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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樂天之謀

  鑒於前唐自中葉之後藩鎮割據之亂,北宋曆代統治者甚為重視兵權,都不會讓武將統領過多的兵馬,以防再蹈前朝覆轍。


  事實上,北宋與西夏的曆次交鋒中,宋軍皆是吃虧在分兵之上,這倒不是宋人想分兵,而是每位將領手中隻有這些兵,西夏人攻宋是傾舉國之力,力量單薄的宋軍失敗也在情理之中。


  正因宋朝的這個規矩,熙河開邊的曆次戰伇中,劉法統兵與西夏交鋒,在人數上皆處於劣勢,但在統安城之戰前,劉法統軍與西夏人交鋒,未嚐有過敗跡。


  所以徽宗年間才有雲:“時論將,當以劉法為第一”的說法。


  身為百戰百勝的常勝之將,統安城之敗是劉法心中的疤,劉法做夢都在想一雪統安之恥,聽了樂天所言立時睜大了眼睛。


  未待劉法開口,一旁的瞿進興奮道:“有如此火器,何愁夏賊不滅,便是他日打到興慶府也不是什麽難事!”


  劉法搖了搖頭,歎道:“火器縱然威力巨大,短處卻在於行動遲緩,西賊俱是騎兵,實難以奈何!”


  騎兵行動迅速來去如風,若不是西夏重裝甲騎兵鐵鷂子排列成陣形,再加上戰場地形狹窄,限製了西夏輕騎兵在戰場正麵展開的陣形,所以此戰才憑借火器的威力取得這麽大的勝利。


  顯然,劉法對樂天之前所言是不大相信的。


  隨即樂天笑道:“下官不敢保證此戰能剿滅夏軍,卻敢保證夏軍將隨軍所帶的馬匹、輜重盡數遺留在我大宋境內!”


  聞言,楊惟忠、焦定節、瞿進等人盡是一驚,雖說樂天可以依仗火器取得勝力,給西夏兵馬造成不小的殺傷力,但能逼的西夏人舍棄馬匹、輜重逃走,這恐怕卻是有些言過其實不大現實罷,雖然不說話,但眼中皆是閃爍出不大信任的目光來。


  聞言微驚,劉法的眼神裏也是不由自主的顯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來:“此言當真?”


  樂天又豈不出一眾將領中的不可置信,認真道:“軍中無戲言,下官敢立下軍令狀!”


  於自己有救命之恩,眼前又是一場大勝,劉法自然不想為難樂天,也是給樂天的台階下,笑道:“敵我強弱一看便知,本官不奢求擊潰夏賊,隻求將夏人驅逐出宋界便可!”


  望著遠處夏軍潰退揚起的灰塵,樂天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大帥隻需靜觀其變便可!”


  ……


  率軍策馬馳出十數裏,察哥才楟下馬來,沉著麵孔看手下的將領收攏本部兵馬,在得到清點人馬的戰報後,察哥的麵色變的更陰沉,輕騎機動靈活損失並不算大,損失最大的是西夏最為精銳的鐵鷂子,前軍兩千鐵鷂子經此一戰,挨了宋軍一頓轟炸足足折損了三成。


  己方的許多輕騎的傷亡,是失去控製的鐵鷂子造成的,而且有許多混亂失控的鐵鷂子騎兵駐足原地,落在了宋軍的手裏。


  令察哥更為惱火的是麾下鐵騎與宋軍交戰的兩刻鍾內,宋軍的折損可以忽略不計,這才是察哥感到恥辱的。


  統兵十數年來,察哥雖然打了些的敗仗,但什麽時候又曾打過這麽窩囊的敗仗,這樣的戰損比根本讓人無法直視,便是報到皇兄乾順帝那裏都不好交待。


  也就是因為察哥是夏主乾順帝的弟弟,若是換成夏人國中其他大將,想來早就被捋去兵權治罪查辦了。


  痛定思痛,察哥知道此次在宋境討不到什麽便宜,更懼宋軍火器的威力,便命道:“傳令圍困震武城的兵馬迅速與本部會師,一同回師統安城,至於那些輜重便不要了!”


  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宋軍火器的轟擊,但夏營中、後兩軍將士親眼見識到了宋軍火器的威力,更是看得己方人馬被炸的人仰馬翻、肢體飛揚,聽到大帥察哥傳令回師,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卻是鬆了口氣,更是感到極端的慶幸。


  自從元佑年間起,西夏軍隊再也不見昔年李元昊時的雄風,在與宋軍的爭戰中屢屢敗北,在橫山的空間也日漸被宋軍壓縮,甚至對宋軍生出了恐懼感,統安城一戰夏軍剛剛生出的信心,經此一戰立時又被打壓了下去。


  傳下命令後,察哥又叫來心腹,命道:“離去前撒下探馬,打探宋軍是從何處弄來這般大威力的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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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法率軍抵達震武軍時,圍在城外的西夏兵馬便己經退了去,隻留下因為匆忙撤退而遺棄的輜重。


  看到西夏人留下的輜重,劉法突然間想起了樂天說的話。


  看到樂天平安無恙回來,一直守在震武軍中的尺七、屠四急忙上前,淚流滿麵道:“聽聞統安城之敗,我二人心中為官人擔憂,如今官人您平安回來,小的便放心了!”


  樂天安撫尺七、屠四,道:“西夏人還沒那麽大本事要你家官人我的命!”


  “啊呀……”忽然武鬆驚叫道,麵容上一副追悔莫急的模樣。


  “何事?”樂天心中驚訝。


  “還請官人恕罪!”武鬆連忙拱手,麵帶愧色道:“屬下在定邊軍見到官人平安歸來,隻顧得心中高興,竟忘了向汴都傳達官人平安歸來的消息!”


  聞言,樂天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自己離京西來後,家中除了兩個未滿周歲的兒子,連個成年男子都沒有,自己的死訊傳到汴都,不知家裏會亂成了一副什麽模樣。


  說來樂天心中也是有點耽憂,自己沒娶正室便納了一堆的妾,家中真到有事的時候怕是連個拿主意的都沒有。


  “勿需自責!”樂天對武鬆勸道,又說道:“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待打了這場勝仗之後,與捷報一並稟於汴都罷!”


  轟!轟!轟……


  就在樂天說話間,忽聞得震武軍以東偏東北方傳來一陣陣沉雷般炸響,還有閃爍的亮光,之後又是一陣山崩地裂般的轟鳴。


  聽聞這忽然傳來的炸響,莫說是武鬆、屠四幾人,便是整個震武軍的士卒百姓也俱都震驚了起來,紛紛登到高處向震武軍以東偏北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的山巒在隨著幾聲爆響與電光後,立時間揚起了漫天的煙塵。


  此時的樂天似聞所未聞一般,嘴角隻是揚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親衛的攙扶下,劉法進了帥府剛剛坐好,便聽到遠處傳來天崩地裂般的轟鳴,忙問道:“發生了何事?”


  身邊負責打探消息的校尉忙回道:“小的這便去打探!”


  “慢著……”負責劉法安全的侍衛官忙道,又拱手對劉法說道:“大帥,在從定邊城到震武軍的路上,卑職曾聽手下說樂修撰命人騎馬帶著火藥向別處行去,卑職猜測方才那炸響是修撰大人命人弄出來的。”


  這時隨在一旁,因在蓋朱危為了尋找劉法下落於西夏軍中三進三出而一戰成名,被譽為熙河第一猛將的瞿進說道:“聽炸響聲是從西北方傳來的,末將以為那處炸響的地方,應是震武軍行往統安城的必經之路!”


  “本帥明白了……”聽瞿進這般說,劉法眯起眼睛點了點頭,忽的命令道:“將軍中所騎兵盡數集結起來!”


  “又有仗要打了!”聽到打仗瞿進心中興奮。


  身為武夫,天生對打仗有著興|奮感,統安城、蓋朱危連接兩場敗仗,讓瞿進感覺太過憋屈,今日一戰雖說大勝,但又令人感覺贏的不夠痛快淋漓,畢竟自己沒有親自參戰,心裏手裏皆是癢的很。


  未待那傳令士卒得了命令下去,劉法又忙吩咐道:“快去請樂大人過來一趟!”


  “不勞大帥吩咐,下官己經不請自來了!”劉法話音剛剛落下,樂天的聲音便己經在帥府的院子裏傳了過來。


  劉法腿傷,坐於椅上,笑道:“來人,為樂大人備座!”


  來人備座這種待遇,在劉法軍中沒有幾人能夠享受,便是楊惟忠、焦安節、瞿進幾人來到劉法麵前,也隻能恭恭敬敬立在一側,可見樂天是什麽樣的待遇。


  “下官謝過大帥了!”進了屋子的樂天拱手致謝,又極謙虛笑道:“楊將軍、瞿將軍俱是軍中前輩,下官實不敢坐!”


  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皆是論資排輩的地方,樂天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雖然自己職得小勝,但還真沒這個資格。


  畢竟是個武人,瞿進口直心快,更急於想知道些事情,看到樂天進了屋子,急匆匆的開口問道:“樂大人,震武城以東那些動靜是不是你弄出來的?”


  “正是下官!”樂天笑道,隨即走兩步來到牆壁邊掛著那副巨大的宋夏邊境地圖前,伸手指著圖上的震武軍說道:“下官在出湟州之前,便曾細細查看震武軍與統安城之間的地形,更問過許多軍中士卒。


  得知出震武軍到統安城有數條山路可走,然數條山路都必須經過一處隘口,故而下官命人帶上火藥尋到那處峽口,將那處隘口炸得坍塌了。”


  看著地圖,劉法沉吟道:“宋夏以橫山為界,山地間溝壑縱橫,炸了這處山口,西夏人必定會再次回師震武軍,取道德通堡或是石門子堡北還夏境!”


  “下官也是這般想的……”樂天回道。


  “傳令下去,集結三軍將士,與本帥在城外擺出陣勢迎敵!”未待樂天將話說完,劉法麵上盡是興奮之色命令道。


  “末將得令!”聞言,帥府內諸將齊齊說道,隨即紛紛出去集結麾下士卒。


  “這次可以好好揍他們這幫狗|娘|養的了!”


  “統安城、蓋朱危咱們吃了他們的虧,這次總該他們來吃虧了!”


  ……


  楊惟忠、瞿進等人都是老行伍,又怎麽看不到這戰機,紛紛摩拳擦掌。


  一眾麾下將軍離去,劉法看著樂天以手拂須笑道:“西北與夏賊相抗,後繼有人了!”


  “大帥謬讚了!”樂天忙回禮。


  搖了搖頭,劉法麵色肅然:“樂大人允文允武,怪不得聖上派樂大人前往西北,假以時日樂大人必定會像老夫一般,為國統兵戍守一方!”


  “大帥乃國之肱股,下官怎敢與大帥相比!”樂天連忙謙虛。


  劉法笑道:“老夫看人素來不會錯的!”


  苦笑了兩聲,樂天隻好拱手道:“那下官就謝大帥吉言了!”


  客套了一番過後,劉法提及正事:“樂大人,夏賊盡是騎兵,我軍盡是新敗與拚湊起來的廂軍,敵強我弱勢態明顯的很,此戰接下來當是如何個打法?”


  心中早有算計,樂天回道:“圍三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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