錢票號裏有的是,隻是這些人瞎了眼睛,敢來票號裏搗亂,本打的不是這兩個狗奴才,本官打的是那狗奴才主子的臉!”
就在樂天說話間,那幾個方才在旁捧哏鬧事,又不敢上前之人,忙尋了幾個門板將那兩個斷了腿的人抬走。
樂天又吩咐道:“喬掌櫃,若是有人前來擠兌現錢,按規矩辦事,三千貫以下可予兌現,三千貫以前的讓他們明日再來!”
喬掌櫃點頭答應,臉上卻盡是愁容,不當家不知鹽米貴,自家這個東家經商居然還是拿著當初在衙門裏大老爺的派頭,票號的餘錢怕是兌了今日擠兌的,明日錢庫便空空如也了,這明日的危機又當如何應對。
想到這裏,喬掌櫃將目光投向樂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礙於樂天方才吹出的牛皮,又很是不甘的閉上。
……
“什麽,那樂天命人將紀二、儲三的的腿給敲斷了?”茶樓雅間裏一個富家翁模樣這人聞言,臉上現出幾分怒意。那幾個人是此人派出的心腹手下,如今換了打心中又怎麽能不氣憤。
“廉官人不必在意,不過敲斷了兩個下人的腿而己,不過從側麵倒證實了那樂小兒表麵上看來鎮靜,實際上心裏己經崩潰!”這時坐正中間的李邦彥笑道。
“李大人人所言不假,去了被我們貸出來的,樂小兒票號裏所餘之錢甚是有限,此刻怕是己經急的要以頭撞牆了!”又有人笑道。
“這哪裏是在打那兩個下人,分別是在我等的臉!”那廉官人臉上怒意未消,恨然道:“待我等將手頭上所持有的中華票號契票,明日一早都拿去兌現,讓那樂小兒生不如死!”
這時又有人笑道:“打了兩個下人與我等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甚至可以說是一樁好事,借著那中華票號倒閉的機會,正好可以給樂天扣個毆打百姓的帽子,再尋兩個禦使上殿參劾他,讓那樂小兒這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耿大人所言甚是!”李邦彥在旁說道。
這耿大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宮太子詹事耿南仲。
耿南仲啜了口茶水,又道:“那樂天倒也算是個人材,隻可惜投了鄆王殿下,若是能為太子殿下所用,我等力量也未必會這麽孤單!”
李邦彥也是點了點頭,“這樂小兒著實有些不簡單,當初蔡相百般整治於那樂小兒,都被那樂小兒逃脫掉,而且屢屢更有奇跡,不止立功升官,甚至還連帶著坑了白大人與王漢之一把,更是推波助瀾的使蔡相致了仕。”
耿南仲說道:“若能趁此機會將那樂天收為太子殿下所用,倒也不失為一種最好的結果,一則可以將樂天為我所用,二來可以借機控製中華票號,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
中華票號的門前,挨挨擠擠的都是前來取錢的百姓,一時間顯的喧鬧非常。
“東家,外麵有一自稱是您故舊,一位姓於的官人前來拜訪!”這時,夥計向坐於票號內裏的樂天稟報。
樂天不緊不慢的啜著杯中的茶水,立時知曉來人是誰,忙道:“快請!”
不多時,樂天的鄉梓故舊於若琢於官人被那夥計請了進來,與樂天二人見過禮後,說:“前歲與賢弟自平輿一別,我二人己有一年半未曾好好聚過了!”
沒有什麽客套,樂天開門見山:“於兄莫非是來做說客的?”
聞言,於若琢微微一怔,自己的來意顯然樂天己經知曉。
但於若琢還是說道:“與賢弟相交,愚兄遍觀賢弟近年所為,深知賢弟有經天緯地濟世之才,遍觀我朝曆代賢者,愚兄認為可與假以時日後的賢弟,並駕者可謂寥寥,然英雄耽於時事,眼下賢弟似乎有了困難,所以為兄還要奉勸賢弟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
見樂天不言,頓了頓於若琢又說道:“先秦管仲歸公子小白、李勣投唐均是順大勢也,如今太子位居東宮儲位,更是有賢德恭儉之名,賢弟何不做個從龍之臣。”
搖了搖頭,樂天苦笑道:“樂某隻想做個有錢花的小官,無意於什麽儲位之爭,這票號不過是樂某聯合些商家開辦賺些銀錢養家糊口的,隻是借了鄆王殿下的名頭來抬抬名聲,怎引的李大人傾汴都幾十家金銀鋪之力來難為樂某,倒是讓樂某受寵若驚了!”
“賢弟還是要看清當前的情勢為好,畢竟李大人棋高一著,賢弟岌岌可危!”於若琢替樂天分析,又拱手道:“今日愚兄前來也是受了太子殿下的指派,希望賢弟投效的!”
樂天帶著幾分怒意的說道:“於兄說的錯了,他李大人不是棋高一著,是蓄意偷襲,豈為君子所為,若與樂某個三五年時間,莫要說他李大人的金銀鋪,便是整個汴都的金銀鋪,樂某也不放在心中!”
“賢弟這又是何苦哉?”於若琢歎道。
樂天哼道:“於兄認為樂某苦心經營被他人毀於一旦,會甘心麽?”
“賢弟……”
於若琢張了張口,被樂天伸手止住,又道:“於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小弟雖有此敗卻未必沒有東山再起之時!”說到這裏,樂天又拱了拱手:“樂某在這裏便提前祝賀於兄飛潢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